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 2)
第一步要先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若是你摸着尸体还算温热,那就说明死亡时间在四个时辰内,否则就会湿而冷。若尸身温热而且口唇内部还未变成皮革样,那死者的死亡还不到一个时辰。死者死亡后三个时辰内,尸身会很柔软易曲,并且有屎尿排泄体外。三个时辰之后尸体会从下颚和脸部开始僵硬,然后至头部向下达到四肢,最后迄于腹部,僵硬会维持在六个时辰之内,再用六个时辰以相同的顺序重新变为柔软。你可听懂了?”
“好像是……懂了……”
“那我且来考考你,若是尸体触手温热且头部僵硬,死者大概是死亡了多久?”
“约是……三到四个时辰吧……”
“很好,”百里丛满意地点点头,“孟兄是个聪明人。哦,还有尸斑没说,尸斑会出现在死者死时与地面位置接触的地方,通常在死后两个时辰会出现凝固的微赤色的斑块。不过这么说也不大准确,尸斑的出现速度和死因有莫大关系,若是窒息死或者急死的尸体,由于死亡时间极短,所以半个时辰内会出现暗紫红色的尸斑。若是死者死于急性失血,因其血量少,故尸斑出现速度缓,颜色也浅,甚至不大明显。若是死者身体不与地面相接触的地方出现了略呈紫色的尸斑,则尸体定是被挪动过,孟兄注意一下便是。
第二步要看的就是死因了,这点孟兄是大夫,想必懂的不少,我就不亲自指点了~若是尸体身上有更大的疑点,孟兄解决不了,就去我的棺材铺找忠叔便可。”
孟芝潜把百里丛的指点消化了个大概,便准备去闵府。
“我们和你一起去吧。”林花开笑着说道。
莫钰良心想,花开早上说有事想问阿丛,这才来的结庐医馆。现下她什么都没问便要离开,那阿丛一定是已经把她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刘婆的尸体湿冷僵硬,大概死于昨天晚上戌时到子时,后背和四肢有大片暗紫红色的尸斑,没人动过尸体。死因是中毒而导致的窒息,中的正是马钱子之毒。”
林花开听完孟芝潜的话后没有说话,手指轻敲着桌面,一扣一扣地咚咚有声。
孟芝潜喊了一句林姑娘,见她没有反应,便看向莫钰良,后者示意他不要说话以免打断林花开的思路。
半响后林花开才说道:“我已经知晓凶手是何人,不过眼下缺少的是证据,只好设个套让凶手自投罗网。我想请孟大夫帮个忙,配合我演一出苦肉计,不知孟大夫意下如何?”
孟芝潜喜不自胜,“能帮上花开,孟某自然是十分乐得的。”
“好,钰良,找条绳子来把孟大夫绑上,”林花开又和颜悦色地同孟芝潜说道:“孟大夫,等下无论我说什么,你且不出声便好。”孟芝潜忙乐呵呵地答应了。
“然后叫管家把闵府所有人都聚集到花园里。记得嘱托管家是花园,不是这个小院,免得又像第一天来那样人满为患,堵个水泄不通。我去衙门把陆仁甲和陆仁乙找来,孟大夫先坐着休息一会儿,说不得一会儿要被绳子捆上几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闵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全部聚到闵府的花园里,看着林花开等人和被绳子绑着的孟芝潜一头雾水。
莫钰良气运丹田,朗声道:“现今怀疑,杀害闵知州的案犯,正是结庐医馆的孟大夫孟芝潜。他之前误开错药方,后来导致意外毒死了闵中信,出事前两日曾乔装打扮混入闵府想将药方偷回,被刘婆撞破没有得逞。闵中信死后,他怕刘婆进一步认出他,便杀人灭口。然苦于没有证据,无法结案,想问诸位昨天晚上有谁见到有人曾经潜入过刘婆的房间?”
众人一时沉默无语,两两相看,约莫过了半柱香,才有一人站出来说道:“我昨天好像看见有个女子在刘婆房间附近出现,跟刘婆之前看见的有些相像。我当时没认出是谁,现在一想,看身形倒是很像孟芝潜。”说话者正是闵府的管家。
林花开微微一笑,转头跟陆仁甲说道:“凶犯正是管家,把他抓起来吧。”
这一下情形急转,众人一时不明所以,闵夫人一见管家被抓,便落落大方地走了出来。“蠢啊,她话里有圈套,你却偏偏自投罗网。若非犯人,怎能得知刘婆之前看见的是女子。”
管家面色灰败,垂头丧气道:“夫人,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认罪便是。”
闵夫人施施然道:“天理循环,善恶终有报,妄想逃避牢狱,实乃可笑之至。人是我杀的,他只是见我可怜,出手相助而已,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管家眼泪扑簌而下,“夫人……是我连累你……”
“闵府人虽然多,但有足够杀人动机的却没几个,我很快便把目标锁定在你身上。你们用的伎俩也算是简单,由你来写假药方,由他穿女装在中秋之夜去换。你爹吕显官至参知政事,你生于书香门第,自小读书甚多,若说这闵府里有模仿人写字的高手,舍你其谁。
管家还利用了刘婆眼睛不好使的弱点,特意穿着女装,让她误以为潜入者是女子,好将疑犯的身份引到女人身上。所以当晚故意弄出声响又辱骂于她,就是为了让她印象深刻。
中秋那天老爷肯定会宿在你那儿,管家认为如此便能排除了你的嫌疑,却不知道刻意的痕迹过于明显,反而更让我确信做下此事的就是你们。
限于闵知府规定的时间,来不及充分查证,我这才使了计谋让孟芝潜假扮案犯。果然见有人落网,管家便急于坐实他的罪证,冒险出来作假证,终露出了马脚。”
闵夫人叹道:“当年我于闺阁中不懂事,错信了闵中信的花言巧语,不顾爹的阻拦嫁与了他。开始几年他对我也算不错,可是后来爹失势被贬,抑郁而终。他见我家势力不再,再无依傍,便日日奚落于我不能生育。娶了这些如花美眷回来,他仍是不满足,每每一喝酒高兴了便要使我难堪,指责我这些年害他不能享齐人之福。
那日他说我无有生养便是犯了七出之条,他没有休了我已是仁至义尽,居然要我感恩戴德,强迫我跪谢于他。我吕思慧上跪天地众神,下跪君王父母,何需跪拜于他!受此大辱后,我便动了杀心。即便食下如今的苦果,也好过忍辱偷生,只是后悔不该连累了管家。”
管家垂泪道:“我在闵家二十多年,全靠夫人提拔信任,我难过夫人如此品德却屡屡受辱,心甘情愿替她杀了老爷,何来连累之说!”
林花开惋惜道:“之前我是觉你二人有私,才谋害他人性命。现在看来他对你是全然出自敬意,而你也将他视为友人,虽行差踏错,亦不失有情有义。”
孟芝潜无奈道:“现在凶手也抓到了,该把我解开了吧。”被绑着很不舒服。
莫钰良温润笑道:“孟兄不出声,我们都快把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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