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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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气虚体弱,先是劳累过度导致胎气大动,而后又拼搏争斗,彻底动摇了胎儿生存之本,因此滑胎。

大夫说着,我却很想反驳,告诉他,之前,阿雒有多么的乖巧。

他的离去,无关我的身子,无关劳累,只是我自己不珍惜,是我自己的错……

可是,小腹那处太过疼痛,疼痛到我说不出半个字来。

唯一能够发出的声音便是:“啊——”

喊叫着,有人握住我的手,安抚道,“阿硕,很快就好,你再忍忍。”

那嗓音很熟悉,熟悉到我本能地想要躲开,想要离他离得远远。

我怕,疼痛之下,我会伤害到他……

然而,他怎么都不肯松开,无论我怎么挣扎,依旧是紧紧地握住。良久,我听到他清浅地说道:“阿硕,我是你的夫君,夫君,你可明白?”

夫君……我品味着如此二字,终是没有再推拒,然后,失控地反握回去,甚至是将指尖穿刺到他的皮肉之中。

孔明,真的好疼……

“来了——来了——”未几,又有女子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到我身边,“引产药来了……。”

随之,萦绕开来的是无尽的苦涩之味。

引产药?我撇首,极力地将嘴唇移向反方向,怎么都不肯听话用下。

有人开始搬动我的脑袋,苦口婆心的规劝,“月英,你听话,孩子已经死了,你留在腹中只会害了自己。”

那就让我给她赔命吧……是我害死她的……

阿雒,我的阿雒,是我给予的生命,亦是我给予的死亡……

我抿紧双唇,握着那只手,不停地翻滚,可,就是不肯用药。

“月英……。”逐渐,女子的声音已是染上泣色,既心疼又怜惜,“你就放弃吧……。”

放弃?徐氏,你我同为母亲,你该知晓我的痛楚的不是吗?不是不明白,不是不愿意,只是看不开,看不开期盼了那么久才到来的珍宝就这般轻易的流逝。

也许是报应吧……曾经,我害过孙姬的一个孩子,如今,就轮到自己了。

“阿硕。”似是知晓我只听他的话,他又唤我,劝道:“喝药吧。”

我摇头,使命地摇。孔明,就算这一次是你让我喝,我也不能喝。

“阿硕,放弃他,我们还会有其他的孩子的。”

真的还能有吗?可是,天知晓,为了得到这个孩子我曾做过怎样的努力,过犹不及地给自己补身子,孜孜不倦地计算排卵期。

好不容易才有他的,真的是好不容易。

“阿硕……。”他还是说,从未有过的唠叨,“他的离去,我何尝不难过,可是,我更清楚地知晓就算强留也没有办法留住他,如此,何必再要搭上你的性命?”

我也知晓,可是……

“我的亲眷不多了,就只剩不弃、阿均和你了,你真的舍得这样走?”

不舍得,怎么可能舍得……

我迟疑,回过首来看他,看他僵硬在唇边的笑意,看他故意对我透露出的心疼。

明知他是故意的,我却还是不禁难过了。

缓缓地,我正欲启唇便听到他说,“比于孩子子嗣,你要重要得多。”

这算是答案吗?那个问题的答案?

我苦笑,一面是破茧成蝶的喜悦,一面是痛失爱女的悲苦。

活着吧,阿雒,怎么办,娘亲我,还是想活着……

终究,我还是妥协了,饮咽下那碗引产的汤药,残忍地将阿雒自我的身体里剥离开来。

睡去之前,我听到有人说,“军师,是个男孩。”

孩子没了,真的没了,我也就认命了,再没有过多的耿耿于怀。

他存在过,只要我自己记得就好……

因而,醒来时,我没哭没闹,乖乖地躺在原处,望着睡倒在我身边的女子,微笑。

徐氏,劳烦你了。

随后,她睁眼,看到我亦是在望她,惊喜地笑了笑,“你醒了?”

我点点头,自榻上坐起,对着她颇为不好意思,“引产的事,麻烦了。”

她摆手,并不介怀,却忍不住地感叹:“昨日我可算是见识到了你的倔强,竟是磨得诸葛军师那般言辞不多的男子叨叨地说了那么多。”

我哂然,回想起来亦是啼笑皆非。

然后,婢女适时送上汤药,她就端着喂我,转告大夫的嘱咐,“你小产不久,需在榻上好生休养几日,而后一月内都不得操劳。”

我颔首,转眸,四处地找了找,却怎么也没瞧见孔明的身影。

他又是去做什么了?

见状,徐氏掩唇,嬉笑道:“你不用找了,雒城新收,军师被主公唤去议事了,不过,有你在家休养,他应当会归来得很早。”

我忍俊不禁,询问:“这你都知晓?”

她弯腰,笑得更是愉悦,不过,未失姿仪,换而言之,“军师他待你可真是好。”

我“啊?”不甚明白,但,也没有追问,而是,转言说道:“其实,我很想知晓你的名,也不知你愿不愿意告知。”

昨日,她都唤我月英了,我却连她叫什么都不知晓,委实不像话。

她莞尔,有些许感慨:“倒是有许久不曾有人过问过我的名了,出嫁前多是徐姬徐姬地叫,出嫁后要不是李夫人便就是徐氏。”

“莫华,徐莫华。”她说。

“莫华?”我重复,然后,笑唤:“莫华。”

莫华莫华,莫负韶华,还是莫要如华?不过,不论哪个,都是佳好的名。

她点头,轻嗯,如沐春风。

如此我同她也算是友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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