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这是我的房间(2 / 2)
时间像坏了的沙漏似的,流得越来越快……我很快适应了杂志社的生活,忘了我还是个高中生的身份。偶尔想到即将回校,依然是一片茫然。我还能在那里呆多久呢?也许,再过完一个学期,我就像一枝蒲公英,被高考的狂风吹得离开学校这棵大树的保护,随风飘到社会的某一个角落里,卑躬屈膝地工作。与七星,与文云斗,与大明星,与知名杂志社,与这些同事们如两条相交直线,无法再碰到第二次。我又拿起文云斗签字的那张报名表,每次看到这张表和他歪歪斜斜的签字,心情都凝固在了那个他喝醉而哭的晚上。
一个月很快过去,拉票活动就是下个礼拜了,辛勤劳动的果实很快就要见分晓。我坐在我们“七星粉丝团”的聚会窝点之一,本市最大的购物中心步行街的长椅上。旁边坐着紧闭双眼,一脸花痴样,自我陶醉的我们家芙蓉。看着芙蓉那幸福的样子,我也忍不住觉得阳光好灿烂。
“好希望是我哦!和七星同种一棵爱情的小树,等到春天发芽,我们的爱情也跟着一起长大。”
“醒醒吧,七星才不会喜欢象你那么花痴的人。”****起家伙(荧光棒)敲了敲她的脑袋。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跟他说过几句话。”芙蓉扯下耳塞,跟我辩论。
“嘘,要开始公布入选名单了。”我和她共用一个mp3,一人一个耳塞,一起听夏日台的广播。
“……下面公布中选本次夏日音乐台与《今周刊》联合主办的歌迷拉票活动的歌迷入选名单,按歌手在人气榜上的排名依次公布。乔七星,歌迷,李莉……”
“唉……”我和芙蓉都大大叹了口气,芙蓉扯下耳塞,满脸沮丧。
“张文云斗,歌迷,沈薄冰……”
我?……我???!!!
怎么会是我?我转头看看芙蓉,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可怕,因为芙蓉立即做出一副姿势,准备扶住摔倒在地的我,她把耳塞放回耳朵里。
“张文云斗,歌迷,沈薄冰……”
“什么???!!!!”芙蓉突然站起,我的耳塞也被她扯掉在地。
“你……投了他的票?”
“芙蓉……”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对,是那次,出于同情心,随便乱点了几下鼠标,一定是了,怎么这么巧?
“这么说?你真的投了?你让我们每个人每天至少两千票支持七星,然后你去投张文云斗的票?”
“我……芙蓉,不是你想的那样……”
“叛徒!!!”芙蓉已经抄起她的家伙,往我身上招呼。
“芙蓉,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我夺命狂奔。命运一再证实,只要碰到张文云斗,我一定非死即伤。
春江水暖花先知。
一直沉浸在忙忙碌碌的学习和工作中,都忘了世界上还有绿树桃花这回事。虽然天气依旧寒冷,桃花、杏花已经芬芳远扬……
文云斗拿着一把铁锹,懒洋洋地铲几铲土,我拿着水壶往坑里乱洒,眼睛却看着不远处的七星和那个叫李莉的长相平平的女孩。女孩的脸上沾了一块泥,七星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张纸巾,把她的脸擦净,李莉受宠若惊地笑着……七星的目光忽然扫到我这边,我连忙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喂,听说这个种树的馊主意是你想出来的?”文云斗把铁锹插进土里,整个身子靠在上面,还是那副冷嘲热讽的嘴脸。真无法想象,这个人前不久还哭得满地打滚(文云斗抗议:满地打滚纯属造谣)……,我又上当了。
“多么伟大的主意!当然只有我这绝顶聪明的人才想得出来!不然你哪有机会出来看看春天的景色?”我抬头看看他,有些幸灾乐祸。
“拜托,我想来不会自己开车带喜欢的人来吗?何苦在这当个傻子一样,还被别人照来照去。”原来,你不高兴是因为我不是若心。这种话说出来,是为了要让我更加失落吗?一想到我曾经关心这个人如至亲,我就觉得自己异常可耻。倒霉的人何止是你?我也被芙蓉等人痛扁了一顿,本来,我完全可以以记者的身份,守在七星周围。现在却只好乖乖呆在这里被你用来打趣消遣。
“果然是个没有爱心的人!报名表可是你自己签了传真来的。”
“那是,……有人趁人之危。”
“总之,你是自愿的,我却是被迫的。”
文云斗笑得愈加讽刺了,“喂,那么好运,投了我多少票才被选中?还假装不是我的歌迷?”
“我疯了才投你的票!”我叹了口气,再次往七星的方向望去,他们已经不知去向。
“看着我,是不是很想流口水?”他大概完全不知道我在电话里“目睹”了他哭的丑态吧?所以才会这么洋洋得意?
