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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雇佣的吗?”

“无论是被你雇佣的或没有被雇佣的。”

“梅森先生,我的确没法告诉你在美国有多少名字叫凯勒的姑娘。”

“你知道有多少?”

“一个。”

“只有一个?”

“是的。”

“你见过的只有这么一个吗?”

“是的。”

“伊内兹-凯勒有没有姐妹?”

“没有。”

“伊内兹-凯勒与叫做佩蒂-凯勒的姑娘是同一个人吗?”

“佩蒂是她工作时的名字。”

“你雇佣的姑娘中没有两个叫凯勒的姑娘,有吗?”

“怎么啦,梅森先生,你怎么能那样想。”

“有,还是没有?”

“没有。”

“从来都没有过?”

“这个,我想一想……当然,有些我了解,有些我不太了解。”

“在你的雇员中有没有出现过两个凯勒姑娘?”

“我……我得查一下记名册。”

“除了你说的伊内兹-凯勒姑娘外,在你的雇员中有没有其她的凯勒姑娘?”

“我……这个,我说,梅森先生,这个问题问得不太公平嘛。为我做工的姑娘们都有自己工作时的名字,这些名字几乎都不是她们的真名。这样做的理由不言自明。”

“我在问你,”梅森说,“你是否能回忆起在你的雇员中有过另一个名字叫凯勒的姑娘吗?”

“没有。”

“有没有其他姑娘使用过凯勒这个名字?”

“这个,当然,我……我似乎隐隐约约记起了一些,梅森先生,这个……有时也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某个姑娘有时也使用另一姑娘的名字,特别是她们容貌有些相似的话。那样的话,有些姑娘就可以利用一下以前在此工作过的有名气的姑娘的良好声誉。”

“换句话说,某一个姑娘离开了,另一容貌相似的姑娘来了之后,就开始使用前一个姑娘的名字。对吗?”

“这个,不全是那样。不过,假如,假如有个姑娘非常惹人喜欢,她离开后,这个……大概……大概离开了几个月或几个星期吧,其他姑娘来到后,就有可能顶替另一个姑娘的名字。这样的话,她才不至于像一个陌生姑娘一样从头开始。在这种情况下,最重要的是满足顾客的良好愿望,如果能够避免,一个姑娘是不愿意以生手的面孔出现的。当然,口头广告,对一个女招待来说非常可贵。一个人将会因为听说过某个姑娘而专门点名要某个姑娘。”

马莎-拉维娜的镇静与自信几乎一下子丧失殆尽。

“那么,”梅森说,“你现在是否想申明,一个看起来有点像过去你雇佣过的某个女招待的姑娘来了之后使用前一个女招待的名字,这已经成为一种惯例,对吗?”

看到证人的吞吞吐吐说明她陷入了困境。哈里-佛里奇一跃而起开始搭救。

“法官先生,”他说,“我抗议。我极力地控制自己不提抗议,只要律师把他调查的范围局限在那个把拉维娜夫人从案发现场带走的姑娘身上即可。律师可以调查所有他想调查的有关凯勒小姐是否有个替身或是否有个相似容貌者和其他任何问题,但是我抗议调查18个女招待中一些人的私生活问题。如果调查包括那么大范围的话,我们将需要在这儿再花费半年时间。”

“抗议有效,”法官埃根说,“律师应把调查范围限制在认证证人提到的那个把她从案发现场带走的那个人。”

“借给她烟盒的那个人。”梅森说。

“法庭明白。”埃根说。

“我认为借烟盒一事非常重要,法官先生,而且……”

“询问有关凯勒小姐的问题没有范围限制,梅森先生,请继续询问证人。”

“那天夜里,你借过凯勒小姐的烟盒吧,拉维娜夫人,案发的那天夜里?”

“我……不能绝对肯定。”

“换句话说,在你购买拉基斯特赖克香烟时,也可能在你的坤包里已有一个空烟盒,是吗?”

“这个……如果不是空烟盒,我就不会去买烟,对吗?”

“我在问你。”

“我……可能有吧。”

“你认为确实有,对吗?”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不过,假若你的坤包中有个烟盒,你就会立即把你买来的那包拉基斯特赖克香烟装进去,会吗?”

“会的。”

“如果那天夜里你要借烟盒,你就会去借伊内兹-凯勒小姐的烟盒,对吗?”

“对,先生。”

“现在,你记不清楚,自己是否借过烟盒,是吗?”

“这个,我想,尤其是那天夜晚,我没有借。不过,我不知道。”

“那么,”梅森说,“你与你的这些雇员小姐们有没有朋友关系?”

“有的,我尽量与她们以朋友相处。”

“你公平地对待她们吗?”

“我尽力而为。”

“你拖欠他们的钱款,她们每周的工资吗?”

“梅森先生,给她们的报酬很难以周来结算。”

“你只要欠她们什么就立即还给她们吗?”

“是的。”

“你欠凯勒小姐吗?”

“我不欠她。”

“涉及到你与她的东西,已经全部结算清楚了。对吗?”

“是的。”

“你与她之间已经没有借贷关系了,对吗?”

“没有。”

“你1分钱也不欠她,是吗?”

“是的。”

“你赔给她烟盒钱了吗?”

“烟盒钱?”

“对。”

“没有。”

“但是,”梅森说,“假若她的烟盒借给了你,案发的那天夜里装在你的坤包中,你就没法还给她。所以你就会赔偿她,对吗?”

“我……这个……当然……”

“赔还是不赔?”梅森问。

“赔,应该赔的。”

“而你却没有赔她,是吗?”

“我……没有。”

“你现在并不欠她烟盒,对吗?”

