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乾坤大挪移的县城（1 / 2）

周老井的原名就叫周井，没啥说法。他爹娘生养他的时候，给他起名的缘故就是村口有一口井。他生于北周建德四年，今年四十好几了。村里没有比他更大的人，所以被人叫周老井。

在他的记忆中，这天下换了好几茬。也就是大隋文皇帝的那几年过了点好日子。等文皇帝崩了，换成大业皇帝后，天都塌了。

大业四年，圣人尽发河北男女百万修永济渠。大业八年，又征民夫随大军征伐高句丽。兵败，民夫兵卒死伤无算。

大业九年，再征高句丽，大业十年，三征高句丽，皆兵败。至此，河北诸郡十室九空。

不光是隋炀帝征高丽，自大业七年起，王薄作《无向辽东浪死歌》反隋之后，河北诸地不愿赴辽东送死的百姓们揭竿而起，杀官造反者络绎不绝。窦建德，孙安祖，高士达，张金称，各路反王在河北大地上杀来杀去，一直杀到大夏五凤元年，河北百姓才算能喘一口气。

可整个河北诸郡，早已经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了。

周老井就这么活着，苟且的活着。他的爷娘早死了，老妻也死了，两子死于征高句丽，幼女嫁人后，连姻亲家一块死了。如今他就在身边留着一个小囡，也是长的枯瘦干小，不知还能活多长时日。

今年好歹地里有些收成，他背着一个筐，拖着小囡去挖些野菜。荠菜，婆婆丁，灰灰菜，拿滚水烫一烫，也能糊弄一下肚子。

可就在爷孙两个在一块向阳坡上挖野菜的时候，好几个鬼怪突然冒了出来。

那些鬼怪全身都是白惨惨的，无毛无发，有手有脚，头颅上有三个黑圈圈，嘴上全是洞洞，而且向一边上歪着。

那几个鬼怪上来就抓自家的小囡，自己拿着木锄刚要上去拼命，那些鬼怪就使妖法，喷出一个大网来，把小囡和自己都捆了起来。

“妖仙，妖仙，妖仙啊，吃就吃我吧，莫害我家女女！吃我吧，吃我吧！”周老井又哭又叫，可还是被那些鬼怪用一种宽带子给捆了起来。自家小囡哭着喊阿翁，也被不由分说的穿上了一个袖子系在一起的怪衣服。

然后自己和小囡都被几个鬼怪一起装进了一个好像是铁的盒子里，那个铁盒子还会吼，跑的恁快。一注香的时间，就来到一个白房子。自己和小囡都被两个鬼怪分别搬进屋子。

看不见自家小囡，周老井正要挣扎着磕头，没想到这些鬼怪又使了妖法，从手里一个软趴趴的皮绳里变出了水，还是温的。冲了自己一头一身。

还有全是硬毛的东西，跟豚身上的硬毛一样，刷的自己身上疼。还有一种粉，进眼里就跟蜂蜇一样。

这好像是给自己洗澡。莫不是洗干净了要煮来吃？

用那种粉洗完之后，又有一个鬼怪用妖法喷了自己一身酸臭的水，连粪门都不放过。蜇的自己哎呦哎呦的叫。然后又用水冲了一遍。

弄完还不算，这些鬼怪又用妖法变出热风吹，还在手里变出蓝哇哇的光照自己。唉，也不知囡囡有莫的苦吃。

洗的白净了，自己又被按在一个胡凳上，那鬼怪拿了个精巧的物件，把自己的头发给弄光光了，然后又给自己套上了一个绿绿的，从头上套进去的袋子。

可这袋子有袖，还能钻出头来，甚是古怪。

那几个鬼怪又拿自己领到另外的一个屋子里，这下周老井甚是欢喜，因为他看见了自己的囡囡。

囡囡白净了，颊上红红地，头发也不擀毡了，就是短了，给弄成了圆圆的样。穿着一件两截的花衣裳，还穿了鞋。囡囡的身后，站着一个女子。

这次看清了，这不是鬼怪，而是人，穿着白色的直裰。口上蒙着一块白布。自己被指着和自己囡囡坐在红色的胡凳上后，一个头发短短的大汉，在嘴上也蒙着一块布，端来了两个碗。

两碗热汤饼！而且有油味跟盐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