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换钦差依然卖国 平英团大显威风(1 / 2)
腐败无能满清,
误国病民惨重。
官逼民反起-风,
群众才是英雄。
老将关天培,率领官兵,杀退了英国侵略军的进攻,显示了中国人民不畏强暴的爱国精神。英军司令乔治又恨又怕,重新部署兵力,杀回了靖远炮台。结果,又被关天培率军杀退了。
书不重叙。就这样反反复复,整整战了一天,关天培把英军杀退了七次。但是,终因寡不敌众,靖远炮台失守了。关天培仰天长叹,横刀自杀。这位五十九岁的老将军为中华民族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使人感叹的是,靖远炮台所有的官兵,没有一个人投降,全部光荣战死。与此同时,镇远、威远、巩固这三座炮台也相继失守,守卫各炮台的官兵也没有一人投降,为保卫祖国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整个虎门炮台,从此陷入敌手。
英军司令乔治,兵占虎门炮台之后,暂时按兵不动,以待补充兵力之后再取广州。
虎门炮台失陷、水师提督关天培阵亡的消息,像闪电一般传到北京。当然,也传进道光皇帝的耳朵里。道光一听,气冲两肋,马上传下圣旨,把琦善逮捕,家产充公;催促奕山快速进兵,对英宣战。
琦善是个地地道道的投降派,是中国近百年史上的一个罪人,他丧权辱国,遗臭万年,逮捕问罪是完全应该的。不过,真正的投降派还是道光皇帝,他才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琦善不过是他的替罪羊罢了。
话休絮烦,且表靖逆大将军奕山,接旨后不敢怠慢,加快了进程,于一八四一年四月二十五日来到广州。
奕山这个人,官气十足,架子很大,就是怕死。在他要到广州的头两天,就派人骑快马通知广州知府余保纯,让他隆重接待。并要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以示皇上的天威。什么皇上天威?不过是怕有人要了他的狗命!
奕山到广州后,头三天,一不办公,二无训示,只是倒在行辕闭目养神,匀匀乎乎地喘气儿。到了第四天,才把两个官员找来,简单问了问各方面的情况,就叫他们退回。紧接着,他可就忙起来了。他忙什么?忙的是吃喝嫖赌,寻花问柳,贪赃受贿,可劲儿地搂钱。行辕里歌声缭绕,美女成群,宾客盈门,礼品如山。这位靖逆将军,陷入了肉山酒海之中。
几天后,北京又传来道光皇帝的圣旨,催促他速速发兵,对英宣战。奕山无奈,才下令调兵。他先后从江西、湖北、湖南、安徽、广西调来三万余人。他还独出心裁,把这几省军兵拆散,重新编队。他还把带兵的官员进行了调换,说什么这样可以防止拉帮结派,营私舞弊。结果,可乱套了,兵不认识官,官不认识兵,有些当兵的都找不上号头了,甚至无处领取兵晌,弄得官兵怨声载道。
奕山把自己的亲信安插到各个军里,委以要职。还下令把原来的广州水师裁掉,把当官的一律免职。他还指使广东所有的官员相互揭发罪行,名曰肃清内患。这样一来,有的无中生有,借机陷害他人;有的进行报复,捏造罪状。有的为排除异己,对他人恶语中伤。把政界弄得一片乌烟瘴气。奕山还自做聪明,表示果断,凡有告发者,也不问青红皂白,是真是假,把被告人一律斩首;被告人不服,反诬原告,奕山也不调查,照样杀头。告来告去,原告、被告都告掉了自己的脑袋。这奕山忙得不可开交,天天杀人。广州城内,笼罩着一片白色恐怖。
奕山如此胡做非为,当官的必然上行下效。他的亲信也利用职权,贪污受贿、吃喝嫖赌、克扣军饷、私卖军械,无所不为。奕山对此,睁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不予理睬。当兵的见当官儿的都肥了,也红了眼睛,便私下结帮搭伙,四出抢劫,奸淫烧杀,什么坏事都干;还任意指控平民百姓是奸党,是强盗,抄家灭门,干尽了禽兽之事,广州人民更陷入苦海之中。
这天,奕山正在行辕里看戏,忽然来人向他禀报:“将军大人,大事不好啦!”奕山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什么事,值得这么鸡猫喊叫的?”“英国鬼子打来了!”“呀——”奕山闻听,魂不附体,一摆手,把戏停了。他急忙让中军传令,通知参赞大臣隆文、提督杨芳、广东巡抚怡良、左翼总兵胡林、右翼总兵哈济格等十五位重要官员前来议事。时间不大,都到齐了。奕山首先说道:“兄弟这次奉旨前来广州,意在收复失地,废除《穿鼻草约》,把洋鬼子赶走,确保天朝安宁。可恨英国鬼子野蛮成性,肆意对我挑衅,本大臣岂能袖手不管?方才接到战报,洋鬼子的兵船开始攻打广州了,真是得寸进尺,胆大妄为。现在把诸位请来,就是为了商讨对策。请说话吧!”提督杨芳先发言:“启禀大人,卑职有话要讲。”“请!”