“对。”

“所以说,案发的那天夜里,你的坤包里不可能有烟盒,对吗?”

“没有,我想不会有的。”

“很好,”梅森说,“我想,关于烟盒的调查到此为止,你希望我把烟盒还给你吗,拉维娜夫人?”

她又一次猛转身,背对梅森,打开坤包,把有内藏式打火机的烟盒放进去,“啪”地合上,然后又转身面对梅森。

“过了个周末,你回忆起了很大一部分劫案发生时的细节,而上星期五站在证人席上时,你却想不起来。”

“不是很大一部分,而是有些情况。”

“你没有与阿彻先生联系商谈过这些情况吗?”

“我没有与阿彻先生谈过,梅森先生。我希望你听清楚我的意思,我没有与阿彻先生谈过,自从星期五早上,直到今天开庭。”

梅森迟疑了一下,然后瞥了一眼法官埃根:“希望法庭谅解,我需要一点时间。”他说着,一转身离开证人,走到律师和旁听者之间的隔离栏边,示意保罗-德雷克。

德雷克走过来。旁听者都惊奇地看着。哈里-佛里奇半睁着眼睛做沉思状,而马莎-拉维娜则第一次表现出了紧张的情绪,因为她看到了那个与梅森耳语的人。

法官埃根不满地看看挂钟,向梅森皱皱眉。

德雷克悄声问:“佩里,什么事?”

“不知道。”梅森说,“我在拖延时间。”

“超过时间是要受罚的,”德雷克说,“坐在凳子上的老家伙忍耐不住了。”

“我知道。”梅森说,“你看,保罗,这个马莎-拉维娜的坤包里有一些东西是她到法庭后才想起来的,她忘记了放在里边,直到打开坤包取打火机时才想起来。我扫了一眼,看到有一些黄色的东西。”

“会是什么?”

梅森说:“我想是一张纸,是从法庭上供律师用的黄色活页本上扯下来的,可能是哈里-佛里奇传给她的,罗德尼-阿彻写的东西。你注意到了吗?每当我问到她是否与罗德尼-阿彻联系过,她总是回答得非常不耐烦,‘自从审判开始以来,我从未和罗德尼-阿彻交谈过’。现在,我认为,马莎-拉维娜站在证人席上一定会毫不迟疑地讲出他们细心设计的谎言。但是,她极尽全力地要回避我的调查,讲出一些模棱两可的事实让我不得其解。我的最佳设想是,她一离开审判庭,就会马上去销毁她坤包中的那个使她心烦意乱的东西。她可能会去卫生间,或者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箱。我想让你派人监视她,一走出审判庭就盯上她,一秒钟也不能让她走脱。卫生间中也要派名女侦探盯着。当然,假若她丢进马桶冲走,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希望你们尽量阻止她。现在,你利用自己的幻想去行动吧……”

法官埃根敲响了木槌:“法庭对律师尽量地谅解,但是,我们不能无节制地拖延审判。要求律师继续询问。”

“很好,法官先生。”梅森说着,转向法官,然而却又突然转向保罗-德雷克问了一句:“阿芙罗狄特模特公司的情况调查得怎么样,保罗?”

法官埃根眉头皱得可怕极了。

“我派了两名女侦探,包括玛丽-布罗根,去应聘,那家伙可能今天上午才能回话,不过……”

法官埃根专横地一敲木槌,说:“建议律师继续本案,法庭决不允许再度拖延时间。”

“是的,法官先生。”梅森说着,转过身宣布说,“对此证人的调查已经完毕,法官先生。”

“起诉方暂停调查。”哈里-佛里奇非常意外地宣布道。

“传被告方第一证人上庭,梅森先生。”法官埃根命令说。

“伊内兹-凯勒。”梅森说,“请法庭传伊内兹-凯勒出庭作证,好吗?”

马莎-拉维娜走下证人席,一转身走过去与哈里-佛里奇耳语了几句。

佛里奇一跃而起:“法官先生,我对目前的局面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以这样说,目前的证人伊内兹-凯勒,她准备出庭作证反驳起诉方,直接支持被告方。我们,像梅森先生一样,热切期望她能够到来。但是,我向法庭申明,由于某些原因,证人现在不能出庭。至于什么原因,我希望能够畅所欲言,但陪审团必须回避。”

“为什么不能出庭?”法官埃根问。

“至于原因,请陪审团回避后我才能申述,免得双方都显得尴尬。”

法官埃根说:“我们不能随意地让陪审团就这样地来来去去。陪审员们都有自己的工作,他们是牺牲了自己的时间来处理案子的,我认为,案子应该尽快结束。”

“法庭同意我当着陪审团来陈述理由吗?”佛里奇谈着,眼中闪着不祥的凶光。

“不,不行,”法官埃根说,“法庭同意陪审团离席10分钟。法庭理解因此事而为各位造成的不便,法庭要说明,如果还有其他需要陪审团回避的问题,在这次陪审团离席时应一并提出。”

法官埃根等候着各位陪审员一一走出审判庭,然后对佛里奇说:“很好,请讲。”

佛里奇说:“我要向法庭陈述的是我想证明的一件事。”

“直截了当地讲,”法官埃根说,“让我听听是些什么。”

“伊内兹-凯勒在本案中曾被跟踪监视,不但被被告所雇侦探跟踪,而且还被辩护律师佩里,梅森跟踪,梅森先生当时没有亮明身份,而只是扮做一名夜总会的主顾,让凯勒小姐做他的女招待。”

“这又有什么错呢?”梅森马上提出异议,“夜总会面向公众开放。”

“梅森先生,请停一下,”法官埃根说,“先让佛里奇先生陈述完毕,然后才轮到你。”

“我想重复一遍,”佛里奇说,“这个姑娘曾被跟踪监视过。星期六下午有人送去一张传票,情况是这样的,传票的送达使得她精神上完全地失常了,紧接着被告的一个亲戚又突然到来,强行进入凯勒小姐的公寓。于是凯勒小姐吞下了大量的安眠药企图自杀。目前,她已经逐渐痊愈,但根据她的医生的意见,凯勒小姐现在不能出庭为本案作证。”

“为什么不能?”法官埃根问。

“她精神过分紧张。”

“有医生的证明吗?”

