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苏然回到家里时觉得脚步有点沉沉的，脑子也晕乎乎的，趴在床上就睡着了。她是被电话铃声惊起的，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像被碾了一样难受。

“你干什么呢？”郁江问她。“身体不舒服吗？”

“有点困，刚刚在睡觉。”苏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六点半了。

“起来吃个晚饭再继续睡，自己做还是我给你点外卖？”

“自己弄。”苏然的声音里带了点鼻音。“现在就起来。”她强撑着爬了起来，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我待会儿吃完饭再给你打电话，我先下楼买菜。”

郁江“嗯”了一声，却没挂电话。苏然笑了一下：“那我把电话挂了啊？”

又听见情不愿的“嗯”了一声。苏然把电话拿到嘴边，亲了一口空气。又耐心地问了一遍“那我把电话挂了啊？”

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亲吻的声音。郁江率先挂了电话。苏然看了眼手机，发现郁江已经打了三个电话了。夏蕖也打了两个电话。苏然靠在门上，回拨过去，简单聊了两句，挂了电话下楼买菜。

她刚刚从楼梯口出来，就感觉眼前一黑。她以为又是低血糖，打算站在原地缓缓。却感觉背后有一只手将她推到在地上。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套上了麻袋。她先是感觉小腹上被人踹了一脚，然后是背部。渐渐地，她就分辨不出来了。她蜷缩着护住头部，在拳打脚踢中静静地睁开眼，却不动弹。

“别打了！”她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她不动了。”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之后，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她没什么表情地站起来，看了看被摔出裂纹的手机。先是报了警，然后给自己打了120。

她感觉左边的胸口钻心一样的痛，自己又不知道该不该揉，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她本来就感觉身体不舒服，又被一顿打，只想晕到在原地，偏偏就是晕不下去。胸口的疼痛愈演愈烈。脸上也有黏腻感，她抬手摸摸，食指触碰到脸颊时传来火辣的痛，摸了一手温热的血。

她想给郁江打个电话，想一想还是放下了手机。这才注意到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救护车要是比警车先到，她跑了警察叔叔难道白出一趟警吗？她急忙掏出电话，眼前又是一黑，这次是彻彻底底地晕了过去。

苏然醒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她的肋骨被人打断了一根，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更是无数。再加上其实她本来就已经感冒，发了低烧。种种一切堆在一起，苏然木然地盯着天花板，思索把自己打昏的可能性。

神通广大的警察叔叔和救护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到达。立刻通知了她的监护人——苏卿卿女士。说来讽刺，这是高中以来苏然第一次见到她。

初中的时候，继父辞职，和苏卿卿一起创业。苏女士的果断和泼辣在生意场上得到了极好的运用，两个人的生意蒸蒸日上。苏然拿到的零花钱也越来越多。虽然两个人几乎不着家了，但这对苏然并没有什么影响。而韩思柘同学过了开头自己掌握吃饭的快乐，整天愁眉苦脸地点外卖。苏然感觉这严重影响了他的发育，导致他三年级还没有她的腿长。于是每天尽量从学校赶回家，给韩思柘弄点简单的饭菜。她有时候感觉自己就是贱得慌，可是看到韩思柘每天背着小书包跑回家，一头的汗也来不及擦，就冲上桌子大口大口吃饭时，她总是想，有这么个弟弟也不错。

但是，苏然心里始终存着一个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还没有消散的心结。所以她高中时，就提出了自己出来住。她本以为，苏卿卿应该买鞭放炮好好地庆祝一下。没想到两人竟然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苏卿卿坚决不让她自己一个人出来住。苏然好声好气地说了半天，说自己会打工赚足自己的生活费，租房的钱自己也会在以后还给她。苏卿卿当即发了通火：“谁缺你那点钱？”苏然也算忍够了，冷冷地看着她“谁缺您那点爱？”苏卿卿脸色发白，却死活不愿意让步。

苏然当然不会理会她愿意不愿意，高中刚开始就拖着着大行李箱就离开了家。苏卿卿不是没去看过她，苏然要么是在上课，要么是在打工，总之没时间见她。这次，苏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若不是警察给她打电话，她必然还是被蒙在鼓里。苏卿卿又心疼又气，担心她会不会是被校园欺凌了，还是得罪了什么人。苏然不太愿意看见她，睁开眼又闭上，表现出困倦的样子。

困倦也躲不过警察叔叔的询问。苏然尽量不去看苏卿卿，反复思忖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你看见打你的人的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