我恼羞成怒,把水浇到他裤子上,“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喂,你怎么能这样?”
“活该!谁叫你惹我?”
“被惹的人好像不止你一个!”一铁锹土从我头上“噗”倒了下来。
“你!……”我不断地“呸”、“呸”,吐掉嘴里的土,又站起来,拍头上的土,“你到底想干嘛?”
“……”
“哈……哈哈……才一会儿,你就成这个样子了?”七星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面前,好奇地围着我绕圈,比见到真正的恐龙还兴奋。唉,我一定要以这么狼狈的面目见到他吗?见到永远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他。我好想哭,只是不想在文云斗那个混蛋面前哭。
“这个,送给你……”我意外,而又傻气地从七星手里接过一枝桃花,“谢谢你想出这么好的活动方案,大家今天玩得都很开心。”他停止绕圈,在我面前站住,笑吟吟望着我。啊,那笑容,那笑容,太灿烂,我无言语可以形容……
“你听到了吧?”我板着脸问那个刚才泼过我一身土的人。
“乱摘桃花也是有爱心的表现吗?”
“你!!”
我连忙看看七星,愧疚死了。七星却连看都没看文云斗一眼,只是继续报我以微笑,“有花堪折直需折,莫等无花空折枝。……你喜欢桃花吗?”前面那半句是回应文云斗的,后面那半句是问我的。
“我……我当然喜欢,我……最喜欢的……就是桃花了……”我笑得比桃花还痴,嘴里像塞了个馒头般,说话都不利索了。七星,七星,你没有生气,你当然不会理那些小人的无理耍赖。我刻意忽视文云斗那边传过来的莫名奇怪的眼光,一股混合着不解和强烈zhan有欲的眼光,好像小孩看着自己最得意的玩具被人抢走的不爽。这一刻,那个混蛋为什么发这种神经?我又为什么要理会那个混蛋?
“能请你们俩和孩子照一张相吗?”一个记者不识时务的记者跑过来,对我和文云斗说。
“还是不用了吧?”我们俩不约而同说道。
“这,……”记者看看我俩气鼓鼓的脸,一定在怀疑我是不是文云斗的歌迷吧!其他的歌迷都绕着偶像成了旋转木马。
“我的意思是,我们想先单独照一张。”文云斗说着居然一把搂过我,他居然一把搂过我,在七星面前。我回头看七星,这回轮到七星的眼神复杂而怪异了,我尴尬地对他笑笑,拼命想挣脱文云斗强而有力的手臂。
“1、2、3,茄……子,ok!”
我立即甩脱文云斗的怀抱,文云斗讪讪地把手收了回去。我忽然有些心软,他一个众星捧月的大明星,大概没受过这种委屈吧?
“那么,轮到和小孩子照啦。”我嚷嚷着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文云斗在记者的指指点点下,无可奈何地靠向我和小孩身边。
这样,我堂堂‘七星粉丝团’的团长,在记者们歪曲的真实照片的见证中,成了彻彻底底的叛徒。七星,你一定要理解我,一定不要被假象所迷惑。我其实非常讨厌这个和我照相的家伙,不是小的那个,是非要搂着我假装我是他歌迷的那个。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我们一群人被安排在ktv包间中唱歌。歌手与歌迷同唱一首歌,这个馊主意也是我想出来的,没想到又害了自己。
啊哈,既然要唱,不如就第一个吧。“我,……我们先唱吧。”我拖起文云斗,刚被所有人以各种名义逼迫划拳,输了两口酒,舌头已经像棉花糖了,再不唱,过一会就不知道是我唱歌,还是歌唱我了,唱完,我就可以回房间休息了。爸爸,我好想你啊,爸爸,我还是个学生,我不该喝酒,爸爸,你不要对女儿太失望啊,我不是故意的……
“……原谅从不会说出口,我也……”文云斗已经咿咿呀呀唱起了他的歌,这个家伙醉了,竟然忘了我根本不是他的歌迷,也不会唱他的歌。
“不要,不要……唱这首歌,我不会。我们还是唱,……唱《世纪末的考验》”众人面面相觑,我才惊觉自己说的是七星成名曲。
“我们还是唱《月亮代表我的心》”虽然老土,文云斗终于说出了一个不至于引起误会又都会唱的歌。
“好吧……”
我这么说着,却捂着好像不再属于自己的脑袋,一阵晕眩,倒在沙发上,怎么也抬不起手来拿麦克风。隐隐约约中,文云斗试图扶起我,而七星阻止了他,接着,七星和那个李莉唱了一首歌。接着,我被一群人拉着,震耳欲聋的吵闹声灌到耳朵里,不唱歌,就要罚酒,罚酒,罚酒……接着,我看见文云斗从我面前夺过十几个装着五颜六色的液体的杯子,一杯接一杯,一饮而尽,接着,其他的歌手陆续唱了,接着,记者走了,接着,七星也走了。呵呵,是不是可以回房间了?想到这个好消息,我忽然好开心,可是,七星,七星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两句话。
“七星,走了……”我寥落的语气,满是遗憾。
“你的偶像走了,做我的粉丝吧。”文云斗靠在沙发上,对我微笑,笑得那么坦诚,心无芥蒂,我一瞬间就原谅了他白天干的好事。我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对他心软?忘了他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轻易刺痛我的心?难道,就是为了那一根荧光棒么?还是,因为他曾经在我面前哭得那么伤心,却毫无知觉?
