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覆巢之下(2 / 2)
据豆腐张说,这个毛子娘们儿年轻的时候追于显龙追得发疯,两个人还在一起睡过,是于显龙的老情人儿。她店里的那把哥萨克战刀就是于显龙的战利品。
可是日本人占了奉天吉林,毛皮生意立刻火爆起来,不管是羊皮狗皮猪皮猫皮都成了紧俏货。巨额的利润让于显蛟眼馋得心里痒痒睡不着觉。
于显龙似乎没心思管外面的事了,整天泡在谐和诊所里,大秋子酒坊眼看要黄了,他也不过问。
于显蛟开始盘算,先到大秋子酒坊试探一下,要是他们肯出倒,那就先买下酒坊,再琢磨山货栈。
接连几次到大秋子酒坊去买酒,他才知道原来分管糟房的尕尕狐和帮她卖酒的大洋马不知什么原因不见了。烧酒师傅老曹出了最后两锅酒就回山东老家去了,于显龙一蹶不振,到现在还没张罗雇烧酒师傅呢。
意外之喜呀!要知道大秋子的龙泉涌可是名传四乡,宽城的大源泉都卖不过他们。他本想通过大秋子试探于显龙,琢磨瓦莲京娜的山货栈,没想到半路上捡了个大便宜,得了个一本万利的烧锅。
商人重利轻别离,重利是通病。他们不但轻别离,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们还轻家国,轻亲情,轻小命儿。为了金钱,他似乎忘了大秋子、瓦莲京娜后面还卧着一条夺命狂龙。
试探了几次口风,大秋子还真有意思把酒坊出倒!可是价格还得跟三当家的谈。
于显蛟犹豫了两天才下决心去谐和诊所面见于显龙。跟三阎王讨价还价,于显蛟再油滑诡诈,心里也打怵。
不管是于记医馆,还是现在的谐和诊所,于显龙还是摇摇晃晃,喷着酒气。
于显蛟跟于朱氏、于显龙夫妇、大秋子,又是攀亲戚又是讲利害,转弯抹角,于显龙眯了一觉,他才绕到酒坊的价钱上来。
于显龙迷迷糊糊硬着舌头说了句:“五百大洋!”
于显蛟一咧嘴,五百大洋简直是祖宗价!
他心里盘算,最多四百五,最好能三百大洋成交。这三阎王喝酒办事糊涂,对钱财一点都不糊涂。
他刚要磨叽砍价,于显龙又打起了呼噜。跟这种人办事一点余地都没有,自己要买酒坊烧锅,话已经放出来,架势已经拉开了,想收都收不回来了。
于显蛟毕竟做了多年生意,他深知道白酒在关东的价值,跟别的买卖比简直就是暴利。吃过晚饭,他请韩老鳖做中证人,到大秋子酒坊交割了手续。
大秋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带上那把东洋刀,装上那五百块大洋,上了骡子车去了于记医馆了(她不愿叫那地方为谐和诊所)。
把钱交给于显龙,大秋子哭了。
十年卖酒,不但自己活得开心快乐,还赚了不少钱。一旦卖出去,她真的难以割舍。
汪润贞和于朱氏把那五百大洋又都给她装了回去。于显龙有话,这些钱都是她大秋子的!
于显龙醉醺醺说道:“好好活着,生意跑不了;人要没了,要生意干什么?”
大秋子擦着眼泪:“兄弟,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已经是个半大老婆子了,能干啥呀?”
“陪我娘聊天儿!”说完就回屋躺到炕上去了。
现在的于记医馆,除了躲在被窝里,一句真话都不能说。
酒坊倒给于显蛟没几天,田半拉子满脸晦气地来到谐和诊所找于显龙。
田家一家河龙湾镇所有的人家都不一样,他们家最爱养马。他老婆哈斯,老丈人蒙古族的老哈头儿都爱马如命,一家子六口人,养了七匹马,种了两垧地也算其乐融融。
可是新来的日本司令冈川一郎是个骑兵出身,走一趟看一眼就看上那七匹马了。一匹马一块大洋,三个男人还得到黄花甸子给他们放牧军马,一人一天半斤小米……
那个年代,马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就如现在的轿车,不值钱的马匹就像qq奥拓;真正的好马那就是奔驰宾利!
一块大洋一匹马,等于明抢!
田田半拉子说着说着都哭了。
当着牧村香奈的面于显龙拍拍田田半拉子的脑袋:“哭啥?马又没不了、死不了。谁骑不是骑?好好放马吧。”
于显蛟抢买卖,鬼子兵抢马匹,豆腐张要抢人了。
除了小鬼子,在宽城以东地面,他可是权势熏天的第一要员!
可是闹瘟疫的时候,小红月和儿子都死了。接连搞了几个女人,他都不满意。韩四虎从宽城给他弄了个娘们儿,他还是不满意。
还是当过窑子大茶壶的韩老鳖最懂豆腐张的心事,他心里最放不下的是一个芳名远播的老姑娘,白家园子的白大姑娘。
谁都知道白大姑娘和于显龙扯不清楚,可是在于记医馆和汪润贞一场血战,两家彻底断道了!
没有于显龙在上边罩着,白大姑娘在这种鬼蜮世界就是狼群里的羔羊。
韩老鳖打发人悄悄去白家园子把白老七请到新安镇进了一家小酒馆儿……
三盅酒下肚,韩老鳖自然而然聊起了白家园子三番子会首白大姑娘。
“白大姑娘是不三十多啦?”
“呵呵,最少三十五。这要换了旁人,孩子都生一大堆了!”白老七坏笑着回答。
韩老鳖:“这都赖于显龙那个恶鬼!把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霸着不娶,再过几年,都他妈熬成老太婆啦。”
白老七:“这回好。我们那位当家的热脸贴人冷屁股,被那个胡子娘们儿打得头破血流,从此断道再不来往了。”
“女人泼醋,那是常见的事。就怕那三阎王心里还是放不下。”
白老七:“放不下也白搭。他那胡子老婆谁惹得起?我听说喝酒喝得快成废物了。再这么喝下去,日本人早晚得把他踢了。可惜啦,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啊。”
“嘿嘿,女人的心天上的云。她能一辈子守着空房不嫁人?你还别说,在宽城子以东南配得上白大姑娘的还真不多。不是财主家的少爷,也得是当大官的。”
白老七:“哼哼,三十多岁的老姑娘,脾气又臭又硬,早年还得过那种病。有钱有势的少爷谁稀罕?”
韩老鳖:“要我看,有一个人最合适。”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