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但愿君心似吾心(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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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夜晚,在往后的无数个岁月,唐瑜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是场梦,那梦真实又离奇,却让她始终难以释怀。

而今夜在此听到那片琴声时,亦是如此。

唐瑜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移步往那片琴声悠扬处寻去,庭院梨花茂盛处,琴声更盛,唐瑜不由得抓紧了肩上的外衣。

月光流转,恍若九天银河泻下,王母碎了一盏琉璃。夜色像一块巨大的幕布,星辰妆点,仔细看去,方才明白过来是零星浮动的月影梨花。

悉悉索索,恍若仙人私语,暗影浮动,携起醉人余香。琴声更加清晰了,庭前梨花犹似通懂灵性,随着琴声浮沉而深浅。时而欢快,时而感伤,抚琴之人像是早已与之合为一体,演奏者之最高境界,天人合一。

唐瑜有些呆滞地驻足于前,不敢挪动脚步,她怕自己一个不经意间小小的声响便破坏了此般良景,便有些煞了。

她想那抚琴之人必是隐于这漫漫梨花丛间,而她只是等待着,聆听着,就像有一双手缓缓拂过自己那一片柔软的心。

脖颈处的兰溪玉佩泛着浅浅的光,唐瑜情不自禁地抚上它,不知从何处迎来一袭夜风,梨花婆娑跳跃地更加起劲了,光影流动,唐瑜蹙起眉间,梨花摇曳处隐约闪现出那个抚琴人。

她定睛去望,虽然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底,最后人影跃进眼里的那一霎那,却还愣是被那人之姿触碰了到了心里最深处。

白司离静静地坐在琴旁,月牙白衣,衣带飘飘,他的样子出尘脱俗,体态婆娑,风姿撩人,墨色发丝被风吹的一丝一丝从背后飘散开来,一双素手安放于琴弦上,转轴拨动,他的手指恍若施了仙法,悠扬的琴声从他指尖轻转流出,如梦如幻。

他的周身被一圈淡淡的白光包围着,眉眼如画,下巴如削,他的脸部轮廓在黑夜中显得立体又虚幻。

白司离恍若已经沉浸在自己的琴声环绕之中,带动周身片片白梨,纷纷下落,洋洋洒洒。

落满他的身,落满他的肩。

唐瑜痴痴地望着,她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悸动,此时的公子就像离自己很远,那一圈白光将他深深围住,恍若现下成了他一个人的世界,没有人可以触碰他。

目光湿濡,她想过去,想到他身边去,只静静站着也好,能为他拂去肩上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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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瑜忘了昨晚自己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回去的,只是回去后辗转反侧了好久才又渐渐入睡。昨夜白司离抚了一夜的琴,他似乎满腹心事,只是他的心事从来都是唐瑜不可获知的秘密,那个人究竟为何愁伤,为何不眠。

“瑜儿你又输了。”

唐瑜闻声猛地抬头,只见凤息此时正微微笑地看着她。她下意识地低头恍然间才瞧见自己的棋早已被凤息的黑棋逼得无路可走了。

唐瑜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看来我这臭棋无论如何都下不过凤息你的。”

凤息无奈一笑,伸手一颗一颗地去捡桌上的黑子。

“是瑜儿从一开始就心不在焉罢了。”

“是吗?哪有,我有认真在下啊。”

唐瑜认真地盯住凤息眼睛。

凤息没理她,仍旧自顾自地捡棋,“瑜儿你知道吗,你说谎的时候千万不要看着我,你的眼睛告诉我的可是与你口中说出来的大不一样。”

唐瑜一愣,随之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你的病好些了?”

“唔,好的差不多了。”唐瑜应到,又略带歉意,“下次去钓鱼一定不能再落水了,害得凤息你也和我一起受罪。”

凤息一笑,“我倒没什么,只是比较在意你罢了。”

唐瑜心里一暖,看着眼前的凤息微微垂目,睫毛轻轻颤抖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一颗一颗的捡着棋子,他的眉目真好看,几缕发丝落下来,在肩的两侧,他的唇角此时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就像雾气一样。

唐瑜在心底低叹,这样唯美的一个男人真是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焉。

她想了一会儿,脑子里忽然显现出另一个人的影子,踌躇许久,最后还是决定问道,“凤息,你法力恢复地差不多了吧?”

凤息的手霎时顿在了空中,他的手中还握着一两颗黑子,他抬头看着面前一脸期待地唐瑜,最终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唐瑜欣喜地笑了,“那你能不能变些银子给我?”

凤息明显感到自己的太阳穴正“突突”地跳,他抽了抽嘴角,“你忽然要银子干什么?”又清了清嗓子,“我虽能给你变些,只是家师曾嘱咐过,钱财乃仙家身外之物,祸之根源也,有染清高,俗不可耐……”凤息正色道,眸光一抬,瞥见唐瑜云里雾里的模样,无奈叹了一口气,“也就是说,我有变银子的能力,可是师父不让,懂了吗?”

唐瑜恍然大悟,随后又气息奄奄,“那你不是跟没说一样啊。”

凤息发誓真的有敲她脑袋的冲动。

他将手中的黑子如数放进手边的盘里,方又抬起头,“你要银子做什么?”

唐瑜连忙摆手,“没什么。”她干干地笑了两声,“我们继续下棋,继续下棋。”她慌忙将棋盘上的白子都一颗颗的捡回来。

“看来得自己想办法去拿药了。”唐瑜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无奈地低语道。

凤息是修仙之人,再低的声音都极为敏感,他皱了皱眉,不语,默默地等唐瑜将棋盘上的白子如数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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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司离已经许久未见唐瑜了,偶尔见到她时都与凤息在一起,这些夜晚他都满腹心事难以入眠,觉得夜间空气着实燥热,让他心中久久不能平复下来,有时候脑子里蹦出一些从前的画面,吓得他更无心安睡。每每只有抱琴在梨花树下,一抚便又是一夜。

她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她正渐渐地远离自己,而是正朝向凤息奔去。

就像几百年以前,那个女子亦是义无反顾抽离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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