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幻梦戏真胸(1 / 2)
徐书予眼前一亮,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问:“听苦大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对自己先前所做出的决断感到不满了?”
“谈不上不满吧。”苦无挥一挥衣袖,镇定自若地感慨道,“当时我若是不挺身而出,那对遭受欺压的老夫妇非得被王允川逼死不可。可我等行大事的话,万万不能唐突冒昧、暴虎冯河。凡事不打无准备之仗,先前不假思索地站出来顶撞王允川,的确是我思虑不周下的冲动之举。虽然我刚下神宗的时日不长,但也算在这纷纷扰扰的人世间走了一遭。现在我已然知道些许为人处事之理,更知道成大事者注重细节,在慎小细微处做文章,远比不拘小节要稳重得多。”
“人总是在磨练中成长的。”徐书予目视前方,有感而发道,“苦大侠的路还很长,制裁城主的卑劣行径只是其一,相信苦大侠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一定会遇到更多形形色色的人情世故,等到那时,我期待苦大侠小有所成、蒸蒸日上。”
“一定!”苦无奋力点头,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进而言归正传道,“高韵白的武功的确不弱,但我此行并非要与之硬拼。我只需小心翼翼地躲在暗处,如履薄冰地以内力引狂风呼啸之。高韵白的武功虽是高我一等,却也一定料不到那乃是人为所致。”
徐书予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进而长舒一口气,泰然自若地笑着说道:“有苦大侠这话,我也就放心了,相信这次我们一定可以马到成功、稳操胜券!”
苦无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灿若朝阳的笑容,并与之相视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徐大人,在我开始行动之前,还有几件事情要交代于你。”
“苦大侠但说无妨。”
苦无一手握拳,置于嘴前刻意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郑重其事地娓娓道:“我以狂风使其风声鹤唳、杯弓蛇影,此计虽然可行,但少说也得几日的日积月累才行。在王允川开始惴惴不安、自相惊扰,召见徐大人协商此事时,徐大人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向王允川阐明一点。”
“这个我知道。”徐书予板着一张脸,胸有成竹地说,“想来苦大侠一定是要我趁机让城主放太子殿下出狱吧?”
“正是。”苦无面带微笑,斩钉截铁地说,“当务之急,是还太子殿下自由之身,我等在城主府中行事才会方便得许多。”
“苦大侠放心,这事儿我可一直惦记着呢。即使苦大侠不说,我也一定会趁着这个大好机会让太子殿下重见天日。”
“但徐大人要做的,却远远不止于此。”苦无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徐书予就跟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亮光,当即就提起了一丝兴趣,格外好奇地问,“苦大侠还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只是要请徐大人顺水推舟罢了。”苦无的嘴角上扬到极致,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邪魅笑容,“我希望徐大人不单单是借此良机救沛琛兄出狱,如果方便的话,还要尽可能地向王允川引荐我。”
“引荐你?”徐书予眉梢一紧,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不敢相信地确认道,“苦大侠的意思是,你也要参与到朝堂的勾心斗角中来?”
“没错。”苦无神色自若地笃定道,脸上满是云淡风轻、风平浪静的神情,不见丝毫的畏惧之意和胆怯之态。
但是徐书予一听这话,脸色则是愈发的难看,而后直接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阵声响,愁眉不展、忧心忡忡地说:“苦大侠可要想清楚了,宦海浮沉、人心叵测,追名逐利、蝇营狗苟,官场上的事情可不比苦大侠斩妖除魔、殛鬼灭怪容易。一入官场深似海,苦大侠以旁观者的角度纵观全局、出谋划策还好,可一旦成为了当局者,苦大侠要再想出去可就难如登天了。”
面对徐书予苦口婆心的劝告,苦无只是无所畏惧地淡然一笑,“大人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唯有以身涉险,才能从险境之中求得富贵。”
苦无固执己见、一意孤行,徐书予只得无比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勉为其难地答应道:“此等舍己为人的决心,世间少有,而苦大侠心系苍生、胸怀大义,在下佩服。既然苦大侠执意如此,那我也便不再多加劝阻,不过这引荐之法……”
“引荐之法我已经替徐大人想好了。”还没等徐书予说完,苦无便抢先一步说道,“在王允川找徐大人为处理妖风而举行祭祀一事之时,徐大人只需告诉王允川,你有一个于蓬莱仙岛学成归来的诡秘谋士,擅长呼风唤雨、祷告神灵,有他在,定能叫邪魔退散,还城主夜夜安寝。”
徐书予心潮起伏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不情不愿地答应道:“好吧,那便如苦大侠所言,一切按计划行事。”
“好,事不宜迟,我即刻行动。”苦无板着一张脸,正色庄容地与之作别道,“徐大人,告辞!”
“苦大侠慢走。”
苦无对徐书予深深鞠上一躬后,便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
他直接以一个箭步冲出房门,纵身一跃,腾空而起,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之中。
而跟徐书予交代完该交代的事情之后,他便该重新回到城主府实施计划了。
苦无马不停蹄地翻墙越户、飞檐走壁,以巧妙灵活的轻功奔突前行,不出一炷香的工夫便已经到达了与此地相隔十里的城主府。
从迈入城主府的那一刻,他就要开始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地谨言慎行了。
虽然现在已是子时,但天色越晚,对苦无便越是有利。只有将王允川从熟睡中惊醒,令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才能发挥出此计的最大效果。
苦无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蛮横无理的王允川。
于是乎,他很是明确地来到了王允川的清风院内,躲在一处密密麻麻的草丛当中,微微探出一个脑袋,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发现前方除了有几个来来往往的侍卫外,就连高韵白也在现象。
他正躺在荣千富的房梁上,双手枕着后脑勺,闭着双眼,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时不时地抖动一下。
月光如同湍急的飞流瀑布般倾泻而下,洒在他的俊俏面庞上,令其增添了几分朦胧之感。
苦无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已然是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单凭他强大的气场,就已经不得不让苦无脊骨发凉,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确认周遭并无行人出没后,便开始干起正事来。
只见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神情也变得认真严肃,进而一手摊开掌心,置于胸前来回挪动,暗自凝聚内力,眨眼之间,手心上便以凝聚了一团团无形的气流。
苦无闭了闭眼,振振有词地轻声细语道:“威风八面神飞扬,不可一世太张狂。不仅神清气更爽,势如破竹凌风掌!”
语毕,他便将掌心的这团内力猛地向前一推,硬生生地将其给轰了出去。
在苦无这股强大内力的影响下,一时之间,狂风大作、树枝摇曳,发出“簌簌”的声响,甚至吹得王允川卧房前的两个带刀侍卫睁不开眼,只得稍稍扭头,拿一只手挡在面前,以减小其大部分风力。
而高韵白也因一时没有咬紧口中的狗尾巴草,使得它逃之夭夭、溜之大吉,飘散在空中,随风而去。
面对猝不及防的狂风,高韵白先是一愣,进而直接站了起来,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风吹来的方向,可在面前扫视了一圈,却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乎他就顺理成章地认为,这大抵是天降异象所致。
不以为然的高韵白重新躺了回去,这回更是转了个身,背对着苦无,毕竟给狂风顶着吹,谁也受不住。
而在下面站岗的带刀侍卫则是冷得瑟瑟发抖,双手来回摩挲着臂膀,企图为自己增加些许热量。
他们脸上的表情更是径直拧成了一团,夜间的寒风格外萧瑟,仿佛令他们置身冰天雪地般,寒冷刺骨、难以忍受。
然而王允川的纱窗依然紧闭,纹丝不动,迟迟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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