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安培晴明（1 / 2）

夜幕已经降临, 稀疏的星光在层层乌云的遮掩下, 更显得苍白无力。诡秘的气息在暗处不安分的涌动，夜风伴着一丝凉意拂过脸颊，稻垣搓了搓手臂, 寒意稍微退了一点。

“魔君，你有没有觉得, 好像太安静了吗？”稻垣迟疑的声音很快就被黑暗吞没，只有清晰的脚步声在空荡的黑暗中回荡, 刺激着神经。魔怪踱步在稻垣身侧, 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足下柔软的软垫吸掉了足音。

“确实不大对劲。”魔怪警惕地竖起尖尖的耳朵，透着晚霞般绚烂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稻垣看了一眼魔怪在黑暗中更加显眼的白色身躯, 心里定了定神。

“照理说, 他们今晚的目标是清水寺，不可能连一点动静也没有吧。”而且, 安静得太过诡异了。这样的话, 好像更加棘手了呢。稻垣心里在打鼓。从刚才那会儿，眼皮就直跳，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似的，当然，也可能只是心理作用而已, 稻垣自我安慰道，但心头的那股烦躁却一直挥之不去。

再者……稻垣眼神一暗。花开院本家已经决定在第三封印——鹿苑寺反攻，却没有召回看守第四、第五封印的阴阳师, 摆明了就是把他们当成了弃子！想到这里，稻垣不屑地撇撇嘴。果然，花开院家的人就是说一套做一套，还说什么费了多大精力、多大心血培养他们的，到头来，放弃他们的还不就是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的人吗？

“魔君，你有没有觉得，好像越来越偏僻了。”稻垣停下脚步，踌躇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感觉说了出来。越走下去，空气中蔓延的那股阴冷就愈加明显，还伴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之味。

“怎么了？”魔怪停下，扭头问道，眼里透着疑惑。

看魔怪的反应没有一丝异样，稻垣心下明白，有这种感觉的只有他自己，但是又很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那种阴冷的气息萦绕在周身，像是要从皮肤直接渗透进去一样，稻垣生生打了个寒颤。

运转了一下身上的灵力，稻垣才好受一些。突然心底冒出了一种声音疯狂地叫嚣着，或者说是一种提示更为恰当——有什么东西就要出现了！如果只是妖物，稻垣还不至于如此，但这一次和以往截然不同，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直觉的，这个将要出现的东西和自己有着莫大的联系。

dd嘭嗵、嘭嗵。

一声接着一声有力的心跳声在胸腔里发出，稻垣抿了抿唇，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集中精神，死死地盯着正前方，那个泛起法术波动动静最大的地方。

随着波动消去，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凭空出现，稳稳地落在地面上，夜风拂过面纱，女子的面容模糊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姣好的下颚。

在女子在稻垣面前现身的那一刻，还在晴明神社的狸玉章突然跃到栏杆上，朝着空气中轻嗅几下，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楞和不可置信，紧接着眼里闪过几丝莫名的情绪，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定一样，一个跳跃投入了茫茫的黑暗中。

她不就是上次取走魔王小锤的那个女子吗？稻垣暗自想道。虽然上次只是远远地看到了一眼，但稻垣自信绝不会认错，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这股自信从何而来。

“魔君。”稻垣轻唤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稻垣一边防备着眼前的女子，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搜寻魔怪的踪迹，却仍是不见魔怪的身影。怎么回事？稻垣有一瞬间的慌张，但有很快被压了下去。不能慌，这时候才更要静下心来。稻垣在心里告诫自己一番，眼里戒备之色更重了。

从夹层里抽出符纸，夹在两指之间，稻垣身体微微向前倾，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稻垣心里有太多疑问，比如眼前的这个女子把魔王小锤交给了谁？还有她代表了哪一方的实力？诸如此类的。但稻垣明白，现在并不是探究这些的时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和魔怪汇合。

对峙了许久，也不见眼前的女子有任何动作，好像没有动手的意图，就这么站在前面。稻垣虽然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不敢有丝毫松懈，却也分了一丝心神去留意自己所处的地方，还有顺便回想一下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细节。

在夜视术之下，即使在一片黑暗中，稻垣视物也没有丝毫障碍。这是条很普通的路，唯一要说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太干净了。没错，就是太干净！即使在神社，也能见到个别异形之类的生物，而这里，别说是异形了，连其他的气息也没有！就像是把其他东西都隔离在外面，只剩下自己和眼前的女子，感觉就像……稻垣眼睛一眯。结界！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陷入结界的呢？稻垣努力回想，却找不出一丝蛛丝马迹。一点预兆也没有啊，稻垣苦笑着扯了一下嘴角，连什么时候步入结界的都不知道。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子有这种实力吗？稻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女子。布下的结界想完全不被察觉，除非施术者比我的实力要高上好几个层次，也就是本身的实力能够完全压制我。而她……虽然实力也不差，但想完全瞒过我，也不大可能。那么，布下结界的，只有她身后的人！

“专程来一趟，不会就是来看一眼吧。”稻垣开口问道。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总之不能再这里逗留太久，要是去晚了，别说清水寺的封印保不住，连花开院灰吾恐怕也性命难保。虽然对花开院大部分人都不待见，但也总有例外的，就像是柚萝，灰吾也可以算上是一个。虽然那个猥琐大叔整天都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药丸，但他确实在照顾自己，在母亲逝世后，自己还留在京都的时候。

“不允许接近清水寺。”冷冷的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

“原来如此，是来拖延时间的吗？”虽是疑问，稻垣也已经肯定了女子的目的。“不过抱歉了，我一定要离开这里，立刻！”稻垣默念咒语，符纸上亮起淡淡的灵光，这时，女子的面纱被夜风吹起，女子的面容在那一刻暴露在稻垣眼前。

稻垣的瞳孔震惊地微微放大。符纸上的灵光也散去了，飘落到地上。“……母…亲。”稻垣的嘴微微开合。熟悉又陌生的容貌和梦里的容貌完全重叠在一眼，分毫不差！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允许接近清水寺。”女子机械地重复一遍。

母亲？是母亲吗？稻垣眼中闪烁不定，满是犹疑。我该怎么办？

此时远在浮世绘町的奴良宅。庭院里气氛肃穆，奴良滑瓢沉着眼睛审视陆生。“已经决定了吗？”奴良滑瓢叹了一口气问道。

“哎。”陆生冷静地答道。

“但是……”奴良滑瓢顿了一下，在陆生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脚把他踹到了水塘里。

“老头子！你做什么啊！”陆生狼狈地从水塘里爬上来，全身都湿透了。

“就凭现在的你只是去送死而已。”奴良滑瓢毫不留情的说道，“即使这样，你还要去吗？为了稻垣佑？”

“……不止是这样。”陆生盘腿坐在地上，头发上的水珠顺势流下，强硬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京都。”担心稻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心理始终有个芥蒂，那就是羽衣狐。

“既然这样……”奴良滑瓢像是放弃了劝说陆生，摇了摇头，双手负在背后，转身回屋。于是，在陆生还未知情之下，远野修行之旅即将开始。

在稻垣犹疑不定的时候，天空像是在燃烧一样，耀眼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天际，接着周围响起和玻璃震碎一样的声音，那是结界被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