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共赴殷崖(1 / 2)
这丫头同海弦一样虎喇喇的,逮着东西就往别人嘴里塞,他平生最讨厌吃酸的,偏生往他口里塞了梅子糖,他酸得连肩膀都颤起来了。含芷见他又是皱眉又是抽搐的,吓得脸色都白了,一个劲在自己腰上摸索,几个荷包捣鼓来捣鼓去,像是在找什么。阿库觉得她有趣,便想着逗一逗她,随意抽搐了几下,然后眼一闭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马车跑得歪歪扭扭,她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抽了他手里的鞭子稳住马车,推着阿库的肩膀唤了几声,他没有半点反应。
她身上的裘衣又暖又软,似乎还散着淡淡的脂粉香,他忽然懒着不愿起来了。“阿库你快醒醒啊,千万别吓我,阿库!”含芷越嚷越大声,带着哭腔。阿库忍不住将要笑出声来,用力咬了咬牙才没露出破绽来。最后却不知被谁被人重重拍了一记后脑勺,他惊得坐直了身子,回头见海弦贼笑着看他,恶狠狠警告道:“可别欺负人家含芷,你看都把她吓哭了。”
他无措地看向含芷,只见她两眼通红,泪汪汪地望着远处,可见吓得不浅。阿库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挠着头道:“你没有对我下毒,至于吓成这样吗?”
她面上一顿,低头看了看腰上各色各样的荷包,别开脸去没有接话。
中途对换了位置,海弦同甫翟出来驾马,阿库和含芷被赶到了马车里。朱启依旧睡得香甜,甫翟不忍心叫醒他,便为他再兜了一件大氅。海弦时不时探头想要去看马车里的两个人,却被甫翟拦下了,他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番,她睁圆了眼:“你也太阴损了吧。”
甫翟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顺便便宜了自己。”
海弦脸蛋一红,剜了他一眼。
五个人轮流驾驶马车,就这样行了四个多时辰。马车在山道上一路颠簸,最后终于进了殷崖城。海弦歪在甫翟身边,望着苍翠葱葱的殷崖城,问道:“你娘怎么葬在这里,我听说这里葬的多是钦犯叛贼之类,况且京师多得是墓穴,为何不葬在京师?”
“因为我娘出身卑微,京师的墓穴不是我娘这样的人能够享用的。”他把她的身子摆正,揉了揉肩膀,改换了官道行驶。
深怕遇上山贼,特地选了官道。两侧翠木夹道,海弦掏出甫翟口袋里的埙呼呼地吹着,悠悠的埙声里似乎夹着几阵凌乱的马蹄声。她下意识侧身朝马车后头看去,甫翟又将她把身子扳回来,说道:“别乱动,万一落马我可不管你。”
“我觉得似乎有人在后头跟着。”她凝神仔细听了一阵,然而除了呜呜的风声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她揉了揉耳廓,大概是自己听错了吧。
她拿起埙正要吹,又忽地传来一声晴空霹雳,紧接着浓云滚滚,却没有半点要落雨的阵势。方才还是大好晴天,不想顷刻间竟变了天。云层浮动,恻恻的凉风从耳边呼啸掠过,尽数扑打在旗帜上。旗杆倾倒,引得守城门的士兵一阵慌乱。
甫翟道了句“糟糕”,不由加快了速度。
大风一直狂吹不息,越往前,风越紧。官道上除了几株高树,并无任何避风之处,冽风猛刮不止,扑得她发丝凌乱,右眼被风沙迷得睁不开来,她捂着眼睛说道:“我们找株大树避过风再走吧。”她抬起手,宽大的袖子将两人的脸遮在后头。
甫翟快速停下马车,掀开帘子对里边的人道:“恐怕是日食,你赶紧带含芷下来,千万别留在马车里,万一马惊了可就糟了。”他一手揽住海弦,一手将朱启推醒,不等阿库与含芷下马车,三人已经躲到附近的树下去了。
大风呼啦啦擦过树干,带着沉沉的呼啸声,听起来阴森可怖,如同夜半鬼魅袭门。晨曦还是碧空澄澈,不过三个多时辰的光景,居然天色尽黑,云朵如被泼了黑墨,乌沉沉广铺在天际。太阳被浮云遮蔽,像是瞬间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只露了浅浅一环。
周遭黑漆漆一片,他们完全看不到路。含芷从马车里钻出来,抱着胳膊哆嗦,猎猎寒风打在身上,那种寒凉几乎胜过寒冬腊月数倍。阿库抱着一只包袱挡在她面前,两人都已被乱风吹得睁不开眼。含芷深怕阿库走丢,也一直拽紧他的衣衫:“阿库,我怕!”
“怕什么,又不是豺狼虎豹在作祟。”口上这么说,但他还是极有风度地抓紧了她的胳膊,将她扶到树下去,深怕她被大风刮走。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漆黑,根本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山,他们唯有凭借着一路摸索,小心挪步。每走一步,阿库都会下意识伸脚探一探前面的路。
海弦摸出一支火折子,刚燃起,就被劲风打灭了。甫翟紧紧揽住她的肩膀,好像她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刮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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