“有的,先生。一个叫多伊尔的医生。”

“汉奥弗医生是她的护理医生。”梅森说。

“她的亲属到来之前由他护理,”佛里奇说,“尔后她的亲戚们就请来了自己的医生,赫尔吉莫尔-多伊尔。”

“多伊尔医生过去护理过她吗?”梅森问。

“不知道,”佛里奇生气地说,“我没有时间去夜总会里陪伴女招待,我还有许多事要干。”

“也许是这样吧。”

“辩护律师之间不许再进行无谓的争辩。”法官埃根说,“汉奥弗医生怎么样?他是怎样卷入本案的?”

“汉奥弗医生被某些人召去处理病人,但他不能,或者说不想指证。他对病人进行了急救,把病人送到了医院。病人从来没见过汉奥弗医生,自然很乐意选择她自己的医生。”

“她过去见过多伊尔医生吗?”梅森问。

“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佛里奇驳斥道。

“但是,你却知道她从来没见过汉奥弗医生。”梅森说,“你怎么能不知道多伊尔医生呢?”

佛里奇保持着沉默。

“我的论点是,辞去汉奥弗医生而请来多伊尔医生,其目的纯粹是为了让多伊尔医生作出证明,这个证人不能出庭。”

“我敢保证不是那么回事。”佛里奇极力维护着尊严。

“拉维娜夫人雇佣了多伊尔医生吗?”梅森问。

“我敢肯定,我不知道谁付费给多伊尔医生。我所知道的是这里有一张多伊尔医生出具的证明,今天该病人不宜出庭,而且我和多伊尔医生通过电话。”

法官埃根说:“我不想迫使这个姑娘过分绷紧自己的神经,但是,我觉得她本来应该能够出庭作证的。如果每一位证人都可以简单地说一声我精神紧张而不去作证,那么出庭作证将会变成一项不受人们欢迎的苦难经历,我们在诉讼中将找不到证人。法庭非常明白这样一个事实,到法庭来总是一次相当不愉快的经历。所以,这个姑娘在星期六吞下了大量的安眠药……她什么时候恢复知觉的,佛里奇先生?”

“不知道。”佛里奇说。

“她什么时候辞去汉奥弗医生换成了多伊尔医生?”

“不知道。”

“星期六?”

“我不能告诉你,法官先生。”

“那么,我觉得这中间有许多应该填平的鸿沟。很明白,尽管事实是她按到了传票,但她也不可能出庭作证。现在,法庭对重复延期已经忍无可忍了。我准备把本案进行到下午两点为止。在这期间,被告方可以再传另一位证人出庭。”

“除了被告本人,被告方没有其他证人,”梅森说,“被告方希望在对证人凯勒进行提问之后再传被告人出庭。被告方认为,法庭在将本案移交陪审团之前应该给予被告一个法庭申述的机会。”

法官埃根皱皱眉头:“太让人恼火了,我们抱怨我们的法庭里案件过多,陪审员们、证人们和当事人们抱怨我们不断拖延时间,而情况却是法庭不得不允许诉讼延期,原因则是因为一个医生的一纸证明。现在,准备休庭10分钟,在这10分钟里,法庭将竭力与多伊尔医生在电话上取得联系,法庭不接受多伊尔医生的证明。我们要么让多伊尔医生出庭,要么让证人出庭,除非某些问题能够弄清楚。梅森先生,你的论点是,多伊尔医生受雇于马莎-拉维娜,对吗?”

“对,”梅森说,“雇佣多伊尔医生的目的纯粹是为了不让那个姑娘在今天出庭作证。我想,法庭将会发现,对于病人来说,多伊尔医生与汉奥弗医生一样都是陌生人。”

“我不想随便陈述,”佛里奇反驳道,“但是,以我看来,汉奥弗医生是佩里-梅森选出的医生,我知道,他是梅森先生的当事人。”

“好吧,在10分钟内我们会想法把事情弄明白的,”法官埃根说,“像这种情况,法庭实际上已忍无可忍。我可以理解辩护律师的愿望,让被告人在本案移交陪审团之前先行出庭。但是,法庭还有其他事要考虑,比被告方的要求重要得多。如果凯勒小姐不能出庭,法庭将坚持让被告方继续调查本案,让另一个证人出庭。我们不能让诉讼这样一次次延期。休庭10分钟。”

法官埃根将椅子向后一推,束一束法衣,大踏步走进了休息室。

梅森站起身,四周看看,见保罗-德雷克从门口挤进来。一看到梅森,德雷克伸出一个指头,点点头。

梅森示意他过来。

佛里奇对梅森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在伊内兹-凯勒的问题上这么固执,她不会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想询问她。”

“是的,我知道。”佛里奇嘲讽地说,“现在我敢百分之五百地打赌,你不敢让她站到证人席上做你的证人。你只是在故弄玄虚。”

“如果你认为我在故弄玄虚,”梅森说,“你就叫牌吧。”

“我正准备叫呢。”

梅森说:“对不起,我走开一下。”

他走到一侧,德雷克走过来靠近他。

“怎么样?”梅森问。

德雷克说:“你判断得完全正确,佩里。”

“什么正确?”梅森问。

“那张黄纸,叠着的。”德雷克说。

“在哪儿?”

