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直捣虎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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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夜去昼返,就这样在惶恐不安中等了无数个昼夜,终于再一次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比起去时,明显轻快了几分。海弦听到马蹄声,连忙拍了拍身上的草灰,站到路边去等人马。

宁军这一去虽是大胜而返,却也折损了不少将士,四五辆敞顶的马车里躺满了受伤的将士,或奄奄一息,或硬生生撑着一口气。斑驳的血迹印在衣衫上,极为骇人。越过马车向后看去,直到看到最中央的人,才猛地定住了目光。

甫翟容颜苍白,肋下缠着几圈纱布,隐隐透着血色。军医正坐在他身侧,细心地替他擦汗。大朵的泪花从眼角滑出,顺着脸颊不住地往下,她飞快地奔向队伍。甫翟见她飞奔而来,笑道:“风风火火的,哪里像个女孩子。”

海弦迅速擦去眼泪,问军医:“他伤在了哪里?要紧吗?”

军医道:“郎将受了箭伤,虽然不在要害,但是箭头带了毒,导致郎将高烧不退。”马车尚在行进中,海弦却奔跑着跳上了马车。甫翟随着她的动作,心口一提,见她稳稳地落座在自己身边,责怪道:“你就这样跳上来,万一伤了腿怎么办?”

海弦恍若未闻,用食指沾了一点血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微微皱起眉头。她又沾了一点血点在舌尖,仔细尝了尝,眉间的疙瘩愈深。海弦对军医道:“这是智涣散,若不及时祛毒,可令神智涣散。”

军医只知中毒,本无头绪。听海弦这样说,宛若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问道:“如何才能够替郎将祛毒?”

海弦略带迟疑,见甫翟嘴唇苍白,便摸了摸他的额头。他的额头滚烫一片,海弦触上去,几乎是本能地松开了手。她本想说借着大量喝水,慢慢将毒素排出。然而甫翟已经浑身滚烫,自然是等不得了,便对军医说:“请军医煮一碗止痛的汤药来。”

甫翟神色一凛,说道:“你莫要冒险。”

回了军营里,甫翟因为高烧难退,已经昏睡过去。军医依旧依照海弦的嘱咐,煮了一碗止痛的汤药来。两人配合着喂甫翟喝下,海弦便让军医解开了纱布,只见腰上一道黑色的伤口赫然在目。伤口隐约有溃烂的迹象,军医在他伤口上划了一道半寸长的口子,把一碗解毒的汤药递给海弦。

她一口气将汤药喝尽,跪坐在席子上,深吸了一口气,把嘴唇凑到了甫翟的伤口上。军医下意识扭过头去,心中无限佩服,虽然是夫妻,然而肯为夫君牺牲自己,实在难能可贵。营帐里静谧无比,几乎可以听闻血水从伤口里被吸出的声响。

海弦深怕弄疼甫翟,尽量将动作放得极缓慢,十分小心细致。军医怜惜她弱智女流,提醒道:“不如由我为郎将来放血,夫人若有闪失,我无法同郎将交代哪。”

若是用刀割皮肉来放血,势必延缓伤口的愈合速度。甫翟行军打仗,自然带不得伤。她口齿中带血,不便说话,因而只是摇了摇头,继续为甫翟去毒血。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甫翟身上的毒血才算被清干净。海弦见吐出的血已然变成了鲜红色,才微微舒了一口气。军医忙送上盐水给海弦漱口,手脚利落地替甫翟重新包扎了伤口。海弦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紧张。

她将口齿漱干净,忙请军厨去做一碗浓浓的米粥来。

甫翟因为高烧未退,加上失血过多,依旧没有醒来。海弦坐在席子边陪着,看着幢幢烛影,数着沙盘上的小彩旗,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就在这时候,甫翟的手动了动,她飞快地睁开眼,见他正支着床沿坐起来,迅速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来。

“先把热粥喝了再起来,饿了一整天,哪有力气走路啊。”海弦把热粥捧起来,拿手背试了试温度,才塞进他手里。

甫翟见她眼眶一片淤青色,因问道:“你几天不曾合眼了?”

海弦低了低头,红着脸道:“我睡得很好。”

“你是担心我?还是怕我出了事,你得守寡了?”语气中略带玩笑,他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颊绯红,便笑道,“我现在好好的,你可以安心睡一觉了吧?”

海弦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腮帮子一股,扭过头去道:“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担心你呢。”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甫翟笑着拍了拍席子,笑道:“铠甲脏了,今晚你便将就一晚吧。放心,我一定不欺负你。”

见甫翟平安回营,原本紧绷的弦一下子松懈,顿时倦意袭来,恨不得倒头睡去。她仰面躺下来,尽量与甫翟之间隔着一臂的间隙。甫翟亦是仰面躺着,两只手交叠在胸前,深怕冒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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