杨芳,字诚材,身材魁梧,是个大块头,青面黄胡,满脸横肉,现年五十四岁,他是贵州松桃人。因屡试不第,才投身行伍。后来,这个人在镇压农民起义和镇压新疆少数民族上有功,升任总兵、提督之职。由于他屠杀得人多,被朝廷誉为第一流的“猛将”,赐黄马褂,赠号“巴吐鲁”,意思就是“勇敢的英雄”,封“果勇侯”。这次道光皇帝下旨,委杨芳为参赞大臣,把他和他的军队调到广州,寄托着很大希望。可是这个镇压人民的“英雄”,却最怕洋人。他勉强领旨来到广州,一头扎进营内,不敢露面,生怕叫他收复失地。他听说奕山召他议事,心就跳个不停;方才听了奕山这一席话,有打仗的意思,更是怕得要命。他怕别人主战,就抢先说出自己的看法:“将军大人,恕我直言。洋鬼子船坚炮利,装备精良,不是轻易对付得了的。陈连升、关天培怎么样,不是都自食恶果了吗?皇上经常训示我们,不可轻起衅端,我们可不能贸然行事啊!依卑职所见,事关重大,还请大人慎重为妙。”参赞大臣隆文接着说:“杨将军之言是也。这慎重二字至关重要。请大人要记取以往的教训,不可草率出兵。否则,军威受挫,后果不堪收拾!不过,也不能因为慎重就不出兵了,仗是一定要打的。不然,我们向皇上如何交待?”
隆文,是满洲正红旗人,伊尔根觉罗氏,字存质,历任尚书、军机大臣等职。和奕山、杨芳比较,他还有点人味儿。道光委派他为参赞大臣,辅佐奕山,办什么事情,还能动动脑筋,比较认真对待。后来,杨芳畏敌求和,奕山签订《广州条约》,隆文竟忧愤不食而死。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书接前言。奕山没有表态,转过脸去问怡良:“老兄有何高见?”怡良赶忙站起身来,躬身说道:“卑职与杨将军所见略同,也是不战为好。洋鬼子诡计多端,善于用兵。大将军初来广州,不熟敌情,一旦筹划不周,出现意外,怎向皇上交待?”
奕山听了,很不痛快,他认为怡良这是看不起他,言下之意是说他不会带兵,刺伤了他的自尊心,遂冷笑一声说道:“诸位所谈,虽然近乎情理,但忘了‘根本’二字。兄弟到广州是干什么来了,皇上在圣旨上是怎么训示的?让我辈对英宣战,废除草约,火速进兵,收复失地。要像众等如此怕战,草约如何废除,失地何时才能收复?到这里来不打仗,能向皇上交待过去吗?”众人听了,低头不语,都在心里合计:奕山哪,你就知道动辄训人,怎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来广州究竟干了一些什么?此时,就见奕山拿出自命不凡的样子,装腔作势地说道:“本大臣自幼苦读兵书,深知兵法要领。今率师南来,意在必胜。只要我略施小计,就能挫其威而灭其风,大获全胜。”众人听了,不由一笑,心里说:你奕山懂个什么?你只懂怎么活得痛快!在大家面前,还装什么大瓣蒜!
