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纸契约之后（2 / 2）

这次蜜月旅行本来应该是很快乐的，她偶尔也会配合地笑一笑了，虽然实在很牵强，他也认了。可是一到晚上她就防贼一样的防着他，总要他一阵威胁后才肯乖一点。任他摆布。只是怎么都觉得郁闷，都是他一个人在陶醉而已，她就不能给点反应么？还每到关键时刻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真是打击他。看来，他们还是应该多多练习才行。

“小优，吃好了吗？”

夏小优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

韩相殷弯了嘴角，看她一副茫茫然的呆样，心里是喜悦的。他最近发现她很容易为他这样的语调走神。变得安定下来。其实这种柔得化开了似的声音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一直以来，他的嗓音都给人紧绷绷冷冷的感觉，不知何时起很自然在她的面前放低声音，放松下来。

她怎么就不懂他的心呢，他有对谁这么柔声细语的吗？真是个笨女人。没关系，他有一辈子的时间陪她慢慢磨，让她回心转意。

夏小优看着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有些懵然。他到底要干嘛？突然拉着她出来逛街，逛着逛着就要她在这里等他，哪儿都不准去？交待了几句就跑得没影儿了？

在这里等着他？夏小优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前面是一个大大的广告牌，身后是一圈花圃，花圃里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夏小悠闲得无聊，于是，蹲下欣赏着花圃里一株盛放的太阳花。

“呀！呀！呀！”突然人群中传来纷乱的惊叫声，一辆小型面包车歪歪扭扭地闯入人群，失了控似的以极快的速度朝夏小优的方向撞了过去——正在专心赏花的夏小优丝毫没察觉到危险的接近。

“呀——”

“小心！”

“快躲开！”人群尖叫声中夹杂着几声焦虑的叫喊声。眼看就要撞上了，听到纷乱声夏小优转过身抬起头，睁大了眼睛——

看着碾压过花圃带歪歪斜斜急转入车道呼啸而去的面包车，夏小优吓得脚都软了，瘫倒在地。“吓死我了。”酒后驾车吗？还是在这种车辆限行的步行街，真是飞来横祸。

“小优，你没事吧？”一人关切地问道。

夏小优转过身，看到来人愣了愣。“宇风哥？你怎么在这里？”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站得起来吗？”方宇风不答反问拉起地上的夏小优。

“没事，我好好的，我躲开了。你知道我运动神经一向超好的。哈，哈。”夏小优故作镇定笑笑，其实她心里怕得要命。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

当那辆失控的车子向她撞过来的时候，她脑海中居然闪过的是那张初遇时冰冷冷的酷酷脸，想都没想起身的撒腿就跑开了，却反而救了她一命，简直是心惊肉跳又讽刺。

“你在等人吗？”方宇风明知故问道。

“没关系。离开一会儿应该没事，我们去喝点东西吧。”夏小优摇摇头，指着一家楼上的西餐厅。从那里可以看到这下面的情况，等他来了，她再过来好了。站在这里好像挺危险，她还怕再飞来什么横祸。夏小优心里想着。

夏小优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杯草莓果汁，喝了一口压压惊，就问起她最关心的事情来——

“宇风哥，找到那个人了吗？”

“你就别为我的事情担心了。还会常常作噩梦吗？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方宇风摆摆手一笑而过，反而比较关心她的事情。

“宇风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好啰嗦哦。说说你自己的事情啦。”夏小优不是很满意他回避的态度。上次她已经和他说了季虹那件事了，他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耽误了他这么多年，她真的很过意不去啊。

想起上次被人抓去的那件事，夏小优有点不放心地看了眼方宇风，“宇风哥，你的身体还好吗？”那次看他被那些人注射了那么多的毒品，都晕过去了……

“没事，更健康了。”方宇风苦笑道。居然欠了卧龙堂的人情了。

“小优，对不起。”看了眼夏小优，方宇风突然道。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被卷进那件事里。韩相殷看到他们那个样子肯定都气死了。不知道有没有为难夏小优？