“在我手里。转到一侧,我把它装进你的口袋里。”

“她知道你拿到了吗?”

“不,她不知道。”

“怎么搞到的?”

德雷克说:“真有些冒险了。我在女卫生间门上贴了一条‘临时维修’的告示,她一出法庭就往卫生间钻,看到告示就退了回去,生气地四周观望,最后只好溜到走廊里的一个垃圾筒旁。我亲眼看到她的手往下一伸,垃圾筒盖动了一下,然后她就走了。”

“你怎么办了?”

“我用一支小手电拨开筒盖,向里一看,看到最上部有一张叠在一起的黄纸,赶在休庭人们涌出审判厅之前,我慌忙拣出它来,并又去扯下女卫生间的告示条。”

“她看穿你的诡计了吗?她看出你扯下卫生间的告示条了吗?”

“我想不会的。”

梅森说:“好的,多谢你了。我觉得我们干得很好。保罗,我想让你再调查一件事。当检验达夫妮-豪厄尔的尸体时,是否在某一部位发现过半圆形的记号……”

“对,有一个。在左腿上,在膝盖与大腿之间,大腿外侧。”

“大约有25分硬币那么大?”梅森问。

“是月牙形的,”德雷克说,“验尸官解释不清楚,说可能会是……”

法官埃根的秘书走到休息室门口说:“梅森先生,佛里奇先生,法官埃根请你们二位马上到休息室来一下,请进。”

“好吧,”梅森对德雷克说,“一切都在逐渐地明朗化。保罗,坚持下去,我可能还要让你来作证这张纸呢。我马上就来。”

梅森尾随佛里奇走进法官埃根的休息室里。

法官埃根手中拿着电话,说:“二位先生,我已经接通了多伊尔医生的电话。多伊尔医生说,下午2点凯勒小姐可能会出庭,不过他应该到场护理,观察她在证人席上的情况,如果她出现过度紧张或激动的情况,他希望特许,让她退庭。”

“这样看来很公平。”佛里奇说。

“我想和多伊尔医生谈一下。”梅森说。

法官埃根对着电话说:“等一下,医生,佩里-梅森先生,被告的辩护律师,给证人送传票的那位,想和你说几句话。”

梅森接过电话,说:“你好,医生。”

电话中传来多伊尔医生的声音:“你好,我想你应该明白目前的情况。梅森先生,这个姑娘受到了非常严重的精神打击,事实上,有点早期狂郁精神病的症状,同时伴有抑郁症和自杀倾向,当然,我在尽力控制其发展……”

“那些情况我随后再问,”梅森说,“我现在感兴趣的是问一下你是否了解病人的有关历史?”

“相当少。我……”

“你被请去见到病人之后才了解到了一些,是吗?”

“是的。”

“什么时候请你去的?”

“星期六晚上,大约7点钟。”

“谁请你去的?”

“凯勒小姐的一个朋友。”

“你过去为凯勒小姐看过病吗?”

“没有。”

“不过,你为她的这个朋友看过病,对吗?”

“我……能否问一下,你提问这些问题的目的是什么,梅森先生?”

“那个朋友是马莎-拉维娜吗?”梅森问。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那么你就告诉法官吧。”梅森说着伸手把电话递给了法官埃根。

“真的吗?”法官埃根问,“你是马莎-拉维娜的医生吗?”

法官埃根抓着电话听了一阵子,皱着眉头,然后说:“我想,我有权给你一个更好的答案。医生,很好,医生,今天下午2点,你让病人到法庭来,你也来。我想在法庭里公开问你几个问题,那样做比在电话上谈更好一些……不用,你可以代表你自己来,医生。这些是你自己的意愿,你想来这里照护病人。你可以来法庭回答问题。再见,医生。”

法官埃根“啪”地挂上电话,转身面对两位代理人气愤地说:“我真不明白这都是干什么的。我最不喜欢这些。在此期间,我要通知陪审团回到审判庭去重新开庭。你们可以传其他证人人庭,梅森先生。下午2点,凯勒小姐将出庭作证,多伊尔医生也来。现在,先生们,我们回到法庭上,结束辩护律师之间油嘴滑舌的争辩,让我们的审判按正常形式进行。”

佛里奇说:“我总是按照应有的礼仪进行活动,法官,不过我坦率地申明,我认为梅森先生没有一丝一毫想让伊内兹-凯勒小姐出庭作证的意愿。我认为,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意愿。我认为他是在故弄玄虚。我认为,凯勒小姐是一位反方的证人。我认为,她的证词将会与被告方的意愿截然相反,被告方不敢让她出庭,不敢以她的证词为依据。”

法官埃根皱皱眉,说:“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我还真想深入了解一下呢。很显然,这个姑娘的确吞下了大量的安眠药,因为她收到了本案律师的传票。辩护律师应该十分明白,传一个他本不想传的证人到庭作证,旨在骚扰或恐吓证人,是一种滥用职权的违法行为。”

“辩方律师完全明白,”梅森说,“佛里奇先生已经主动和我打赌,说我不敢传伊内兹-凯勒姑娘到庭作证。我想让他再重复一遍他的赌注。我接受挑战。”

法官埃根说:“你们之间的事情自己处理,法庭不加入任何一方,也不愿卷入任何争辩。但是,我告诉两位先生,自现在起,你们都必须绝对服从法庭规则,法庭将对伊内兹-凯勒出庭与否很感兴趣。梅森先生,现在,谈话到此为止。”

