生死各有天命在（1 / 2）

“老祖宗吃过药了么？”淑嘉轻声地问着佟妃。

佟妃寡居宫中，本就闲得发慌，亏得太皇太后对她印象一贯不错，她又一直小心伺候着，年年倒是都跟着太皇太后搬迁。太皇太后到畅春园避暑，她也跟着来了。

胤礽对康熙后宫们一向不冷不热，不惹事人他也懒得理。淑嘉与佟妃一向是关系比较好，以前是淑嘉有些刻意结交佟妃这个贵妃，现倒是佟妃这个无子太妃刻意结交皇后了。

佟妃深知自己眼下立身根本，对于淑嘉拜托多照顾一点太皇太后也是心力。眼下她也帮不上娘家什么心了，只好竭立做好自己本份，以求下半生安稳罢了。

听淑嘉这样问，佟妃答道：“药已经用过了，说是苦，又吃了两块儿蜜饯，这就歇下了，”顿了顿，“老祖宗这些日子睡时候越发长了，还抱怨说牙齿不太好使了。”

老太太多大年纪了？要还是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活蹦乱跳，也逆生长得太不科学了。

“多多宽慰着吧，自从先帝大行，老祖宗身子就不大好了。”

有了淑嘉这一句话，佟妃那一直压心底担忧又翻腾了出来：如果老太太撑不住挂了，她怎么办？太皇太后活着，她可以侍奉着太皇太后四处走动，太皇太后一死，她就是个老死宫苑下场了。

佟妃心里是盼望着太皇太后长命百岁，再听淑嘉说：“再两个月过了小选宫女就要入宫了，过了年又是大挑，老祖宗这里，妃母多费费心。”她也乐意心照顾太皇太后，应下答允。

心中不免思忖：人要是命好，真是挡都挡不住。这皇后从嫁入东宫开始，总有二十年了，能拦得住丈夫不纳人，绝不是一般手段能够做得出来。只是她年岁渐长，也不知道还能拢住皇帝多少时日？罢罢，我想这些做什么？她有五子，就算后宫进了人，又能如何？还是侍奉好了太皇太后才是正经。

淑嘉不知道佟妃已经担心她人老珠黄之后夫妻问题了，她现担心却是自家儿女事。

抢过来养允祺之女，宫中排行第三格格，胤礽已经立意要封为公主了。礼部拟了许多嘉号，胤礽后给定乃是“荣寿”二字。指婚给谁虽然还要再斟酌，却已定与蒙古，淑嘉知道这是国策，且公主降于外藩，从康熙女儿们生活来看，只要额驸不太混帐，日子还是都过得不错。多说无益，也就不强留她京了。

真正可愁，却是两个已经娶妻儿子。儿媳妇们至今都还没有消息，由不得她不发愁。如果说弘曈这里还不太着急话，弘旦那里就是燃眉之急了。淑嘉不希望到了明年，她亲自给弘旦弄一个小老婆过去。

然而，如果到明年大挑结束之前赫舍里氏要还是没个准信儿话，她也不得不动手了。太子膝下不能久虚，否则容易引来猜测。明年不指，就要再等三年，就算赫舍里氏耗得起，淑嘉也耗不起了。

不让她省心却是赫舍里氏危机公关能力，着实令人叹息。

弄个陪嫁丫头，真亏她想得出来！淑嘉对这个儿媳妇政治觉悟颇感绝望。赫舍里氏是个不错大家闺秀，识文断字，性格也颇为和气，大挑时候并不比别人逊色。谁料到过门之后就显出不足来了，赫舍里氏做法，只要她嫁不是太子，以后她不要当皇后，那是再妥当不过了。

然而皇家位置，轻易能许人么？太子身边人，能让你随便安排么？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透，这个儿媳妇能力也就有限了。这些话淑嘉又不能跟身边人说，她身边心腹里红袖等都是陪嫁来，说出来也怕她们寒心。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不是你想不想抬举事儿，而是能不能抬举。

连淑怡、淑惠，她都不能说。一旦她表现出了对儿媳妇不满，下面就不好收场了。她是现占着优势，然而若干年后，随非这个儿媳妇死了，或者被废掉，母仪天下就要换人。

这样一个儿媳妇，淑嘉实是不能放心。

思前想后，淑嘉决定把儿媳妇带身边时时提点。一拍手：“去无逸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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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逸斋里，赫舍里氏正犯愁呢。她心里也不想让另一个女人来分丈夫，即使那是她陪嫁丫头。丈夫、婆婆都否决了这个提议，让她松了一口气。可转念一想，明年就是大挑了，堂堂皇太子，至今只有一个老婆，比他爹还不如，不管明年她有没有怀上孩子，再来一个侧室几乎就是定局了，不由又是愁肠百结：还不如现让她弄一个房里人给弘旦呢。

左思右想，怎么样都是自己吃亏！亏就亏没有一个儿子，可是孩子岂是说生就能生？弘旦也没有别人，两人婚至今日子也还亲近，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呢？赫舍里氏一时有些茫然。就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拍掌声，赫舍里氏惊了一下：“是谁过来了？”她宫女已经出去看了一回，急匆匆回来道：“是主子娘娘过来了。”

