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团聚由来少烦恼.只羹藜苋莫羹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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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客厅,朱昊对弟弟说,老爸怎么还没回来?我们去他那里看一下吧,你带路,

好,走吧,

大家一起站起来就走到了楼下,坐上了车子后,弟弟说,哥你往溪口大桥开,就在桥头那里,

朱昊发动车子,熟练的把车开到了大路上,

九十年代末的丽水城很小,车子也不多,更不会拥挤,差不多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桥头弟弟指引着一路开去,在桥头的一片荒地上到处是拉客载货的三轮摩托车和拖拉机,父亲的拖拉机厂的资深技术员,和拖拉机柴油发动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技术水平在整个工厂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下岗失业后自谋职业开了一个小小的柴油机修理铺,这也是他一个老党员,一个老退伍军人最后的尊严,不等不靠不闹,凭自己的手艺吃饭,

弟弟指着前方一座简陋的小棚子说,就是那里,哥,我就不进去了,不然老爸又逼我跟着他学修理技术,我才不要呢,又脏又累又没钱赚,

朱昊不满的瞥了他一眼说:这也苦那也累,那你想干什么?

弟弟说我要当老板赚大钱!

朱昊冷哼了一声,就你?

打开车门就准备下车进去找爸爸,羚姐说,等我一下我也去,

朱昊慢慢的走向父亲的修理铺,羚姐和子君在后面跟着,

店门口是一块平整的水泥地面,中间挖了一个长方形的一人多深的壕沟,方便人下去检查停上面的车子底盘情况,

朱昊走到门口探头往里看了看想找到父亲,

突然听到脚底下传来动静,低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工装满身油污的人在脚底下的沟里仰着头拿着扳手螺丝刀等工具仔细的拆卸拖拉机头,

父亲并没有发现店里多了几个人,他用衣袖擦了擦脸上密密麻麻的汗水,熟练的把柴油机用粗铁链拴好,使劲的拖动轮盘把它拉到地面上来。

看得出年近半百的父亲已经不再年轻力壮,不再是以前自己心中那座巍峨的大山了。

朱昊的心中充满了悲凉和难以名状的忧伤。

父亲用尽力气拉着沉重的发动机,大概是实在没力气了,手一滑,铁链往下掉去,机器也摇摇晃晃的往下滑去,羚姐发出一声惊呼。

这时父亲突然感觉手上一轻,机器下坠的速度减缓了许多,正奇怪之际,茫然的转头四处张望,突然看见儿子那张熟悉的脸,赶紧慢慢的合力把机器拉上来,摆正位置后,顾不得擦汗,又抬头看了一眼儿子,冷静的说:回来了?

是的

,爸,我刚到家,你先歇一下

,我给你介绍一下,

爸爸依言放下手中的活,拿了一张铁凳子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五块钱的梅花香烟准备抽,

朱昊掏出了中华烟递给父亲一根,自己点了一根,又帮他点上,

爸爸惬意的抽了几口烟,缓缓的吐出后,看着儿子身边的两个女人,疑惑的问:这两个是?

朱昊拉过羚姐对父亲说:爸,这个就是,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羚儿是吧?让你见笑了, 我们靠手艺吃饭的人就是这样狼狈,你别在意啊!

不会的,叔叔,我是林羚,今天第一次跟朱昊回家来看你们,我怎么会嫌弃呢?我们是一家人啊,古人都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更何况我们是最亲的一家人啦,您就放心吧,我最敬佩靠自己双手老老实实挣钱吃饭的劳动人民,这也是我们这个国家生存发展的最牢固基石之一,至于那些又见耍滑靠钻国家政策空子发家致富的人,不管他们多有钱,我还真看不起呢。

这一番话说到朱昊爸爸心里去了,老爷子顿时眉开眼笑,对这个准儿媳又增添了几分满意,

朱昊偷偷的对羚姐竖起了大拇指,其实在到家之前,羚姐就不止一次的问起爸爸是个怎么样的人,朱昊告诉她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从主席年代过来踏踏实实勤劳肯干的老党员,老军人,无产阶级工人,最崇尚的是老实做人,踏实工作,最根的是改革开放以来偷奸耍滑,溜须拍马,侵占国家和集体利益中饱私囊发财致富的人。

羚姐今天的这一番话怎能不说到他心里去,生出一股儿子老婆不理解我,儿媳妇最懂我的感慨?