“你为我唱一首歌,我就,……做你的粉丝。”我听到自己稚嫩的声音,提醒自己不过才是个中学生,可是,跟这些人在一起,我却越来越像个久经社会的人。这么多复杂的问题,似乎不是我这个阶段该想的吧?我这个阶段,为考大学的事发愁就够了吧?爸爸在听从老师的建议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
“好,庆祝你换了一个更帅、更有才华的偶像!”文云斗说着又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你……今天已经喝了很多酒,不可以再喝了,唱歌吧”我敲打脑袋,努力使自己清醒一点。
“好,那我们来唱《感动》。”
“我不要听你唱《感动》,那是你写给别人的歌,我要你唱写给我的歌。”我醉得不清醒了吧,这种话是出自我的口中吗?还是,那就是我的心声?我一直讨厌文云斗为别人写歌的事实?
“好,唱……我写给你的歌,下面这首《英才留级生》,由文云斗……作曲,文云斗……作词,文云斗演唱,送给我的新歌迷沈薄冰小姐,祝她……留级快乐!”说着,他就拿起麦克风乱唱起来。这个人,提起英才,我才想起他和我毕业于同一所学校,似乎在茫然的社会中,稍稍找回了一丝熟悉和安定感。而他刚才,好像帮我喝了不少酒,这个人,他是我的同门师兄,我们都从同一个校长的手中接过毕业证书。
“你……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和我作对?”我虽然说着生气的话,却一点生气的愿望都没有,原来喝醉了是这种感觉,可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只觉得轻飘飘,想要傻笑。爸爸,原谅我吧,爸爸,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在为我担心?
不知过了多久,文云斗终于扔下麦克风,扶起我,往门外走去。
“人都走光了,该回房间了。你在……哪一层?我送你……过去。”
“就在这层,我自己走……就好了,呃……”我居然打了个酒嗝,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还是……我送你吧。”
“不要……我要……自己走。”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们俩跌跌撞撞,互相搀扶着走。我无意中回了回头,背后一间房的门似乎开了,一个欣长的身影站在门口,好像,好像是七星。七星,你为什么总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我?为什么在我身边,一伸手,却又消失不见了?为什么,不来把我从这个家伙的手中解救出去?
“你的……房号是多少?”
“202。”
“不对,202是我的房间。”
“不可能,房卡还在我包里,我拿给你看。”我迷糊地在身上摸索房卡。
“我……高材生,你……差生,记性不如我。”
“房卡在,试试……就知道了。”
“试就试,一定打不开。”文云斗还在倔。
我们走到202的门口,我把房卡望门上插,却怎么也放不对地方。文云斗拿过我手里的房卡,插到了钥匙孔里,推开门。
“看到了吧?我说了……202是我的房间。”
“不是,肯定不是……”房卡,房卡好像是我的吧?我的头怎么这么疼呢?房卡到底是我的,还是他的?“这是我的房间,我要睡了,你快出去吧。”我说着摸索到床边,趴倒在上面,揉了揉云朵般软和的枕头,满足地笑了笑,然后,失去了知觉。
是什么东西这么刺眼?我睁开眼睛,太阳光绕过窗帘的阻挠,扎在我脸上。我试着爬起来,头,头好痛,我又摔到床上。不管了,再睡一觉吧。
“嗯……”
什么声音?!我挣扎着坐起来,看到……看到……我把五个手指放到嘴里使劲咬!
文云斗靠着门边坐在地上,刚睁开眼睛,上衣的扣子只系了一半,衣角也松松垮垮。迷糊地看了看太阳,和坐在床上的我,腼腆地笑了笑,那样子,好诱人。可是……
“啊!!!……”这个200分贝噪音的制造者是我吗?
“呜……呜……”很快我就叫不出来了,一只大手把我的嘴整个捂住,力道之强大,不容得我反抗。
“嘘……”文云斗比划着,照相机……笔……好了,我明白了,是记者。我点点头,他放下捂在我脸上的手。
“你……怎么半夜跑到我房间里来?”想到这我还觉得满脸通红,惊恐不已。
“也不知道是谁跑到谁房间里。”
“这明明是我的房间。”
“你给我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还说这种话?”
“我怎么给你惹麻烦了?是你欺负我才对。”
“……好了,不要吵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
“说……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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