梅森和佛里奇一一走出。佛里奇压低嗓门说:“我真担心,下午2点时我会站到你的位置上。”

梅森微微一笑说道:“不用等到2点,你就该自身难保了,佛里奇。”

“是吗?”佛里奇反问道。

“等着瞧。”梅森告诉他。

“我等着。”佛里奇果断地回答。

两位律师走进审判庭,过了一会儿,法官埃根从休息室出来,厉声宣布了命令。

“布罗根公诉案继续开庭。”他说。

梅森说:“法官先生,现在看来,我的证人下午2点才能到庭,我曾申明过,请求法庭允许被告在本案移交陪审团之前出庭。”

“好吧,可以优先考虑这一要求,”法官埃根说,“因为你可以根据你的需要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安排证人出庭做证的顺序,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你已经力所不能及。进行下一程序。”

“很好,法官先生,”梅森说,“根据目前的情况,我想再对马莎-拉维娜进行一次法庭调查。我只提问她两三个问题。”

“法官先生,”佛里奇说,“原告抗议。原告已经退庭。梅森先生是在消磨时间,拖延到2点。他……”

法官埃根敲响了木槌。“注意,不准评论辩护律师,”他说,“你抗议吗?”

“抗议。”

“法庭支持抗议。驳回要马莎-拉维娜再次出庭的要求。”

“那么我希望能对罗德尼-阿彻先生再次进行法庭调查。”

“我抗议。”佛里奇说。

“抗议有效。”法官埃根反应迅速。

“那么,”梅森说,“传我的第一证人马莎-拉维娜出庭作证。”

“你的证人?”佛里奇叫道。

“我的证人。”梅森说,“如果用这种方法传不到庭,我就用另一种方法。”

“传马莎-拉维娜出庭作证。”法官埃根发出命令。

过了一阵子,马莎-拉维娜自信地微笑着走进审判庭。

“你已经宣过誓,”法官埃根说,“请站到证席上。拉维娜夫人作为被告方证人被传到庭,我相信你该明白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梅森先生。”

“法官先生,我明白。”

“很好,开始吧。”

梅森说:“拉维娜夫人,我这里有一张纸。”

“是的,梅森先生。”

梅森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叠在一起的黄纸,说:“这张纸上写有字,我让你看一下这张纸,你回答,这是不是你的手迹?”

马莎-拉维娜看看那张纸,突然抓住坤包,低下头来,复又抬起,咬住嘴唇,看看四周。

“这张纸上的字是你写的吗?”梅森问。

“不是,先生。”

“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我……我……”

“等一下,”佛里奇说,“法官先生,我抗议。辩方律师调查自己的证人抱有某种企图。”

“抗议无效,”法官埃根说,“回答问题。”

“那是,我想,是罗德尼-阿彻写的。”

“这张纸是什么时候到达你的手中的,拉维娜夫人?”

“等一下,等一下,”佛里奇大叫道,“我抗议,法官先生。有什么证据说明那张纸曾在她手中过,有什么证据说明那张纸可以作为本案的有效证据。被告方调查自己的证人,完全抱有某种不充分的、毫不相干的、无关紧要的企图。”

“抗议无效。回答提问。”法官埃根说。

“能否回答上一个问题?”梅森问,“这张纸是什么时候到达你的手中的?”

“我……星期六上午。”

“谁给你的?”

“阿彻先生。”

“在哪儿?”

“在佛里奇先生的办公室里。”

“法官先生,”佛里奇说,“很显然,这次讯问完全是一个为难证人的阴谋。我诚恳地提醒,法庭调查的时间已经过去,原告已经退庭。”

“你的抗议可能不无道理。”法官埃根说,“虽然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但是我要向辩护律师说明,当他最初提出抗议要对证人进行再次法庭调查时。我觉得,同原告方申明的那样,他一定是抱着拖延时间的企图。而现在,一切却似乎是另一回事啦。我要问你,梅森先生,上次庭间休息之前你的手中已经有了这张纸吗?”

“没有,法官先生。”

“原告退庭时,这张纸还不在你的手中。”

“不在,法官先生。”

法官埃根说:“我建议你重申你的动议,梅森先生,传证人到庭接受再次调查。”

“我抗议,”佛里奇大声说,“这样做完全违背既定程序。原告已经退庭。梅森先生已经利用一切机会调查过证人,他已经详尽无遗地调查了每一个细节。他已经全面调查了所有各个方面。现在,证人已经退庭,梅森先生却提出这样的动议,这显然是不合时宜和不合规矩的。”

“记得法律中有这样的规定,”法官埃根说,“绝对由法庭自主做出决定,法庭对证人的询问范围可以无任何限制。法庭允许此项动议。法庭还要说明,佛里奇先生,此项调查完结之后如果你想提交补充证据,法庭亦将允许你重新立案。现在,梅森先生,现在你可以不把这个证人当作你的证人,而当作反方证人进行法庭调查。继续进行。”

梅森说:“这张纸上的笔迹出于罗德尼-阿彻先生之手,是阿彻先生在星期六上午在佛里奇先生的办公室里交给你的,是这样吗?”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是的。”

梅森说:“你看过纸上的内容吗?”