爸爸看着一身干部军装的子君,疑惑的问朱昊:这位领导是?父亲毕竟是退伍老兵,士兵和军官的区别还是能分得清的。

朱昊一把拉过子君,爸,这个是我们支队的参谋干事凌子君上尉。

父亲不解的问,支队参谋?支队是什么级别的单位?朱昊连忙解释,爸,在我们武警部队的编制里支队相当于解放军的团级。

哦,这样啊,是你上级首长啊,

爸爸想伸出手跟子君握手,可低头一看自己满是油污的双手,尴尬的缩了回去,随手拿过一条洁白的看起来像是洗脸的毛巾擦干净手,

子君笑了:叔叔你不要客气,我可不是什么领导,我是您儿子朱昊的好朋友,这次我也刚好休假,没来过浙江,就厚着脸皮跟着朱昊来打扰你们了,不要见怪啊!

朱昊爸爸慌忙说,欢迎欢迎啊,来我们家正是求之不得呢,哪敢见怪,那个凌参谋不要客气,到了我们家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随便点,有需要随时喊朱昊去做就可以了。

子君得意的看着朱昊笑,意思是:你看你爸爸都让你听我的话呢,你敢不听话?哼,

朱昊爸爸突然对朱昊弟弟说:你妈知道你哥哥他们回来了吗?你马上回去让你妈去买多一点好菜,不要怕花钱,晚上好好的招待你哥嫂和领导,

朱昊说:爸,我妈

早就去买菜了 ,我们等了半天没回来就来找你回家的,

好,那我们回家,你们等一下我换件衣服,这工作服真脏的见不得人。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老板来看看我的柴油机,开起来一点力都没有,水一下子就开了。

父亲扯着嗓子说:今天不做生意了,我儿子和媳妇从部队回来了,我要回家吃饭,明天再说吧。

这语气,这气势显得无比自豪,仿弯了几十年的腰一朝挺直了起来,朱昊心想,这也许就是子女成材后父母发自内心的骄傲吧!

几分钟后,爸爸匆匆的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跑了出来,朱昊和弟弟把父亲安排上车坐好,

朱昊启动车子载着一家人往家里开去,父亲坐在副驾驶座上,好奇的四处观察着子君的这辆猎豹越野车,不一会儿职业习惯又上来了,这车是柴油发动机吧?多少排量的,几缸的?油耗高不高?现在的柴油发动机制造的水平比以前高出太多了,一点噪音都没有,就像我有车一样,

朱昊笑了,爸,别问那么多专业的问题了,我也不懂,等明天让你把这车拆了好好研究一下吧。

哈哈哈。,车内顿时响起了其乐融融的笑声。

很快就到了家楼下,朱昊把车子停好,大家一起下车往楼上走去走到五楼就闻到浓浓的菜香味,听到了高压锅哧哧冒热气的声音。

走进房门,妈妈闻声从厨房走出来,身上围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子嗔怪的说,你们回来了?还以为你们不回来吃饭了呢,出去也不留一张纸条说一声。

朱昊马上说,这不是去找爸爸了嘛,一起回来了,妈,可以吃饭了吗?饿死了。

马上可以吃了,你们来帮一下忙把碗筷拿出来摆上,

朱昊和弟弟羚姐立刻动手,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

朱昊去房间把外婆背出来小心的放到一张靠背的大椅子上坐好,

终于,回家后的第一顿团圆饭开始了。

羚姐和子君去一堆礼品中搬来了一箱茅台酒打开给大家倒上,

今天妈妈做了芋头麻鸭火锅,丽水豆腐丸子,油炸葱花肉,丽水名小吃泡精肉,凉拌海蜇头,白切鸡,还有筵席上必备的碧湖梅园卤鸭和丽水名菜稀卤鱿鱼,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堪比过年的年夜饭,

羚姐喝子君都看呆了

,你们丽水人都这么吃的吗?