“为什么突然道歉？”夏小优不明所以。

“对不起，宇风哥有一些事一直没告诉你……”

方宇风犹豫着，说出了这么多年来藏在心里的一件事。

“事情就是这样，希望你能原谅宇风哥。”方宇风沉重地说。

他并不想欺骗她，这些年的相处他们已经像亲人一样了。只是，她会原谅他吗？为了自己自私的理由，把她留在身边，擅自干预了她的爱情，阻挡了她和韩相殷的情缘，甚至还向她说了谎。如果不是他的暗中阻碍，也许让韩相殷找到夏小优，那么他们之间的误会就不会越来越深了。

“宇风哥当年救了小优是一早计划好的吗？这么多年来照顾小优，只是因为要利用小优吗？”夏小优平静地看着方宇风。听到那些事心里还是震惊的，只是她更相信自己这么多年的感觉。

“不是。”方宇风摇头。当年从混混手里救了夏小优只是一次偶然，一开始他也没想到她会成了那件事关键的目击者，成了唯一的证人。

“那就不用道歉，宇风哥没有做错什么，当年是小优不想见他，自己躲起来的。”夏小优平静地说道。不是谁的错，是她自己的问题。

只是，原来她误会韩相殷了。并不是他抓了她和方宇风的，他没有想逼迫她和羞辱她，反而是他救了她吗？他为什么不说清楚呢？不过，当时那种情况下即使他说了，她也不会相信他吧。

“哇——好漂亮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夏小优往窗外看去，只见五彩缤纷的气球系着鲜花和彩带升上天空——是哪里的庆典吗？“宇风哥，我们也下去看吧。”夏小优兴奋道。

“哇，好漂亮！”夏小优看着天空中不断升空的气球拍手欢呼，转圈圈。抽空询问身边的人，“很漂亮是吧，宇风哥。”

方宇风笑着点点头。她还是这么喜欢气球礼花这类的东西。不过，这应该是有人特意准备的。就看下方那个大屏幕里面的精彩画面就知道了。可惜，夏小优的关注点全放在了天空的气球上了，根本没看到那个大屏幕。

就让他做一次好人帮个忙吧。“小优，你看那里。”方宇风拍了拍夏小优。几个氢气球吊挂着什么东西慢慢升了起来。

夏小优顺着方宇风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睁大了眼睛，那是……

韩相殷定定地站着，看着前方的两人。视线盯在那张明亮的脸上。

她在笑。不是那种硬挤出来的笑脸。他和他们被分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那里仿佛搁着一堵无形的墙，他想打破那面墙却无法逾越。

她居然还和方宇风见面，居然还在他面前笑得那么开心！叫她在原地等着，她还到处乱跑，让他担心，刚才一听到路人说附近发生了意外事故，他吓得魂都快没了，她却好心情的和前夫在这里开开心心的！

一看到他还一副受惊吓的样子。太可恶了！他那么的费心准备着一场惊喜，只是为了让她开心，他一转身她却跑去和旧恋人约会？！

“夏小优，你过来！”韩相殷气得冒烟，冲上去不由分说一把拽过呆愣住的人拉起就走，二话不说把她塞进车里扬长而去。

几个氢气球升到一定的高度停了下来，吊挂着的东西扑啦一下展开来，是一幅巨型海报：一对新人，新郎深情地亲吻着美丽的新娘。方宇风看着空中高挂的海报再次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一副冷冰冰的酷样，居然是一个浪漫的家伙，而且还醋劲十足。爱情果然魔力很大。

韩相殷冷冷地盯着方宇风。

居然还敢叫他出来？看见他就有气。都是这个该死的男人，害他那天一气之下又做傻事了。吓得夏小优关键时刻又昏了过去。搞得两个人好不容易建立的那么一点恩爱关系又荡然无存了。

“方宇风，请你以后离我妻子远一点。最好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藕断丝连。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韩相殷冷冷地盯着方宇风。

