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见了，亲爱的少年（1 / 1）

这个夜晚，在嬉笑打闹的氛围里，结束了这一场浪漫温馨的婚礼，林航本就是从外地赶回来的，原本是不计划今天就走的，人好像就是这样，喜欢带着一些侥幸活着，只是这些侥幸都会输给现实。但好像留在这里本就没有什么多大的意思，就想着要不要计划着今天买着机票就走了。但是买机票的时候，却想到了另一个地方。他想回到他们曾经开始的地方，这一群人相识相知的地方，他丢了她的地方。

从市中心飞过去本来就不远，1个小时不到的路程。下飞机的时候，林航还是有些错愕的，这还是第一次到这座城市的飞机场来呢，其实这里的变化真的并没有很大，甚至连规模都没有一点点的改变，当年，就是这里的某一个航班，他离开了，回来竟已经是那么多年。有那么一些眩晕和迷茫，对于陌生的地方，他一向都是不恐惧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他不想走出飞机场，好像只有这个地方才是安全的，这机场本就不大，可是却是冷清的厉害，越发显得空空荡荡。这个地方他不知道应该说是熟悉还是陌生，这个问题从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犹豫了好一阵子，走出机场，拦住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师傅问了他要去哪里，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了。“去XX大学吧。”原来物是人非这句话在现代城市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事情，是呀，这个时代变化的太快，就算人不想变动，这时代的脚步总是会拽着人一起行动的。

这沿路的繁华让他觉得很害怕，这座城市是不应该让他有这样的感觉的，这种刺痛的陌生感，他一直觉得不管多少年，他都不会迷失在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有他太多的美好回忆，他不会迷失的，可是现实却是告诉他，这个地方和有的人一样，越来越远。这种距离让他的胃有种翻江倒海的刺激之感。他不知道其实他的神色看上去是真的很恐怖，那么的苍白，苍白到竟是不像个人，到像被抽了茧的蚕尸。中午喝了那么多的酒，加连受了些刺激，心肝脾肺肾都是不好了。也没有休息，坐了飞机下来，看到这此情此景，倒是没有了那些愿意带着的坚持，好像某些信念都被击垮了。穿过灯海，这迢迢的路终于走到稍微熟悉一点的地方了，这滨江路变化不是很多，至少他还能依稀记得这是哪里。在这桥上能看见远处的灯光，这座很多山的城市，美得那样好。车窗外的桥就好像是在走路，一点点的远去。忽然就想起了很多年的那个夜晚，他和锦走了四个小时的路，当时是为了参加什么考试，在另外一个学校。又是坐车的高峰期，看着这拥挤的车辆，两个人的确是不想这样回学校。林航当时就说了：“要不，我们就走路回去吧。”同行的几个女生头摇个不停。而锦又是一个太过随性的人，想都没想直接就答应了。当然同伴们也自然是被拖着走了，沿着20路公交的车程走回来，与太阳一起走到了黑夜，直到街边的路灯全部亮了起来，本来还是有些冷的，因为离江边近的原因，江边的风吹起来还是有些冷的，几个人却是走的浑身是汗。还记得那天晚上的马路上有好多车，一群人走的好慢，慢慢的锦和林航就走到前面了，甩了后面的人好大一截，汽车排出的尾气熏得两个人够呛，原本两个人就应该是灰尘扑扑的，却玩得很开心，锦是非常顽皮的，那个时候的她，似乎眼睛里没有装满那么多的故事，甚至活的有些没心没肺，沿着马路上的路沿走着直线，本来直线这个东西就是越走越晕的，摇摇晃晃的，差点没摔下来，他就像是一个骑士，好像守护锦就是他的责任，此生谁都没有这个权利。那可能是锦前20年的生命里走过的最长的公路吧，他倒是没什么的，一年四季都没有停下来的脚步，随便去爬的哪一座山也不止这点距离。从来没有觉得这座城市的夜晚这么美丽，这座城市不大，却充斥着江边城市那独具特色的魅力，也确实很少有这样的时间或者机会来欣赏这样的美景，当他们走到大桥上的时候，桥上行驶着的车辆发出的声音配上这样的凉风似乎也多了几分诗意，锦站在桥上望着桥下的江水伴着这城市的夜光，波光粼粼的江面显得别样的美丽与宁静，锦站在那路灯下就像是一幅画，两人在这江边静静地站着，她在看着这光影，他在看着光影下的她。他从不知道，这样的锦在与故事谈悄悄话。后来的人打破了这样的宁静，他们又开始迈着脚下的步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今晚的月色真的很好呀。夏季似乎也都是凉凉的，真好，这座城市。到最后就只有锦他还有另外一个女生走完了全程，其他的人走着便坐车跑了。锦走到刘哥餐馆时那个委屈的模样，他现在都还记得，一直在那里不停地闹着喊饿死了，直嚷着腿疼，他就蹲在地上为她敲着腿，那个时候真好，他们就是亲兄弟，有话说话，有事说事，那天晚上锦吃了三碗饭，喝了两碗汤，吃了之后又在那里叫着肚子疼，他又跑去给她买酸奶，他们俩很少这样单独相处着，日常都是一群人乱七八糟的围在一起，就这样两个人在操场上坐着吹吹风，显得有些清冷，锦坐在他的旁边，喝着酸奶，嚼着健胃消食片，又哭又笑，有一句没一句的感叹着她这人生第一次壮举。他就那样把她望着，听她在那里胡闹，那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两个平时话都不怎么说的人，怎么后来会纠葛了整个前半生。不过现在想到这些是越发觉得难过了，物是人非。那个时候笑得有多开心，现在就应该有多么的难过，越发觉得曾经给的实在太少，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爱，给的就只有伤害。