赫舍里氏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急起身，又对镜看了一下自己仪表，一眼看去没什么问题了，忙奔出门来相迎。她原是大家女，规矩也不错，不致如此沉不住气。只是婚后无子，整个人就有些急躁。

心中却猜测：这是来做什么呢？

淑嘉看见赫舍里氏迎了出来，这个儿媳妇礼节上倒是十分周全。等赫舍里氏福身一礼，又小心地上来扶着她往屋里走，方道：“不用这么忙乱，你妹妹们都上课，我枯坐无趣，就想起这无逸斋来了。”

赫舍里氏把淑嘉搀进屋里，请上座上坐住了，又接过宫女托盘里茶亲手奉上，才笑道：“媳妇儿自打搬进来，就觉得这里布置得分外舒服，也就偷了个懒儿，并没有动什么摆设。还是额娘会收拾屋子，教教我罢。”

淑嘉呷了一口茶：“收拾屋子有什么好学？看哪里不好看了，即时改了过来，时间长了，自然就会了。你有心思，不如想想旁。”

媳妇不是女儿，是一个别人家庭是教育了十几年人，当然会有自己思想，如果想要从穿衣吃饭教起，直教得与自己步调一致了，真比自己生一个女儿从头开始教还要麻烦百倍。淑嘉也不想这样做，赫舍里氏不是什么都不通人，她只是脑子里那根弦儿没有拧对而已，点破这层窗户纸，她未必就想不通。

淑嘉打定了主意，并不想把赫舍里氏当牵线木偶，即使现牵着她，难不成自己还真能活个千儿八百岁？既不能管着她一生一世，索性放手让她自己成长，淑嘉想做，不过是这关键问题上点透她，让弘旦日子能够过得舒服一点而已。

赫舍里氏心里是不安，“想想旁”？那是要想什么呢？她自己心病就是到现还没有喜信，又担心会有一个身份不算差侧室进门夺宠，抢先生下儿子。自己就往这上头想了，脸色抑不住地难看了起来。

“媳妇愚钝，额娘意思是？”

淑嘉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打你这会儿过来，岂不知你难处？”拍拍坐榻，“过来坐。”

赫舍里氏惴惴地坐了下来，她心情可与当初淑嘉往太皇太后身边一坐，那是截然不同。带着一丝怯意，喊了一声：“额娘。”

“这一年多，你做得很好。”

赫舍里氏越发摸不着头脑了，仍是谦逊地道：“媳妇儿要学地方多着呢。”

淑嘉摇摇头：“已经不错啦，当一个媳妇儿，你做得是够了。”

“这……”

“这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记住了，以后再传给你儿媳妇，”淑嘉脸上泛起一丝笑来，“皇家媳妇儿，光当好了媳妇是不够，还要记得皇家二字。尤其是太子妃。两条都做到了，才是真好。光想着当媳妇儿了，怕要落个可怜，死盯着皇家二字，又未免显得面目可憎。切记切记。”

赫舍里氏有些明白了，又有些糊涂，却直觉得婆婆与她说算是比较交心话了。她年轻，记性也不坏，硬生生记住了，准备等会儿慢慢参悟去。

淑嘉见她这样，情知她还得再想上一想，便道：“天儿热，我倒有些乏了，你也歇个晌吧。”起身便走。

赫舍里氏哪里还能坐得住？起身相送，直把人送出门外，又眼看着转了个弯儿，消失不见了，她才回来仔细回想，方才婆婆说话内容、表情、语气，一点一点地揣摩。

淑嘉一道走，一道叹息，她已经为赫舍里氏作了坏打算了。赫舍里氏运气真是不好，淑嘉没有婆婆，她有，淑嘉有儿子，她倒没有了。这事儿不于你想不想，完全是形势比人强，除非你想撕破脸，得一个妒妇美名，然后被废掉。

如果自己处这个情况下，当然是什么话都说，反正有婆婆，找小老婆事情太子妃又不好插手，等着就是了。也不是坐以待毙，只要把丈夫拢住了，不管有多少小老婆，生了多少孩子，那才是真“借腹生子”。清廷规矩，无子并不是休妻废后理由，急着给丈夫弄小老婆，还是自己陪嫁，这像什么话呢？

谁又能保证自己安排人后不会为了利益而反目？何不做一菩萨？让底下人去斗好了。你该当个裁判，而不是挽起袖子来下场打架，那样不但是自降身份，还是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这样生活当然不如夫妻二人有子有女过得惬意，只是退而求其次，却是比较好容身这道。

自己是不喜欢小老婆，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给儿子弄小老婆，只希望儿媳妇能够争气一点。确切地说，希望儿媳妇肚子能够争气一点。否则……即使自己有心，也保不住这个儿媳妇。日子久了没孩子，胤礽肯定会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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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太子子嗣问题，胤礽坐不坐得住是以后事，反正现他还没有特别关注到这一点，政事占据了他绝大部分心神。

藏清军与准部再次进入了僵持阶段，大小策凌整合了人马。不得不说，同样力量不同人手上，能发挥作用是不一样。同样是六千人马，大策凌就能用它干掉了拉藏汗，而小策凌只好防守，但是，如果这六千人马领袖变成了大小策凌合谋，它就成了一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