“你这是在拘禁她。她难道连和朋友见上一面的自由都没有？”方宇风听着不禁要皱眉。

“朋友？她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她有我一个就够了。”韩相殷冷冷道。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承认他吃醋了。很吃醋！

“这么多年来我们之间一直都只是朋友关系，她一直把我当作哥哥，我也只当她是妹妹而已。你恐怕多虑了。”方宇风闻到一股呛鼻的酸味赶紧澄清立场。

“你要是真碰了她一根手指，你认为我能那么轻易放过你？”

韩相殷气得牙痒痒的，他在意的不是这些。让他火大的是她还在依赖着这个男人，却防备着他。

他当然知道自始至终小优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就看她那些青涩到让他内伤的表现和动不动就晕过去的害怕样，有哪个男人受得了？

“真那样做了，你恐怕很难走进小优的心里。”方宇风无谓道。他们都是实力相当的对手，他倒是很希望能和他较量一下，只是想起一些事不免要担心。

“这世上只要我高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韩相殷冷冷地回应。

方宇风看了韩相殷一眼，这个人还是这么的自信又狂妄。不过，或许正是这种自信和狂妄才能治愈小优心底的伤口。

“你爱她吗？”方宇风严肃道。

韩相殷冷冷地盯着方宇风，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问他这样的问题？一副长辈的模样？！

方宇风看着一张冷脸嘲弄道：“怎么，连自己也不知道？”

“我爱她，很爱她。所以你最好离她远点。我脾气不好也没什么耐心。”韩相殷相当憋气，冷冷地盯着方宇风。他为什么要向他证明自己对夏小优的爱？十三年，该死的十三年！真是让他痛恨又无奈。

“你说你爱她？哼。”方宇风冷冷地哼了一声。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有他坦白承认了自己的心，他才放心把小优交给他，因为爱她，所以韩相殷是不可能做过任何对不起夏小优的事情来的，一切都是误会。误会迟早会解开的。小优会得到她的幸福，他放心了。

“你的爱对她只是无尽的伤害。韩相殷，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曾受过多么大的伤害。谈爱，你还不够资格。”方宇风冷冷的嘲讽。故意刺激他。沉溺在爱情世界里的人都成了傻瓜，眼前这一位也不例外。居然迟钝到没有发觉小优的变化吗？

“伤害？她曾受过什么伤害？”韩相殷皱眉，感到隐隐的不安。

“我不会告诉你，你不是说了吗？只要是你高兴，没什么是你做不到的。韩相殷，如果你真的爱她，我劝你最好放了她，不要在她心上再添伤口。她已经不能再受到伤害了。”方宇风提醒着。

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才有资格去了解，有些伤只有特定的那个人才能治好。逃避了这么多年，他也是该去面对的时候了。

他们这一对的磨难还真多，却坚持爱着。比起他们，自己的那点受到伤害的自尊心实在不算什么。也许，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用了近十四年的时间都无法忘记的人，他到底还执著什么呢……

回到家，屋里一片漆黑。韩相殷一阵心慌，大叫了出来：“夏小优！”

没人回答。韩相殷在房子里四处搜寻，在卧室的角落里发现了蜷缩着的人影，心定了下来。

“怎么不开灯？”顺手把灯打开，看着抱着膝盖缩在一团的人，走了过去。

满室光亮，角落里的人，瑟缩了一下。

“是不是作噩梦了？”韩相殷柔声问道，弯下腰，手刚碰到她——

“不要碰我，走开。”夏小优浑身防备。打开他的手。紧紧地贴住墙。仿佛那里能够让她感到安全。

“你……”韩相殷才要上火，发现她浑身抖动得厉害。一副十分恐惧的样子。实在不像装出来的，想起方宇风说过的话，不禁放柔了声音。

“在这里要怎么睡？乖了，到床上去。”韩相殷轻声哄着。

夏小优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仍是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实在劝不动，又不能让她这样睡着，狠狠心一把抱起她。夏小优受惊张嘴就咬。

