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章 您不能这么偏心(1 / 2)
她在梦中,梦见自个儿成了做秋节小饼的面团儿。四四方方的砧板上,已经揉了好几块,跟她相似,白生生的面团儿。那些都成了形,馒头大小,被压得偏平,整整齐齐摆在一旁。只她还被人搓揉筋道,滚刀肉似的,在案板上来来回回的折腾。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此刻,正在她身上轻拢慢捻。动作如此雅致,好似揉的不是面团儿,而是他焚香抚琴。明摆着的体力活儿,在他手下,生生改头换面,变得斯斯文文。
那力道似轻还重,揉得她身子又酥又麻,一点儿不觉疼。那手掌罩在她头上,有种只手遮天的伟岸。她仰躺着,可怜巴巴向上张望,一眼瞧见男人手臂上挽起的袖管。金丝云龙纹,绣工了得。拇指佩了玉戒,通身翡翠绿的筒戒,碧玉无瑕。
她只觉眼前一切十分眼熟。有个声音告诉她,她此刻正在做梦。梦里的她便安了心,再不多想。
大手又落到她身上,偌大的手掌,而她不过小小一团。可她只感受到温和,还有一丝大手主人,不干正经事儿,若有若无的抚弄。
梦里的她,被男人五指揉捏得通体舒泰。他手上温温的热度,晕染了她。叫梦外边儿的她,身子也跟着灼热起来。
辨不清虚实,她仿佛听见耳畔,一声悠远的喟叹。紧接着,那只叫她舒服的大手,忽然消失在眼前。
梦境里卷起漩涡,渐渐的,将她游离的神智拉了回来。她这才恍然,原是睡得浅,梦一场。
迷糊中,身后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动。被子被撩起一角,身后暖烘烘的依靠,下一刻便离她远去。
她心里很是不舍,与沉甸甸的睡意,抗争了许久。这才迷瞪着眼,睁开条细缝。本能就伸手往身旁探去,果然摸到一片空荡荡,不见他身影。
原不是她错觉么?那人大半夜里,留下她,去了何处?
揉着眼睛坐起身,一头觉着口干,下榻给自个儿倒了杯凉水。一头寻着外间的光亮,迷迷糊糊寻过去。
边走边小口吞咽,沁凉的水顺着喉咙灌进肚子,总算让她惺忪的眼睛,清明几分。
她脚下不停,绕过锦屏,去往外间。没了屏风遮挡,眼前敞亮起来。无需张望,她一眼瞧见他躺在西窗下安置的锦榻上。
静夜里,屋里一灯如豆。她人未至,他已听见她深浅不一的脚步声。此刻她露了面,他定在她身上的目光,讳莫如深。
她端着茶碗,被他瞧得脚下稍顿。清亮的眸子望着他,像是想不明白,这人何为半夜起身在外间躺下。他身旁槛窗关得严丝密缝,腰间还搭了条轻薄的凉被。
她走过去,用方才睡醒,娇软沙哑的嗓音问他,“您这是怎么了?莫非夜里又歇不好?”
来到他跟前,离得近,这才发觉,他此时情形,有些不对。
这人寝衣随意敞开着,领口拉到心窝底下。随着呼气,胸膛几不可察,平缓起伏着。太过缓慢。
他紧绷的肌理,让她猜疑,他这是刻意屏息,许是不妨她到来,强作镇定。
而他看她的眼神,深谙得好似能席卷整间屋子的光亮,又黑又沉。披散的墨发,衬着他沉静的俊颜,让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楚意识到,他不再是她初见时,清华无匹的少年郎君,而是真真实实,成熟而英俊的男人。
他在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看她,专注而无礼。
她直觉算得敏锐,忽而觉得,此刻追出来寻他,许是来得错了,时机不妥。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她离开,可她管不住自个儿好奇,渐渐的,视线往他身下瞄去。
他在腰间搭了床凉被,一手扣着本白皮书卷,另一手,掩在被子底下。她能从凉被下微微隆起的轮廓,猜出他此刻正拱着手背,搭在腹间。只那位置……七姑娘脚下像钉了钉子,心里扑通直跳。
“是歇得不好。”躺在锦榻上的男人,微眯起眼。她眼底猜想,一丝半点儿也没逃过他眼睛。
老实说,有些难堪。被她撞破那一刹,他心头有一瞬惊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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