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家（1 / 2）

叶落风起的时候，我终于可以走下工作台了。我现在已经知道房间天花板其实就是一个大的模拟屏，它可以把任何你想要的场景立体化的模拟出来，还原度95%以上。助理机器人艾伦后来经常按照白昼交替、四季轮回的各种真实场景给我布置房间，斗转星移，春华秋实、夏日炎炎、皑皑白雪、高山流水、幽谷密林.........我身居斗室却仿若坐拥天下。

此时已是2093年，距我首次恢复意识已将近两年。塞恩说明天会给我做最后一次手术，然后我会换个地方再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我突然有点舍不得，这是我复活后的第一个“窝”，我蹒跚着绕着房间转圈，今天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天很蓝，几片棉花糖一样的云朵藏在角落里打瞌睡，四周树木林立，一阵风吹过，有几片黄叶簌簌而下，我伸手去接，它穿过掌心落下，我甚至感受到了叶片丝绒般的质感，光着脚踩在绒毯一样半青半黄的草地上，我突然有种躺下去的冲动，但我的理智制止了我，景色再宜人，触感再真实，也不过是幻象，如那片叶子，握不住，留不下。

塞恩斜靠在一棵杉树上，阳光穿过树冠斑驳陆离的落在他的头发上，脸上，身上。宽大的白色工作服越发衬的他瘦高，仿佛也是一棵树。我走过去往同一棵树上靠，我们其实靠的是杉树背后的墙，但视线里我们靠的却是那棵树。

“明天只是个小手术，你一觉醒来就做完了，然后，你会喜欢你的新房间的。”

“嗯，也有这样的模拟器吗？”这应该是我对这个房间最留恋的东西了吧。

“当然有，不过你也许未必需要....”塞恩话没说完，突然一只灰色的兔子从对面的树丛中窜了出来，直直的向我冲过来，我慌忙躲闪，忘了它只是幻像，也忘了自己腿脚不便，几欲摔倒，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扶住了我：“你还没恢复好，不要过于劳累，去躺着吧。”我看见他蓝色眼睛里我的倒影，有种莫名的尴尬在空气里弥漫。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先打破僵局。

“明天手术做完，等你醒了就知道了。”

他吊完我的胃口，不给我抗议的机会又说：“明天手术，你要早点休息，我也先回去准备准备”

他说完顺便把天色调暗，我也确实累了，揣着重重心事，就着满天星斗，习习晚风进入了梦乡。

我对终于要离开这个封闭的治疗室不是没有期待，尽管塞恩跟我说这个治疗室是目前最顶级的生命延续实验室，全球不超过5个，但在我眼里它也就是个不见天日的地牢，可对外面世界的一无所知，对未来前途的不可预料压制了这份期待，万一出去了还不如地牢怎么办？

然而，当我术后醒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人不该对尚未发生的事情过于忧虑，以免影响当下的快乐。没错，此刻我是快乐的，而快乐的来源不过是抬眼可及的诺大玻璃窗、窗外天高云阔的那一抹蓝、蓝天下婆娑起舞的那一群树和窗边沐着阳光，对我微笑的塞恩。

“这是真的吗？不是模拟出来的幻像吧？”我紧张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