“唔。”韩相殷吃痛的闷哼一声，看着一边掉泪，一边死死咬住不松手的人，心疼的厉害。她到底曾经受了什么伤害？为什么这么的恐惧和害怕。

原来，他从来都没有好好的关心她的感受。

再次重逢他想的是追问她失约的理由，没想过她为什么突然消失了？连高考都没参加。那么爱学习，嚷着要考名牌大学的人，怎么会连那么重要的考试都没参加？所以，她的文化水平才只是初中程度。

这些年他一直沉浸在失去她的愤怒之中。再次重逢他怪她和别的男人结了婚，还有了孩子。为了那些自以为是的妒忌硬是逼迫她和他发生关系，一再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她接受自己。以为只要给她足够的爱，她就能感受得到。殊不知他一直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他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好了，放松下来，别紧张，我不会碰你的。好好睡觉。我到隔壁去睡。有什么事情叫我。”韩相殷轻柔地安抚着，把她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走了出去。

清晨，两个人对坐着吃早餐。

夏小优几次偷偷地打量对面的人，还是鼓不起勇气。昨天，她又作了那个多年来不曾作的噩梦，一时情绪失控，咬了他了。

“亲爱的老婆大人，你没有什么话要对你亲爱的老公说吗？”韩相殷看夏小优一副偷偷摸摸，欲言又止的样子，好笑又好气。平时挺胆大的一个人，一做错事的时候就胆小得要命。

老婆？夏小优听到他亲密的称谓脸红了红。

“坐过来。”看她害羞的样子，韩相殷玩心也来了，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夏小优乖乖地走了过去坐下。这就是夏小优的优点，每当知道自己做错事的时候都会变得格外的听话。韩相殷心里偷着乐，把被咬伤的手递到她面前，皱起眉。“好痛，吹一吹。”

看着韩相殷手上深深的齿印，夏小优抱歉地垂下头，凑近伤处，呼。轻轻吹了吹。道歉着：“对不起。”

“还痛。”韩相殷不满意。就这样哦，都不亲一下。

呼。再轻轻吹吹。“上点药吧。”夏小优建议道。

“不用麻烦了，就这样留着。”韩相殷无所谓的，这点小伤哪里需要上药？他还希望别那么快好呢，这样最好她每天看了都过意不去，亲上一口。他就赚了。“再吹。”

夏小优继续一下下地吹着。

“咒语呢，不念咒语是好不了的。”韩相殷不乐意，暗示道。

咒语？夏小优不解，抬起头看着他。

居然还不明白，“谦谦受伤了，你都会念咒语的。”韩相殷进一步提示着，她到底有多迟钝啊，还要他明说出来吗？

夏小优会意过来，脸蹭的红了，硬着头皮吹了吹，呼，呼，“不痛了，不痛了，痛痛飞走了。”抬眼看着他。

“嗯。真的不痛了。”韩相殷咕哝一句，脸热了起来，转向一侧。

夏小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红了。好稀奇。

“夏小优，把眼睛闭上，等我说可以了你再把眼睛睁开。”韩相殷命令道。和儿子吃醋，他在干嘛呀。说着直接把那双大眼睛给遮上了。一会儿，看着诱人的唇低声道，“我们来比赛吧。”吻上了她的唇。

熟悉的举动，熟悉的话语，令夏小优有些恍惚。沉醉在他的柔情里。

许久，两人同时分开，四目相对，夏小优羞赧地调开视线。

看着红扑扑的脸，韩相殷开玩笑地看着夏小优。“没想到你还挺牙尖嘴利的。就算是遇到再胆大的坏蛋，恐怕也被你吓跑了。”只见她莫名惊慌地看着他睁大眼睛，脸上“刷”地没了血色。垂下头。

韩相殷皱眉，一个玩笑就反应这么大，难道说？可她并没有……心灵上的阴影才是最深的根源吧。

唉！都怪他当初太冲动了，才没发现她的异常行为，留下了那么多不好的回忆。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真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