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流觞曲水摘字成诗（2 / 2）

林晚秋起哄完便向青云解释道：“这任务是摘字成诗，由两人完成，出题人吟诵两句七言或五言诗句，而破题人将要从这出题人吟诵的诗句中摘出字来，组成一句五言或四言诗。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青云看着林晚秋那得意的样子，实在没觉得简单在哪里，不过想到自己自幼跟爷爷读书，只要不是太冷僻的字句，应该是可以破题的。

这时下游的玄寂已经站起身来，向玄律遥遥行了一礼，早有准备地吟诵道：“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请师兄摘一句四言诗破题！”

这玄寂吟诵得抑扬顿挫，十分熟稔，应该平时多有诵诗，今天显然也是有备而来，就不知玄律师侄该如何破题了。

玄律听完之后将两句诗在口中咀嚼一番，也显得很熟悉。略微思索片刻，即高声答道：“玄寂师弟且听我吟来。”说完便吟诵起来：“江平流细，月独星微。师弟可还满意？”

玄寂仔细思索片刻道：“江平对月独，流细对星微，师弟佩服，愿赌服输！”

大家不由齐声叫好，青云也是抚掌赞叹，换了是自己恐怕也难在这片刻间摘出如此诗句。

酒真人身旁的茶酒童子先是来到玄律身前，从茶壶中取出一叶君子茶，放入木觞之中，然后从酒壶中轻轻倾倒一觞碧绿色的醇酿。之后又走到玄寂身前，没有取茶叶，只是斟满一觞醉仙酿。于是二人遥遥相对，举觞示意，一饮而尽。

“好！好！”众人再度拍手叫好。

二人饮酒过后坐了下来，酒真人又取出两只木觞道：“摘字成诗第二轮。”说完将木觞送入溪水中。这两只木觞一路顺流而下，其中一只被另一只顶着，将其磕磕绊绊地送到了青云身边停了下来，而后另一只木觞继续向下流去，最后停在玄戒身前。

青云看着那小木觞，心中怪怪的，又看了眼林晚秋，只见其不停示意自己取下木觞，并狡黠地眨了眨眼。“不会被设计了吧？”青云心下无奈，“这小姑奶奶可真是个整人的好手。”不过还是不动声色地取下木觞。

“好，第二轮摘字成诗，请玄戒师侄出题，道一师弟破题。”酒真人大声公布道。

青云和玄戒同时站起身，玄戒先是遥遥行了一礼，接着也不思索直接道：“道一师叔请听题——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请师叔摘一句五言诗破题。”

青云听到是自己学过的诗句，安心不少，看来这姑奶奶还是很会把握度的，没有太为难自己。他仔细揣摩着这二十八个字，思考如何把握其中的平仄和对仗，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牺牲一下平仄了。

林晚秋看着青云思索的样子，心中得意道：“师叔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我捉弄一番。”想着想着便要再加一把力，于是直接倒数道：“十、九、八——”她刚读到八便马上有弟子会意，接着倒数道：“七、六”。读到六时已经是七八人一起倒数了。

“还有这待遇？”青云暗自嘀咕，“玄律师侄那轮怎么没见倒数读秒呢？还好自己已经想好了，既然你们想捉弄我，那我就配合一下好了。”打定主意的青云心中老神在在，却面露苦思冥想之色。

“五、四。”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倒数中去，酒真人此刻激动地脸都红了。

“三——”林晚秋在青云耳边轻轻将音拉长，此时玄戒都恨不得加入读秒的浪潮中去。

酒真人不等林晚秋将音拖完便当先喊道：“二、师弟赶快！”，囫囵着把话说到一半接着读道：“一！”。

听到酒师兄读到“一”，青云突然一击手掌喝到“好！玄戒师侄且听我破题！”说完青云整个人瞬间变成一副自信的模样，一时场中雅雀无声，林晚秋仰头看着青云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搞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真有答案，还是咋呼一下大家。

“诗曰——”青云轻瞥了一眼林晚秋，微微一笑，然后吟诵道：“烟海生明月，珠玉有暖情。”

一时大家都咀嚼起这句五言诗，林晚秋也不例外，轻声吟诵着：“烟海、明月、珠玉、暖情。”然后点了点头肯定道：“摘得好！摘得好！”顿时向青云摆出一副我刮目相看你的样子。

“好！”酒真人也赞叹道，接着众弟子们也连声赞叹，玄戒也是心服口服地躬身一礼。随后茶酒童子来到青云身前，轻轻取出一片君子茶叶，放入青云手中的木觞内，接着拿起酒壶轻轻倾注一觞醉仙酿，随后轻声告退，来到玄戒身边，只斟满一觞仙酿。

这君子茶方一入觞，便扑面而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随着仙浆注入，茶香与酒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并散发出醉人的仙意，只是闻一下便让人口舌生津、神游物外，真不愧是人间绝品，怪不得酒师兄抱着坛子一副绝不放手的样子，自己刚闻一下就动了心思，可以想象喝过的众人该是如何觊觎那坛仙酿了。

林晚秋闻着酒香和茶香，也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僵硬地把头别了过去。青云将其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突然涌出畅快淋漓之感。

这时，玄戒端着木觞，脸上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道：“师叔，请！”说完便将仙酿一饮而尽，一滴都没留。

青云也笑着举觞示意，随后将茶酒一饮而下，那仙浆一入口便四散开来，分别冲向舌底、上颚、两腮部位，带着醉人的香甜也不停留，翻涌间坠入喉咙。

而那君子茶叶早已经化成清香含在酒里，随着酒液入喉骤然迸发出来，直冲脑海，将整个七窍都洗涤一遍，最后化成一缕幽香藏在那深刻的回忆里。酒液入腹带来的不是热辣感觉，而是透体的清凉之意，那凉意精纯而隽永，与浑身的灵性交融在一起。

青云只感觉心神从未有如此通达过，身体从未有如此飘然过，现在好像只需轻轻一推便可带来巨大的突破一般。

果然好酒、好茶！青云心中震撼，并幽幽回味着。

林晚秋看得更馋了，于是也不待青云回味完毕，直接伸手用力一拽，将全身心品尝酒意的青云拽了一个跟头，跌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青云跌倒后没有生气，反而呵呵轻笑一声，林晚秋不由鼓起腮帮子，冲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曲水流觞”习俗起源于西周，比较著名的便是王羲之中所记载的“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是一种祈福加娱乐的活动。本文中“摘字成诗”小游戏为作者虚构，并无历史渊源。“细草”二句节录于诗圣杜甫的，“沧海”二句节录于李商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