出租车到的时候，他已经有快吐的感觉，还好就到了，付了车钱呼吸到夜晚清晰的空气时，他忍不住感叹着还好活着，这些年在外面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也没见得有这样的感受。只是很庆幸的事情到了，学校一点都没有变，至少夜晚是没有变的，还是那个昏黄的灯光，还是那几个入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是今天晚上他没有打算进去，太晚了，他今天真的很累，最主要的是心很累，每一次似乎都有一点苗头的时候，她又要不见了。

学校附近的旅馆还是那些，还一直开着，只是这些条件到是越发的好了，好久没有住过这样的小旅馆了，只是现在赶到市中心去又免不了一场颠簸。他沿着公路一直走下去，其实他心里已经有想去住的地方了，只是不知道那家旅馆是否还是开着的。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样的街灯，还是那个名字。他很高兴，一种掩不住的喜悦，好像不舒服的感觉顿时就消失了。就好像是“物是人非”这个词语都是美好的了，至少人走了，还有东西在吧。上了梯坎，打开旅馆的门，装潢变得高端了不少，老板问他想要怎么住。“你把我带去看吧，我看我想住的房间有人住没有，我记不住门牌号了。”这老板还以为是老主顾，到是直接带他去看了。这廊没有变，只是挂了好多好看的画，做这些灯光也是暖暖的色调，竟然在这个地方的旅馆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是不是很可笑。“就是这间吧，有人住吗?”“正好，这间房间是空着的，我去帮你拿房卡，你等我一会儿。”推开房门倒是什么都变了，挂着的电视机，摆的很好的电脑，浴室里的香味弄的房间都是淡淡的味道。以前喝水还是用的热水壶，现在倒是什么都是全的，梳妆台上还有各种饮料，标好了价格牌牌。“记得这以前还是一间标间，现在倒还好难道是为了映衬我是一个人的缘故，也换成单人间了。”躺在床上，连澡都不想洗了，只是想静静地呆一会。望着天花板，总觉得这里的灯太亮了，太亮了，亮的有个人的影子在脑海里是越发的清晰。从脑子里蹿到心里，又从心里钻进了脑子里，挥之不去，或者说本就不想这个影子离去。“你在哪里在哪里，哪怕是给我一个说对不起的机会也是好的啊。”好像这屋子里好像还呆着另外的一个人，在那一旁安静的听他说话。

