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活麻(是她们的虚荣心害死的孩子...)(1 / 2)
在师部家属院的门口, 陈玉凤正好碰上徐师长的警卫员小秦。
“您不是那个咸菜做的特别好吃的嫂子”小秦一见,热情的说:“是来找徐师长的吧,快进来。”
“不不, 我找马处长,我家韩超应该也会来,他还没来?”陈玉凤问。
“韩营, 他刚才也来过一趟, 又去机关大院了, 今天机关那边在开会,领导们也还没下班,您要有急事, 到我宿舍等等去。”小秦热情邀请, 但这时蜜蜜看到王嘉嘉了, 在院子里玩儿,立刻就跑过去了:“王嘉嘉。”
“不用了, 我们就在院子里等。”陈玉凤说:“也让孩子们玩会儿。”
城里孩子跟乡下的不同, 比如王嘉嘉, 他只是下楼玩儿,王夫人也会陪着。
王夫人本来在跟几个女同志聊天的,看到陈玉凤, 专门走了过来,并问:“小陈同志,我说这个你不要介意, 不过你是不是往军法寄了份诉状?”
陈玉凤起诉陈凡世的事, 军法还没给回信, 但王夫人原来是军法的老领导,目前有退休反聘, 当顾问的政策,她估计王夫人应该是因为被反聘了,知道这事。
“对。”陈玉凤说。
“授理案件前军法会打电话询问证人,马纪和徐勇义都愿意帮你作证。”王夫人顿了顿,又说:“我和张艳丽一起插过队,但我们不是一路人,这么说吧,她那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万一接到诉状,就怕明面上胜不了官司,会在暗处想办法,我正好看过你的案子,帮你加了一句,证物保护,你不介意吧?”
正所谓猫有猫路,蟹有蟹路,张艳丽关系四通八达,要接到起诉信后,不但不认真打官司,还使别的手段呢?
王夫人是法官,各种各样的事都见过,经验丰富。
证物保护,会帮她特别大的忙。
但陈玉凤万万没想到王夫人居然会帮自己这么大的忙。
“谢谢您。”她忙说:“我早听说您是个法官,但没想到您会如此公正严明。”
王夫人摆了摆手说:“算不上。”又说:“一般我们也想不到那么深,但正好我吃过你的包子嘛,我想你还年青,经历的太少,怕是不懂这些。”
“您跟我张阿姨也一起插过队吧,但您对她好像……”陈玉凤不好直接说,但王夫人显然并不喜欢张艳丽。
王夫人倒挺坦率,摇头说:“我们性格不同,我是学法的,凡事讲证据,但她们喜欢猜测,张嘴就来,再说了,她虽然下放后几乎没有干过活,也没有军训过,文化课还不过关,但和马琳是患难之交,陪马琳走过了失女之痛,只要事情不过分,也就由她去了。”
因为张艳丽陪马琳走过了那段失女的岁,而大家都可怜马琳,所以在很多事情上,只要张艳丽不太过分,领导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玉凤还不知道韩超会怎么说,当然,她也不知道马琳的女儿是怎么没的。
不过从某种方而说,张艳丽这算是踩着王果果,在机关大院给自己谋了一席之地吧,她可真厉害,前半生靠王果果,后半生靠周雅芳。
陈玉凤忍不住想,自己俩妈是不是上辈子灭了张艳丽满门,这辈子跟她会有如此一份缘渊。
正好此时领导们还没回来,陈玉凤就又说:“对了,马处长和徐师长当初应该很恩爱吧,也是挺可怜的,闹出那样的事。”
“算是吧,徐师长年青的时候招女孩子喜欢,小阿眯,马琳,还有好些女孩子都喜欢围着了转,但他对马琳和小阿眯最好,小阿眯后来跑了,他就跟马琳结婚了。”王夫人笑着说:“当年政策婚姻,大家必须多造娃,为了给祖国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增添人口嘛。”
陈玉凤就说嘛,按理来说以婆婆的人品,一般情况下不会拿别人的玉。
她应该是悄悄暗恋徐师长,才拿了对方的玉吧。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
她总还是不愿意相信,婆婆会偷别人的玉。
“看,那不是马琳……张艳丽也在。”王夫人忽而说。
师级家属院是电梯楼,院子小,大门口,陈玉凤确实看到了,马琳和张艳丽一起走了进来。
