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长安乱（终）（1 / 2）

长安。

嘉德殿内，李建成脸色铁青，殿内两侧跪坐的文武大臣们，一个个如木雕泥塑一般。

洛阳的消息终于传回来了，但是全都是糟糕的消息。河北黄淮节度司马郭孝恪，在洛阳城外跟右屯卫大将军窦琮做过一场。很不幸，唐军大败。

并不是关中子弟们不如河北人勇猛，实在是器不如人。那种蓝黑色钢铠河北人随便就拉出一堆来，反观自己，还是札甲，麟甲。

更何况对方弩箭如雨，居然一刻不停。真怀疑河北人的弩箭是不是都不要钱的。

在野战失利后，窦琮率军退入洛阳城内，意图凭借洛阳天下坚城坚守，奈何河北军根本就不蚁附蹬城，而是在洛阳城下排了一排奇怪的管子。

然后洛阳城上就炸了，整个洛阳东门好像被雷公看上了，旱雷不停，火光和巨响不断，城头士兵皆尸骨无存。河北人又用巢车观看城墙之内，若兵卒不敢上城头，河北人就竖起云梯，等城内人再上城头后，河北人就又退下去，继续让那些管子招来旱雷。

这洛阳东门已经不知道是该守，还是不该守了。

洛阳城守军抽不出来，想攻下太极宫就是痴心妄想。宫城内元从禁军们不光人数不少，而且各种军器很足，箭支虽然没有军器监的补充，但是北屯门卫本身就囤积着数量很多箭，各种刀矛又没啥损耗。

掖庭宫内也有粮食，又有活水。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整个太极宫守上月余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李建成手下的这些兵还能不能攻一个月却是个实实在在的问题。

古代行军打仗，要的就是一个士气。士气一散，那么说什么都晚了。

那天晚上进攻皇城，控制长安靠的就是一鼓作气，但是再而衰，三而竭的规律依然眷顾着每一个人。在玄武门未能顺利拿下，需要打造攻城器械来硬啃宫城的时候，长林军还好，太子六率不免当时就有些士气低落。

至于跟随安兴贵和安修仁的那些十二卫的府兵，现在也就是勉强控制着皇城而已。

这种夺嫡大戏，正经起作用的，就是发起人身边那些忠心耿耿的人，剩下的也就是起个壮声势的作用。

尤其是左右武侯卫还混进了一些昭武九姓的杂胡。这些盗匪奴婢出身的家伙们，本身也就是干一些劫掠的活儿，这时候让这帮家伙们维持住军纪，不在长安城内开始劫掠都已经很困难了。

如果不是先发放了一些奖赏并且下了严令，这些家伙恐怕已经开始进攻某些坊市，或者是被坊市的武侯和不良人们射死了。

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就算是京兆折冲府的府兵和几个大族的家生子们，对于目前的情况也没什么用处。

毕竟那些世家大族，要对自己有个考量。

李建成的目光从堂下这些人的脸上扫过去。这帮人大小高矮，几乎囊括了朝中各个部堂，但是如今却一言不发。

他们不是认同李渊退位，在关中实行新政的打算。但是他们并没有那个胆量自己动手，所以动手的是自己，是自己这个大唐的太子殿下。

他们并不是真的认为自己这个太子殿下就是一代人主，而且希望有个人能站出来对新桥强推的新政说不。

但是，如果河北的力量大大超过了自己这个太子殿下，那么他们也能捏着鼻子，给河北的新政叫好。

毕竟从那些河北人的话和交谈中来说，他们并不是什么天生暴虐。虽然田土都要交税了，还要重新丈量耕地了，隐户也要交出去了。但是起码河北人还给留了一条生路，让家族里人行个商，开个作坊什么的，也能得些富贵。

人是会习惯妥协的，你妥协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而河北人今天能让这些世家地主们按着田土缴税，那么明天就能让这些地主们按照田土收羊马捐。

而自己这个太子有什么呢？貌似除了一个皇位，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