还记得许多年前的夜晚，他们一群人参加完全市高校的辩论大赛回来的时候，因为火车晚点的缘故，回来的时候校门已经关闭，可能是在火车上坐了太久，从出租车上下来到是十分的兴奋，房间是提前定好的，锦原本可能就预估应该会晚点，也就就是在这间房间里，他推开门的一瞬间，心型的蜡烛，还有生日快乐的花，也就在惊讶的一瞬间，看着锦端着一个生日蛋糕朝他走来，这一切就像是变了魔术一般，因为怕惊扰到隔壁的客人，赶紧关上门，其实他的生日是昨天，为了给他这个惊喜大家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很多年没有这样庆祝过生日，是啊，很多年了吧。好像从锦离开之后也没有很正经的过过生日了。那天晚上他深情的拥抱了每一个人，这份感情很难得，幸运的是，他们还一直走了这么多年，好像除了锦都还在。似乎他从来不说很多话，似乎她总有很多说不完的话，似乎他永远都站在另一个视觉，而她永远都活在阳光下。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个蛋糕是粉色的，因为雅恩说，粉红色才配的上林航身上的假面书生气质。

毕业之后她就好像突然间就消失了，毕业那天，她连毕业晚会也没有参加，据说她是后来单独过来领的毕业证，她唯一的自私就是将所有的事情都藏在自己心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不会因为不想见到自己就不出现了吧，她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又或者是，她的小气属于别人吧。这个女孩教会他最多的东西做自己，他后来去国外学了几年的编导，认真了这么多年，突然之间的任性，没想到，给了自己另一种可能，他用生命和时间去画他心中的世界，用渴望去拍摄的东西，让他成为天才，只有他自己明白，那些丢在时光里的岁月，和那个他视若生命的女孩，才是他所有灵感的来源，这些年，他不是在现场，就是在编剧，要不就是在构思，他似乎真的是把半生当做一生在用了，生命苦短，我们谁不是在探索的路上，重新认识自己的呢？

这座城市，似乎还有其他的人，心中也有五味杂陈，在城市某个繁华的地方，一个阴暗的车库，有个男人正躺在副驾驶上，不愿出去。请的代驾离开后，他一直以这样的姿势躺着，这样子与状态看上去也不见得有多么的好过。文韬的心情应该是比较复杂的，他不难过，他现在什么都有了，他曾经期待的盼望的全部都实现了，为什么要难过呢？他可能是愧疚吧，他不应该有遗憾的，如果锦当初不离开的话，他又怎么会遇到这修来的几世情缘呢，哪里去寻找这样好的妻子。这个本来已经与自己的生活毫无关联的人，为什么连她都没有出现都可以让他的生活产生阵阵涟漪。甚至他现在已经在开始怀疑那个时候年轻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抱着玩一玩的心里去拥抱与恋爱的呢，但是那种心脏被刺痛的感觉确实那样的真实，今天见了一眼传说中的林航，原来还是小看了这个人，以前总是觉得自己要年长一些，对那些少年的感情都是嗤之以鼻的，从某种意义上讲，那个时候的文韬活的才最不像自己，那个只有锦在身边才真正的像个少年的自己，好像才真的读懂了锦的一言难尽。

他甚至连去看一眼照片的勇气都没有，不是勇气，是这该死的谨慎，许多年前因为这份谨慎他们最后走到了尽头，今天他要顾及妻子的感受，顾及他的社会地位，他的一言一行都有很大的波折，现在的克制是因为他有爱的人。真是滑稽，自己所有的照片都删除了，还看什么照片，所谓的原本以为，也不过是愚蠢的人给岁月许下的不知名的缘由。若是当初，只是哪有那么多的当初，谁都要强，谁都很厉害，所以谁都没有跟谁说道别。只是遗憾，那一声对不起，始终还是没有亲口告诉她，虽然后来的路，都有了各自不同的人生。