朱昊捞了一勺芋头鸭子给羚姐,尝尝我们丽水最好吃的菜,也是我以前最爱吃的,趁早喝汤,精华都在汤里,等下火锅煮久了汤就浑了不好喝,

朱昊又夹起一只卤鸭的翅膀放到子君碗里,这个最好吃了,我们兄弟俩小时候经常为了争抢吃这个打架的,

妈妈抿嘴笑而不语,弟弟一脸委屈,哥你还好意思说,我小时候天天欺负我,子君去行李中拿出几样东西,一个索尼的cd,一个子弹壳做成的项链挂坠,一双阿迪达斯的运动鞋递给弟弟,

呐,小弟,这是姐姐送你的礼物,代替你哥哥向你赔不是了。

弟弟看着这么一大堆贵重的东西,迟疑着不敢接;朱昊说,拿着吧,你子君姐姐的一份心意,他这才喜笑颜开的拿过礼物回房间去了,

羚姐吃了一些菜,对丽水的美食和母亲的厨艺赞不绝口,也去拿出了礼物,

给外婆的牦牛壮骨粉,土龙粉,海马干都是恢复骨头愈合的东西;还有两套衣服和一只精美的翡翠戒指。外婆笑的合不拢嘴,直夸孙媳妇孝顺。

又给朱昊妈妈拿出了一套高档真丝睡衣一件羊绒衫,

最后拿出一对银制的翡翠耳环给妈妈戴上,母亲也是满脸喜色,嘴里不停的抱怨花那么多钱,话虽如此,看得出她是真心很开心的。

羚姐最后拿出一瓶陈年茅台和两条中华烟递给爸爸,老爸客气的推辞着,羚姐说这是一我爸妈给您准备的,让我一定交给你收下,

老爸笑成了一朵菊花,嘴里不停的说,亲家客气了,客气了!

妈妈说:羚儿子君你们吃菜啊,今天你们回来的太突然,我们都没有时间准备好吃的东西呢,就这样随便弄了点吃吃好了,

羚姐说:妈你说什么呢,这么一下午的时间就做出这么多的菜都赶上国宴规格了,一家人只要在一起吃饭,就算是白菜豆腐也是开心的,吃什么不重要的。

母亲心满意足的看着羚姐:还是我们家羚儿懂事嘴甜。

朱昊给大家都满上酒:大家都喝酒吃菜,别浪费了我妈的劳动成果,

跟爸爸碰了一杯,老爸喝下之后啧了一下嘴,这茅台酒就是香啊, 上一次喝还是三十多年前,那时候还在部队里,有一次军首长下来视察我们连,炊事班开了小灶,上了茅台酒,我作为一个第八年的老志愿兵有幸作陪沾光尝了一小口,唉,一转眼过去三十多年了,我也老了哦!

子君 最机灵,闻言拿起酒瓶给朱昊爸爸又满上:哦,叔叔也当过兵?哪个部队的?

老爸端起酒杯咪了一口,叹了一口气说:铁道兵工程部队,1966年的兵,当了十二年退伍,

跟你们没法比啊,你们是国家正规军队,我们只是杂牌军,穿着军装的农民工罢了。

子君端起酒杯:什么正规军不正规军的,迪都是毛主席领导的人民军队,都是为人民服务,革命分工不同而已,来,叔叔,哦不,老班长,晚辈敬你一杯。

老爸终于开怀大笑:还是凌参谋懂我啊,今天我老头子也豁出去了,就陪你喝个开心。行不行啊?老太婆,眼睛一直盯着妈妈,期望得到她答应可以痛快喝酒的请求,

妈妈眼睛一翻:随便你了,今天孩子们都在,不要喝多了胡言乱语丢儿子的脸就行,

不会的不会的,爸爸立刻点头如捣蒜,端起酒杯跟子君喝了起来,

朱昊看着这一老一小喝的那个热烈啊,差点就结拜了,心中暗笑,这可真是乱了辈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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