“看过。”

“我要求你注意一下纸上内容。”梅森说。

“法官先生,我抗议。我抗议把那张纸作为证据提上法庭,抗议当着陪审团的面读出纸上的内容。”佛里奇说,“那不能作为本案的有效证据。”

梅森明显地看出法官埃根有点犹豫不决。

“我想,让我看一下那张纸。”法官埃根说。

梅森把那张纸递上去,法官埃根看着看着,面容变得更加严厉而坚毅。

“我支持抗议,不允许用这种方式提出这样的问题。”他说,“但是,辩护律师有绝对的自由对证人进行法庭调查。我认为,这张纸被作为证据之前首先应该进一步地验证。不过,这张纸确实可以用在对这个证人的证言进行弹劾的法庭调查上。继续,梅森先生。”

梅森说:“拉维娜夫人,你一再申明,自从上星期五下午休庭后你没有再与阿彻先生进行过联系,是吗?”

“我申明过我没有与阿彻先生谈过话。”

“你与他联系过,对吗?”

“这个……这就看你说的联系是什么意思了。”

“他与你联系过,对吗?”

“他给了我那张纸。”

“现在,”梅森说,“我要问你,案发当天晚上你在晚餐上吃了些什么?”

“我与阿彻先生一起用晚餐,我吃了法国炸虾,我们合用了一瓶智利产的红葡萄酒。”

“你是如何从饭店走到案发现场的?”

“我们沿哈维大道前行,到达默里路,从默里路驶到科雷斯特韦尔大道,然后沿科雷斯特韦尔大道驶向案发现场。”

“现在听我说,”梅森说,“星期六上午,你接到了阿彻先生写的这张备忘录,条上是这样写的,”接着梅森念起来,“我们一起在金狮饭店用过晚餐,我吃的是嫩烤小鱼片。我们喝的是智利产的红葡萄酒。你记不清什么牌子,只知道是智利产的。你吃的是法国炸虾。我们从饭店沿哈维大道前行到达默里路,从默里路驶到科雷斯特韦尔大道,然后沿科雷斯特韦尔大道驶向案发现场。我正准备点烟时发生了抢劫案,点烟器从我的手中掉下,落到了车座上……”

“备忘录上还有许多,拉维娜夫人,现在我问你,这张纸是否给过你,你是否看过这张纸?”

她无望地看看佛里奇。

佛里奇说:“法官先生,我抗议这样的提问。我抗议对证人使用这样的弹劾方法。那张纸应首先验证。”

“无效。”法官埃根果断地说,“回答问题。”

“是的。”她说。

“你看过这张纸,今天上午的证言也是以这张纸为依据的,对吗?”

“我……”

“法官先生,”佛里奇说,“我不喜欢提出抗议,但是,我坚持认为,这样的讯问无根无据,这样提问出的事实不能作为证据,这种法庭调查是不适宜的。仅仅因为阿彻先生在纸上写了几句话而又把这张纸传给了证人,这根本不能说明,证人的全部证言都不是自己回忆起来的。假如说,阿彻先生仅仅在纸上写了一句‘被告即抢劫犯’,我们就可以据此提出证人的所有关于这方面的证言全部无效,因为她看了另一个证人的提示。这显然是不合适的。”

“抗议无效。”法官埃根厉声说。

马莎-拉维娜说:“作证之前我看过那张纸,但是我的证言并不以那张纸上的内容为依据。我以我自己的回忆为依据。”

梅森说:“控方律师已经给你拟出讲稿,你已经背得相当熟练。”

“法官先生,我抗议!”佛里奇叫喊着,“这是侮辱本控方律师,侮辱本法庭。”

“法庭不加评论,”法官埃根毫无表情地说,“继续调查,梅森先生。”

“上星期五你记不清这些细节,是吗?”

“是的。”

“今天上午你记起来了,是吗?”

“是的。”

“正是因为这张阿彻先生写给你的备忘录唤起了你的记忆,对吗?”

“某些细节的确在星期五不太清楚,现在有点清楚了。”

“因为有了这张备忘录吗?”

“不是,因为我有了重新考虑这些东西的机会。你星期五的提问使我很吃惊,我只是没有想起来这些东西。星期五之后我才仔细地回忆了一下。”

“在这张备忘录的帮助之下。”

“那张备忘录实际上没有什么重要意义,梅森先生。我了解一切发生过的事情。”

“你全记得吗?”

“我全记得。”

“记得那瓶智利产的葡萄酒吗?”

“清清楚楚。”

“什么牌子?”

“记不清了。”

“喝咖啡了吗?”

“是的,我喝了。”

“阿彻先生喝了吗?”

“我……我不记得那些。”

“可能明天早上你就会记起来的,对吗?”

“可能”

“阿彻先生是如何把这张备忘录递给你的?”

“佛里奇先生要求我们两人到他的办公室里,他要分别和我们谈话。他解释说,他不想让我们在一起互相谈论证词,他只是想搞清楚一些情况。”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之后,阿彻先生第一个进入佛里奇先生的办公室。阿彻先生在那儿与佛里奇先生大约谈了15到20分钟,然后走出来,他向我笑了笑,欠欠身子也就走了过去。”

“不过还是把这张纸丢给了你。”梅森说。

“这个,不全是那样。”

“那是怎么样?”

“他又停下来与我握手,把叠着的纸条塞进我的手中。”

“你接住了,对吗?”

“是的。”

“看了内容,是吗?”

“是的。”

“在进入佛里奇先生办公室前,对吗?”

“佛里奇先生正好站在办公室门口。”

“你在进入佛里奇先生办公室前看了纸条的内容,对吗?”

“没有,在那之后。”

“之后何时?”

“一走进去就寻机看了。我……我把它展开在桌下的膝盖上看了看。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佛里奇先生提出了一些问题,是吗?”

“是的。”

“你告诉他晚餐的事了吗?”

