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魔神之心（2 / 2）

他点头，露出一些伤感来：“那时无数人来朝奉我，我并不觉得开心，只是觉得厌烦。现在看到了这座遗迹，却觉得有些失落。”

我看着那千年不变的神像，心中仿佛有惊涛拍打。

蛛网满墙，断壁残垣，连屋顶都只剩下一半，这座神庙里的气氛沉郁而冷漠，像是一本积满了尘埃的古书，不经意的窥看一眼，就会生出一眼千年的错觉来。

我不知道夜诺是怎么样的想法，但我却觉得难过。

为了他永恒的寂寞，也为这无人理解的流年。

雨水的声音为这一切都添了一份多出来的伤感，我打量四周，大多数东西都早已经腐坏，唯有几个石板还架在一边，大约是当时放贡品用的，这时候却能当做我们的床铺。

夜诺在边上升起一堆火，跳跃的红色的光芒让我稍稍放松了心情，用稻草将一块地面扫干净，将湿了的衣服放在火堆旁边烤着，然后看见地面的石板上依稀的字迹。

我凑近了仔细看，那些字拥有很古老的文法和优雅的连笔。

只看一眼，我就认出这些是谁写在这里的。

我抬头看他，他正将马引到雨水浇不到的神庙后面的废屋中，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亮起，照亮了一片惨白的天地，他的容颜在这极端的天气里，更有着一种惊世骇俗的美。他看见我，冲我笑了一下，修长的身影被火光映照着，几滴雨水从他的兜帽上滑落，带着依依不舍的姿态。

雨水仿佛总带着一股令人着迷的气味。我蜷缩在火堆边，从包裹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毯子披到身上。地面已经被我扫干净了很大一块，那完整的诗句也显露出来。

因为是黑暗语，所以我读的很费力，但大概的意思都能够懂得。

勇士啊，你为何以作恶自夸？

神的慈爱是常存的。

你的舌头邪恶诡诈，好像剃头刀，快利伤人。

你爱恶胜似爱善，又爱说谎，不爱说公义。

诡诈的舌头啊，你爱说一切毁灭的话。

神也要毁灭你，直到永远；他要把你拿去，从你的帐棚中抽出，从活人之地将你拔出。

义人要看见而惧怕，并要笑他。

说：“看哪，这就是那不以神为他力量的人，只倚仗他丰富的财物，在邪恶上竖立自己。”

这是圣经上的话语，却出现了魔神的祭祀圣殿中。

我越来越不能理解夜诺，另一个方面，又好像越来越能理解他。

他的脚步慢慢响起，沉稳而轻巧。我转过头看他，指了指地面上的诗句，笑了一下。

他也笑，脱下湿淋淋的斗篷靠近我坐下，“这是我喜欢的一段话，长日无事，就刻在这里。”

我问：“你既然是魔神，为什么又不像那样的邪恶，诡诈，甚至还要宣扬神的理论？”

他伸手将我散乱的头发拢在身后，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眼睛晶亮深潭无波，我轻轻的说：“是因为你已经厌倦做魔神了么？”

他并不回答我，只是扭过头，兀自替我又铺了一层毯子在石板上。

“你为什么会成为魔神？”

他愣了一愣，摇摇头：“过程很缓慢，也很痛苦。我并不知道自己最终会成为神，只是当时形势所逼，不得已才会继续修炼，又得到了某些契机，这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觉得莫名的心酸，他明明说的很轻巧，好像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却知道于他是多么的艰难。

看到地面上的诗句，先是难过，后来又忍不住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