也是巧了,在公交车上,陈玉凤刚好听见有人说想找张艳丽走关系办转业金,张艳丽边走边说,说的也正是办转业金的事:“琳姐,王琴家特别困难,她丈夫才被车撞了,急需要钱。”
马琳走的飞快,边走边说:“人人都有急事,人人都需要钱。”
“但别人的老公没出车祸,没被撞断腿啊。”张艳丽又说。
马琳终于停了下来,而蜜蜜,本来是跟王嘉嘉一起,在花园墙上开火车的,小火车嘟的一下,不走了,望着她的小火车,默默听着。
马琳说:“让王琴把她老公的住院证明,以及派出所开据的证明拿来,我去财务处打招呼。”
“办这些事情都得时间,可她现在急需要钱,你先打招呼嘛。”张艳丽又说。
蜜蜜抬起头看着陈玉凤,眼神仿佛在说:她在撒谎。
小女孩转头再看马琳,这是她的偶像,是她想成为的人,孩子显然特别想知道,她会不会被张艳丽给骗。
马琳一直在犹豫,蜜蜜的小手指停在原地,扬望着对方,孩子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高层电梯楼上,一盏盏的灯火。
陈玉凤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不知道马琳会怎么做,但她怕马琳的行为,要熄灭孩子心目中那盏理想的灯。
终于,马琳伸手说:“这样吧,我今天刚发工资,这是二百块,你先给王琴,转业的事必须排队,你也知道的,大家现在都急钱。”
“算了吧,你的工资拖了三个月了吧,你难道不用钱?我帮她的忙,我给她钱。”张艳丽说着,转身就要走。
蜜蜜站了起来,对陈玉凤说:“妈妈,我想我还是喜欢马奶奶的。”
既有人情,但也有她的原则,据说院里的领导都很喜欢马琳。
她确实有自己的人格魅力。
陈玉凤忽而一念,出口喊了声:“张阿姨?”
事实上只要王果果不在场,不论孩子是怎么没的,都跟张艳丽姐妹的疏忽离不了干系,韩超只想找马琳和徐勇义,但陈玉凤觉得,张艳丽也在场,会好一点。
“玉凤,你怎么在这儿?”张艳丽问。
“我在等韩超,他有点事要跟马处长和徐师长谈,我想,您在场的话最好。”陈玉凤说。
张艳丽顿时笑了一下:“又是为了玉璜的事,玉凤你可真是……”
马琳也不想听这些,转身也要走了。
不过他们刚开完会,大家是一起回来的,正好这时徐师长,罗司令他们一起走着,也都来了,韩超也跟那帮人在一起。
正好迎面碰上。
徐师长说:“马琳,韩超跟咱们有点私事要谈,是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韩超有什么事找我……”马琳当然想不到韩超的母亲会是谁,而她跟韩超一家唯一的干系就是听了张艳丽的,以为陈玉凤索贿,去她家找过一趟证据,这事儿是不对,但她也没大错,所以她说:“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我行的正,站得端,没什么好瞒人的。”
“是关于我母亲的事,最好咱们还是私下说吧。”韩超说。
这下马琳更觉得可笑了,反问韩超:“你母亲是谁,关我什么事?我有洁癖,家里不招待客人,徐勇义家我也不去,有什么事你就在这儿说。”
事情当然私下谈,并且,让马琳和徐师长私底下跟领导们说最好。
但既然她执意要求要在这儿说,韩超也就准备当场说了。
上回去徐师长家汇报情况,陈玉凤就发现,领导们不喜欢韩超。
一是他为人比较硬,不喜欢拍领导马屁,说话也是直来直去。二是他但凡坚持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他才是对的。
领导离不了这种人,因为他会带兵,但也不喜欢这种人。
人嘛,谁都喜欢嘴巴甜,会说,像张艳丽那样的人。
一帮领导也不知道韩超要说什么,但既然事关徐师长和马琳,他们估计是工作中的问题,而马琳和徐师长呢,又属于水火不容的,怕他们要吵起来,像韩超这种人,非但不会和稀泥,估计还要添油加火,于是就连罗司令也停下来了。
并说:“韩超,有什么事你就在这儿说,咱们军人之间没有私事。”
当然,这时就连罗司令都不知道,韩超会直接给他们来个闷雷。