“是的。”

“告诉他智利葡萄酒的事了吗?”

“是的。”

“告诉他你记不清酒的牌子吗?”

“是的。”

“不过你确实记得那是智利葡萄酒,对吗?”

“是的。”

“星期五在证人席上时你回忆不起来对吗?”

“是的。”

“星期六上午到了佛里奇先生的办公室后你回忆起来了,对吗?”

“是的。”

“从阿彻先生手中接过这张备忘录后,你才回忆起来,对吗?”

“有所帮助。”

“能提供多少帮助?”

“一点儿。”

“帮助了你的回忆,对吗?”

“是的。”

“事实上,在那之前你对这些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对吗?”

“当然有。”

“到了星期六上午,你才记起,阿彻先生曾在晚餐时点了一瓶智利产的葡萄酒,是吗?”

“星期五晚上我已记起来了,那件事非常生动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谢谢你,”梅森说,“我想,拉维娜夫人,我的调查完毕。如果法庭允许,我想就另外一些问题对阿彻先生进行法庭调查。”

“对拉维娜夫人,你有什么需要重新说明的吗?”法官埃根问佛里奇。

“没有,法官先生。”

“很好,传阿彻先生出庭,接受调查。”

拉维娜夫人离开证人席,审判庭里出现了紧张的沉寂。几分钟阿彻进入审判庭,又一次走上证人席。

“阿彻先生,”梅森说,“自上周五休庭之后你与拉维娜夫人联系过吗?”

“今天上午我向她道过早安。”

“你和她就本案有过联系吗?”

“当然没有。”

“等一下,法官先生,”佛里奇说,“我认为,为了公平对待这个证人,辩方律师应该建议他对有关……”

“坐下!”法官埃根厉声道,“法庭对本阶段案情很感兴趣,现在我要求双方律师都保持沉默,让法庭讯问一两个问题。阿彻先生,请你抬头看着这儿,好吗?”

“是,法官先生。”

“星期五之后你与拉维娜夫人就本案问题有过联系吗?”

“哦,没有,法官先生。我知道法庭要求我们不能联系。”

“有关证词方面呢?”

“没有,法官先生。”

“有关案发之夜的任何情况呢?”

阿彻停下来看了看佛里奇,看了看审判庭又看了看陪审团。他突然意识到了笼罩在所有在场者身上的紧张气氛。

“这个,法官先生,我不完全明白,这个问题的意思是什么?”

“你,”法官埃根说,“是否使用过任何方法,就抢劫案发生的夜晚的任何方面的情况与拉维娜夫人联系过?”

“哦……是的。”

“那么,联系过吗?”法官埃根问。

“可能对一些相当不重要的事情。”

“你与她谈过这些事,是吗?”

“我……确切地说不能算谈过。”

“你可能与她谈过有关案发之夜用晚餐的事,是吗?”

“如果法庭允许,”佛里奇说,“我想……”

“我要求控方律师不要插言。”法官埃根说。

“尽管如此,”佛里奇说,“原告方仍然有权向法庭的讯问提出抗议。”

“那么,我的讯问错在何处?”

“我觉得,”佛里奇说,“必须让这个证人确实明白法庭讯问的问题,譬如,包括书写方面的联系。”

法官埃根气恼地坐到椅子上,说:“佛里奇先生,这正是法庭想要了解的。你当然有权提出抗议,但是你提出抗议的那种方式则向法庭表明……表明了,我认为,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梅森先生,继续调查。”

“阿彻先生,能否回答法庭的提问?”

阿彻说:“这个么,星期六上午,我和佛里奇先生在一起,在他办公室里佛里奇先生问了我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完全与抢劫案无关,但是其目的是为了测试一下我对案发那天夜里的情况记忆得怎样。既然这些事情不涉及案情,我觉得没有理由不写一张有关佛里奇先生感兴趣的内容的备忘录,传给拉维娜夫人,于是我就那样做了。”、

“告诉拉维娜夫人你在晚餐时喝了哪种酒,她吃了什么,你吃了什么,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吗?”梅森问。

“是的。”

“是这张备忘录吗?”梅森问着,把那张黄纸出示给他。

“正是。”阿彻说。

“这是你写的吗?”

“对。”

“你准备了这张备忘录,于是拉维娜夫人有机会熟悉了佛里奇先生提问的问题,这样的话她就不至于说出和你谈的情况相矛盾的东西,对吗?”

“哦,当然不是,梅森先生。”阿彻说,“我觉得,因为被召到检查官办公室里,拉维娜夫人会过分紧张。她可能会误认为是否因为她的一些其他问题而被调查……这个……你知道她是个生意人,经营几个夜总会,我觉得她可能会很紧张,我只是写出这张备忘录,说明问的是些什么问题,让她放心,就这些。”

“那么,”梅森说,“你为什么不简单地在纸上写一句,‘佛里奇先生仅仅感兴趣于那天夜里的情况,而与你经营的夜总会丝毫无关’,或者其他类似的内容呢?”

“呵,”阿彻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梅森先生!那样的话就更简单了,不是吗?”

“当然是的,”梅森嘲讽地说,“从来没那样想过吗?”

“实话告诉你,梅森先生,没有那样想过,从来没有。”

“那么,”梅森突然问,“是否有这样一个事实,你在案发的那天夜里根本没有与马莎-拉维娜共用晚餐,而与你共用晚餐的则是其他女人?”

“根本没有。”

“是否有这样一个事实,案发时和你坐在车里的不是拉维娜夫人,而是其他女人?”