奕山正色喝道:“现在听本大臣的令!”众人“哗”的一声都站起身来,垂手侍立,等候调遣。只见奕山绷着脸,左右看看:“杨芳听令!”“卑职在。”杨芳离位躬身,来到帅案前。奕山从桌上取下一支大令道:“我命你率本部人马为左翼,攻打洋鬼子,务必把他们赶下海去,乘势收复虎门要塞。”“遵令。”杨芳接过大令,退在一旁。奕山又拿起一支令说:“隆文听令!”“在。”隆文已经六十多岁了,从来没领兵打过仗。他心里害怕,双腿哆嗦,勉强支持着听从分派。奕山道:“我命你率中军八营及左右二总兵,向洋鬼子进兵,把他们赶出穿鼻洋,收复沙角、大角两炮台,不得有误!”“是,是。咳——”隆文吓得直打咳声,心里说:这可要了我的老命啦!奕山又命怡良守城,余保纯为后勤接应使。等分派完毕,大声喝道:“诸位,现在是我辈上报皇恩的时候了。只许胜,不许败;胜有赏,这败吗,按军法从事!”众人听了,分头去做准备。
众人走后,奕山好像卸掉了千斤重载,长长吁了一口气。接着,回到宅内听信儿去了。妻妾们看奕山回来,将他团团围住,这个给他捶背,那个给他揉腿,个个眉飞色舞,尽情献媚。奕山大喜,早把出兵打仗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掌灯时,奕山得到报告:“恭喜大将军,前方告捷!”弈山一轱辘从床上坐起来忙问:“前方在哪儿?告的什么捷?”报事人笑着说:“杨、隆二位大人出兵得胜了。”奕山大喜,满脸堆笑地说:“快快详细禀来!”报事人说道:“杨芳将军在左,隆文大人在右,两路精兵像钳子一样杀到天字码头,洋人望风而逃。两位大人命令开炮,打死洋鬼子一百多名,击沉鬼子兵船二十多只,现在正乘胜追击。”
“哈哈哈哈!”奕山乐得手舞足蹈,把床晃得“嘎吱嘎吱”直响,马上吩咐:“摆酒祝贺。”时间不长,广州的文武官员都来了。钦差大臣的行辕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后花园里唱起了大戏。奕山坐在逍遥椅上,摇头晃脑,得意洋洋。众人都向奕山道喜祝贺,许多文人还吟诗赋词,歌颂奕山的“雄才大略”,甚至把他比成韩信、岳飞、张良和姜尚。奕山眯着眼睛,频频点头,心里美得不得了。
定更天又有人来报:“恭喜大将军,二位大人率兵又击沉洋鬼子兵船三十多只,打死英兵二百多人。炮轰正在继续。”“打得好!”奕山兴奋得双手高举过头:“来人,赶快起草奏折,向皇上报捷。”“是。”有个姓曹的师爷答应一声,起草奏折去了。
三更时分,曹师爷手捧奏折走来:“大将军,给皇上的奏折拟好了,请大人过目。”“念!”奕山看也不看,眼睛盯着戏台。“是。”那个曹师爷摇头晃脑地念道:“天朝神威赫赫,皇上圣明过天。奴才奕山奉旨来到广州之后,每日操兵布阵,精心筹划,于今日对英宣战,当即出师得胜。共击毙洋鬼子千名,击沉洋船百艘,得战利品堆积如山,收复失地指日可待……”
曹师爷刚念到这里,突然响起炮声,“咚!咚!”行辕里一片哗然。紧接着,“咚!咚!咚!”炮声越来越大。奕山纳闷儿:这炮声是从哪儿来的,怎么越打越近呢?报事人飞步跑到奕山面前:“报!禀报大将军,大……大事不好了!”奕山一怔:“快讲!”“杨军门和隆大人的两路军兵都败下来了。洋鬼子已经占领了天字码头,向广州杀来。”“呀!”奕山面如白纸,一下子瘫在椅子上。
这时,戏也不唱了,曹师爷也不念了,花园里顿时鸦雀无声。奕山气坏了,“啪!”打了报事人一记耳光,然后怒问:“你方才还报,二位大人得胜,击沉敌船几十只,打死洋鬼子几百人,怎么屁大的工夫就败了?”“回禀大将军,那战报是杨军门叫报的,与实情不符。闹了半天,杨军门击沉的是百姓的渔船,打死的都是沿海渔民……”奕山听罢,呆若木鸡,头上冒出冷汗,在场的人全都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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