好不容易把一群闹洞房的人都赶走了，已经是很晚了。穆延枫今天被灌醉了，很醉很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结婚真的是一件很恼火的事情。林雅恩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很累很累，很累。拿着那一张照片，一直看着，“她在哪里，会在哪里，这么大一个中国她会飘到哪里去”还记得最初决定结婚的时候也不过是临时起兴，亦或者只是对活过的多少年做一个交代，父母老了，她也是快老了，还记得曾经老师讲过，到了30岁，过生日不免就有一些悲哀了，生日不再意味着成长，更多的是年老的钟声在慢慢的敲响。没有想到这样的一群人就这样走着走着就散了，当年的那些故事为什么就是那么的清楚，想想也不过是青春期的一群孩子的打打闹闹，只是想不到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更加贴切。“我是困了，还是累了？都走了，这一走就远了，远的可以断掉过往，那些过往。”

秦练站在窗前，拿着电话，想着“这个时候大家应该已经散了吧，她还好吗?”一直拿着电话在哪里纠结着要不要把电话拨出去，结果一站就动不了了。本来是想抽根烟的，但是脑海里的那个笑着的影子总是会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告诉他不准，他便就不做了，连父母的话也没有这么放在心上吧，他是自然是知道的，她很关心他，只是这样的关心从来都与爱情无关。还是拿着电话播出了号码：“喂。”这是雅恩忙了一天累坏了的声音，很疲惫。“嘿嘿，丫头，新婚快乐，今天怎么样啊。累坏了？现在你可是有夫之妇了，终于把你嫁出去了。好高兴。”“你个坏家伙，我的婚礼你都不来参加，实在过分。”“我错了，这边实在没有办法走开，下次回来给你补过还不行吗？你嫁人了我会难过的。”“少给我装这些有的没的。你想让我嫁几次啊，还补过，告诉你，锦今天来了的。”“是吗，这不是很正常嘛，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了，她还好吗。”“你少在这里给我故作深沉，就是怕见不她失望吧，你就是这个样子胆小怕事。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不想出来，你觉得还会很容易的找到她吗？送了一大堆的东西过来，怕是这辈子也见不到了。你还是别等了，林航都快是要放弃了吧。”“等什么啊等，那么好的朋友，最基本的关心应该有吧，怪想她的。再说了，我这种才离婚不久的人，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找新欢啊。”“你以为我还是那个20出头的女孩啊，只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再也观察不出其他的东西了吗，你永远都在小瞧我们这一群人的情商对吧，我告诉你，姐姐我不看这套。你为什么不来参加婚礼，为什么结婚，然后又为了什么离婚，为什么什么都有了还是不愿意回来，因为你怕今天她出现的时候身边还站着另外的人，因为你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让她可以安稳的幸福，你为什么那么固执。”“怎么不说话了，说到心坎里去了吧，你还以为我还是那个随便就可以把锦气的半死的人啊。”“你变了许多，也知道为别人着想了，只是这些锦都看不到了。”还没有等林雅恩说完，秦练还是说话了。只是说完了，两个人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剩下的只是一片沉默了。雅恩还是说了一句话：“这个故事该结束了，好好地找一个人伴你的余生，一个人还是很难的，回来吧，把我的儿子带回来，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回来看看你的热爱，也不影响你去奔赴你的繁华啊。至于其他的随缘就好了啊，她希望她所关爱的你一直都幸福着，尽管有些误会，可能再也没有办法解开。好了，我今天很累了，早点睡。”其实秦练还没有从雅恩的话语里反应过来就只听见电话挂了的滴滴声音。

他还是想抽烟了，都放在嘴边了还是放下了，怎么舍得，如何放得。是啊，连雅恩都长大了，他为什么还是想不明白，好像一瞬间才明白锦的良苦用心，她并不是逃跑了，并不是遗忘了，她只是希望所有人都忘了她，不要活在她的影子里，或许有一天锦自己把这一切都全部放下的时候她还是会出现的，只是这样的几率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她希望这些人不要因为她牵扯出太多的涟漪，这些年了，她还是没有学会如何爱自己。“我的傻女孩，你回来，就算不做爱人，我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陪在你身边啊，做你最好的朋友，做你的最关爱。”曾经有一次，半夜喝醉酒，给雅恩打电话，雅恩说过一句话：“你藏在心里的愧疚和亏欠，经过时间，总是应该消散了，别做毫无意义的等待。”

故事既然都讲到这里了，似乎不把这个故事娓娓道来，这一切都无法画上句号，没有句号哪里会有新的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