“绝对不是。”

“是否有这样一个事实,当你到药店给警察打电话前你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证人迟疑起来。

“是否有这样的事实?”梅森问。

“可能另外打过一个电话。我……当时……我记不清楚了。”

“那另外的一个电话是不是打给拉维娜别墅二号的?”

“我……我记不起来了。”

“有可能是吗?”

“这个,我……我很糊涂,梅森先生。我记不清所有的细节了。”

“你很糊涂吗?”

“当然,我的神经不是钢铁铸的。当时,抢劫案发生时,……这个,我吓得半死,我觉得就要没命了。”

“抢劫案中的哪一点把你吓糊涂了?”

“这个,全过程。”

“最可怕的是哪一点?”

“车门猛地被拉开,一支手枪抵在了我脑门儿上。”

“你被吓糊涂了,以至于时至今日还没有记忆起,你到对面药店到底给没给拉维娜别墅二号打电话?”

“我……目前我仍无记忆。”

“糊涂成那个样子吗?”

“是的,我被吓糊涂了。”

“至少当你看到那粗暴的枪口指着你时,就糊涂成了那个样子,对吗?”

“就是那一点儿把我吓糊涂了。”

“尽管事实是,你糊涂得记不起是否给拉维娜别墅二号打过电话,但是你却仍然想让陪审团相信,你只扫了一眼被告,就能够准确地指认出他来,是吗?”

“我……我不至于糊涂得认不出我所看到的被告。”

“就在那么短短的不足1秒钟里,你只是扫了一眼他的面孔,是吗?”

“我只能说,被告就是我看到的那个人。”

“到对面药店往警察局打电话前,你也有可能给拉维娜别墅二号打过电话,对吗?”

“也可能。当时我很糊涂。”

“当拉维娜别墅通了电话之后,你要拉维娜夫人接电话,对吗?”

“也可能……等一下,不对。”

“你首先回答的是,也可能。”

“我糊涂了。”

“尽管事实上拉维娜夫人就坐在你的车里,你还是很糊涂,以至于有可能要拉维娜夫人接电话,对吗?”

“我的意思是说,当我回答你的上一个问题时我有些糊涂。没有,我的回答是,我根本没有要拉维娜夫人接电话。”

“那么,为什么要给拉维娜别墅打电话呢?”

“我不知道我打过电话。”

“可你也不知道你没打过。”

“不知道。如果电话亭的付款记录里有我往拉维娜别墅打的电话,那么,我承认我打过。”

“谢谢你。”梅森说,“调查完毕。”

“有什么需要补充说明的吗?”法官埃根问。

“根据我的理解,”佛里奇说,“目前你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往拉维娜别墅打过电话,或者说你是否没有打过?总之,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你所坚持的一点就是你记不起来了,是吗?”

“完全是这样的。”

“谢谢你,就这些。”佛里奇说。

“等一下。”梅森说,“再问一个问题。那天夜里发生的其他情况,你都能十分清晰地回忆起来,对吗,阿彻先生?”

“能回忆起来。”

“能回忆起晚餐上的智利产葡萄酒吗?”

“能。”

“你知道那是智利产的葡萄酒吗?”

“是的,先生。”

“红葡萄酒?”

“是的,先生。”

“你记得完全正确吗?”

“是的。”

“你记得你要了份鱼片吗?”

“是的,先生。”

“你记得烤得怎么样吗?”

“是的,先生。很嫩。”

“你记得,你点的就是嫩烤的吗?”

“是的,先生。”

“但是你却记不起来,劫案刚刚发生之后,给警察打电话之前你是否给拉维娜别墅打过电话。对吗?”

“对,我记不起来了,先生。”

“谢谢你,”梅森说,“调查完毕。”

法官埃根说:“法庭休庭到下午2点钟。休庭期间陪审团要牢记法庭训诫:不议论案情,自己在场时不允许别人议论案情,不受外界影响,不发表自己对本案的任何看法,不阅读报纸上与本案有关的文章,不阅读报纸上涉及本案案情的其他个案的文章。休庭,2点见。”

德雷克挤出人群走过来紧紧抓住梅森的手握着说:“天哪,佩里,太棒了,你打乱了他们的全部阵脚!现在审判庭里的每一个人都被你说服了。马莎-拉维娜和罗德尼-阿彻是在撒弥天大谎。”

阿彻从证人席上走下来,在佩里-梅森面前止住步子。“你的确有点臭本事。”他说着,一半玩笑,一半认真。

“谢谢你。”梅森说着,一转身与保罗-德雷克一起走去。

德雷克说:“佩里,事情都在进行着。我们找到了模特公司的线索,这里有一个特殊情况。模特公司就在温德莫尔阿蒙斯公寓楼里,经营这个公司的是一个叫做詹姆斯-达尔文的家伙,住在409房。我的侦探说,你在那儿时,他曾评论过那些上去面试30分钟就出来的靓妞们。”

“是的,是的。”梅森说,“你是怎么搞到地址的?”

“是德拉-斯特里特弄明白的。她以德拉-史密斯的名字寄去了申请表,留下了电话号码。那家伙打电话来约见她。”

“什么时候?”梅森问。

德雷克看了看手表,说:“现在,她现在应该在那儿。我们应该多了解一些情况,整个情况看起来有点鬼,佩里。”

梅森说:“好吧,我们回办公室去。你已派人盯着那套公寓了吗?”

“天哪,没有,佩里,已经撤了,我……”

“那么,赶快派人,”梅森说,“见鬼,德拉不能去那儿,既然没有……”

“哦,天哪,”德雷克说,“只不过是个骗局,佩里,她会平安无事的。”

“好啦,我们要确实弄清楚她平安无事才是。”梅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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