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父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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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缺向来是典型的严父,他即便是在面对着宋玉致这个调皮可爱的小女儿的时候也是不苟言笑的,对宋师道他就更别提有多严厉了——宋师道身为宋缺的独子,自幼便被整个宋阀寄予厚望,由此也可以想见他背负了多少压力了。

听到管事的传话,宋玉致对着宋师道做了个鬼脸,说:“啊呀,哥你惨咯,阿爹可是无所不知的……”她挤眉弄眼的,就想看到宋师道惊惧色变的样子,孰料宋师道仍旧是一脸平静地回望她,仿佛心中无有半分波澜。宋玉致跺了跺脚,轻哼道:“就不信你见了阿爹还能摆出这副脸来,我去见阿娘了,哥你自求多福吧。”说罢就轻快地跑走了。

宋师道挑了挑眉,轻呼一口气,却是微微地笑了起来,转而看向那待命的管事,温言道:“这一路风尘仆仆,不知可否容我先行梳洗更衣后再去面见父亲?”

尽管宋阀中人早就知晓宋师道的脾性温和,但听得宋师道如此客气,这管事还是不免有些受宠若惊,更为恭敬地应道:“那是自然,少阀主尽可自便。”

宋师道颔首示意,随即便也入了山城。

能在宋家山城里居住的,基本都是宋阀的心腹和精锐。山城的外观和内在会给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若说前者会令人想起攻守杀伐,那后者只会使人联想到宁逸与平静:城内零散分布着数百房舍,以十余条井然有序的青石大道连接起来,最有特色之处即是道路依山势层层上升,每登一层,分别以石阶和斜坡通接,十分方便,甚至可以骑马驾车直达门前。

道旁遍植树木花草,又引进山上泉水灌成溪流,潺潺流水在园林居所中淌过,形成小桥流水、池塘亭台等妙曼美景,极具江南园林的景致,置身其中,简直就像走进了一个建在山上的大花园。

主要的建筑群集结在最高第九层上的那个方圆约两里的大草坪上,里面居住着宋阀的核心人物,楼阁峥嵘、建筑典雅,俱以木石构成,缕工装饰一丝不苟,以各种匠心巧妙的细节营造出了充满南方文化气息的雄浑气派,明明白白地展示了宋阀在南方举足轻重的地位。

宋师道驾轻就熟地在亭台楼阁、花木林园中穿梭行走,先回到他自己的院子里略略整理了一番,这才来到了位于山城最高处的磨刀堂门外。

磨刀堂中,一人背门立在堂心,他的身上不见任何兵器,体态像标枪般挺立,身着青蓝色垂地长袍,屹然雄伟如山。乌黑的头发以红带绕扎成髻,两手负于身后——这就是宋缺,单单看他的背影,就能感受到独属于“天刀”的那种睥睨天下的磅礴气概。

宋缺缓缓地转过身来,目中神采熠熠,静静地看着他唯一的儿子——他们父子俩的容貌有六七成相似,是以每次看到宋师道,宋缺总会由心而生一种难以明说的感慨,或因血缘羁绊,又或者还有其它的缘由。

看到了宋师道,自然也看到了他身后背着的那把从不离身的黑鞘窄刀,饶是宋缺心如古井,也不禁感慨万分——他最初根本就没打算指导儿子练刀,甚至是直接将教导儿子的责任推给了他使剑的弟弟宋智。但令宋缺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个儿子心智极其坚定:自宋师道下定了决心要练刀之后,根本就不为外物所动——即使完全得不到宋缺的指导。

宋师道的勤奋坚持和宋缺的“狠心”两相对比之下,就连向来以大哥马首是瞻的宋智都看不过眼了,忍不住反复劝他的侄子弃刀练剑——但宋师道依旧坚持己见:莫看宋师道外表温和儒雅,其实他极有主见,脾气一点儿都不软,几乎是说一不二,除非错在于他,否则绝不会轻易被人说动。

下定了练刀的决心之后,每日天未亮时,仅七八岁的宋师道就举着那把与他差不多高的刀勤练基础刀法,风雨无阻,如此一练数年。

宋缺很清楚,当初为了宋师道练刀的问题,他的弟弟和妻子都对他颇有微词,所以宋缺也曾十分严厉地告诉了他的儿子:他是绝对不会给出指导的,劝宋师道还是死了练刀的心、去练剑算了——宋智的剑法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他肯定会对侄儿倾囊相授,所以也不算埋没了宋师道了。

但宋师道只是沉静而坦然地看着宋缺,说:“我之所以练刀,只是因为我选择了刀,而刀也选择了我;这和我的父亲是谁,没有半分关系,也不需要有半分关系。”

宋缺心下大震,从此宋阀上下再无人反对宋师道练刀了,而宋智也转而尽心尽力地为侄子收集天下各路刀法秘籍,还将刀剑相通的地方统统传授给了宋师道——他对于这个敢于公然“顶撞”宋缺的侄子,可真是欣赏和敬佩极了。

又过了几年,犹是少年、刀法初成的宋师道开始持刀上磨刀堂挑战宋缺,那时,面对宋缺的冷脸和气势,宋师道毫不胆怯、十分平静地说:“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刀法和‘天刀’相比究竟差了多远,为求真知,输赢生死都不重要。”只这一句话,就令宋缺无法不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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