他先掏出玉,递给了马琳,才说:“我母亲老家在蒙自,家住五七干校旁边,是彝族,她原名叫阿眯。”
徐师长刚才只是听韩超说自己有私事要讲,可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说他妈是小阿眯,关键是这个可能性,在徐师长头一回看到玉的时候,都没有猜到。
试问,一个来自蒙自的彝族姑娘,怎么会跑到首都附近,这谁都没想到。
而马琳在这一刻,马蜂窝被戳穿了,她接过玉,愣了一下,旋即颤着嘴发抖。
她肯定想说就是王果果杀了她的孩子,还偷了她的玉。
可她太激动了,她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这时,韩超偏偏还要跟她唱反调,他说:“我母亲说玉是她捡的,马处长却说玉是被人偷的,我母亲不会撒谎,我想马处长肯定也不会,这中间应该还有什么误会,我会尽力调查,不过马处长,您女儿的死……”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因为天热,院里围的人挺多。
而马琳死了女儿的事,虽说年代久远,但院里人人都知道。
她依旧在颤抖,但没说话,一直在扯张艳丽的袖子。
罗司令看徐师长不言,闷声说:“韩超,事情虽然过了很多年了,但当时的情景我们可忘不了。”转头看张艳丽,他说:“她是第一个发现孩子的,既然你说你是小阿眯的儿子,那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她亲眼见过,我们有人证!”
张艳丽居然点了点头,并说:“我看见了的,一个女孩子的背影,她抱着孩子跑了。”
围的人多,好几个也在一起点头。
而这时,王夫人走到陈玉凤身边,却悄声说:“怪不得你总缠着我问当年的事,韩超是小阿米的儿子啊?”
陈玉凤无心顾及别的嘛,只点了点头。
王夫人又悄声说:“你没发现吗,他跟他妈长得很像。”
王果果天生肤白,韩超但皮肤随她,五官也很像,他生得清秀嘛。
陈玉凤应付着点了点头,她最想知道的,还是罗司令等人对这件事的看法。
罗司令再说:“不止张艳丽,还有张爱霞呢,她们俩姊妹都能作证,韩超,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为这件事翻案,但你有没有证据?”
身后也不知道谁说:“有人曾亲眼见过,说自己当时在河边被小阿眯推过一把。”
正好这帮人都是曾经插过队的,另有人说:“这事不好翻案吧,韩超,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没有孩子会认为自己的父母有错,你妈干了什么事不会全告诉你的,除非你有确凿的证据。”
另有人说:“对啊,老事情,除非你有确凿的证据,否则怎么翻?”
张艳丽一开始还有点胆怯,但听着为自己帮腔的人多,顿时鼓起勇气了,还来了句:“我看过小阿眯的照片,我能确定抱走孩子的就是她。”
人群中又有人来了句:“徐师长当年可是从少管所提的韩超,这算啥?”
曾经在少管所,徐师长把戴手铐的韩超从中提了出来,手把手的训,悉心栽培。
可如今呢,他怕不是养大仇人的孩子?
因为韩超特别笃定,说自己能证明,陈玉凤以为他有王果果在桂花镇时下过田的工分簿,再或者王果果的档案。
可显然他两手空空,除了那块玉,什么都没拿。
三十年前的事情,这男人空口无凭,而院里此时领导又多,他没证据,一回把事情掰不过来,反而让领导们对他有看法,怕不太好吧。
陈玉凤于是走了过去,伸手摇了一下丈夫的胳膊。
眼神示意他,要没有证据,不行就先别说了。
他这人说话,向来不顾忌领导情面,但现在领导们都帮的是张艳丽,他要没证据,还坚持,罗司令首先就不高兴了。
不过徐师长却温声说:“韩超,有什么话你尽管说,那是我女儿的事,我自己会判断。”
“孩子不是被任何人害的。”韩超首先说。
他站在人群中央,一头板寸的头在路灯下,眼神坚颜,神情淡然,从容不迫。
陈玉凤也格外好奇,这男人赤手空拳,凭什么这样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