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哥俩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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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广一手执刀,一手重新戴上头盔,侧首对张辽高顺以及阎柔轲比能等人道:“你们先引军在城外驻扎。同时注意贼兵的去向。我进城去见使君。”

“诺!”

城门洞开,吊桥放下,朱广单人独骑,在一片欢呼声中,纵马冲过了护城壕。

还没有进入城门洞,他就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殷切的,期盼的脸庞。激动的田畴几个大步冲过来,一把替他牵住了缰绳。

当他跳下地时,浑身的血水竟在地上溅出一个圈!

鲜于辅急忙接过他手中钢刀,激动得连眼眶都红了!

魏攸找不到东西拿,只等他头盔一摘,便赶紧抢了过去!

刘虞伸出手,颤抖着,上下打量朱广,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看到他,朱广也不复先前的从容,抱起拳,将腰一弯:“武猛从事朱广,向使君复命!”

刘虞突然一把抓住他双肩,全不在意上面的血污。

“朱广!朱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一刹那,这位贤名远扬,在胡汉人民心中享有崇高威望的老人,竟然激动得热泪盈眶!震天的欢呼声再度响起!

被刘使君执着手,被一众同僚簇拥着,在全城百姓的欢呼声中,朱广来到了刺史幕府。去而复返的佐吏们急忙打来了水,让他稍事清洗。可这一点清水,哪里洗得去他一身的征尘和血污?

程绪等幽州从事赶回了幕府,面有惭色。

广阳太守,也带着一众幕僚闻讯而来。

此时,想必所有人心中,都有同样一个疑问,在武猛从事朱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此,当卸去铠甲,洗净了脸的朱广重新出现在堂上时,数十人竟一时齐齐默声。

不用安排,同僚们让他坐了刘使君之下的第一个座位。

刘虞此时已经稍微恢复了他大汉宗亲,幽州刺史的威仪,甩袖道:“都坐吧,估计这事情,一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朱广闻言,想起这几个月以来的曲折,也不禁苦笑一声。

这笑容落在刘虞眼中,便道:“先从出塞开始说吧。”

堂上众人刚刚死里逃生,那股喜悦的心情还没有完全散去,听了这话,都笑。

在一片笑声中,朱广打开了话匣子:“当日,我奉使君之命,前往鲜卑部落。出塞不两日,便碰到了鲜卑游骑。当时经交涉,将我一行人带到了鲜卑中部大人慕容的营地。鲜卑人刚刚劫掠了我们边地,猖狂得很,竟让我披发左祍去见。”

此话一出,那堂人众人怒不可遏!什么?披发左祍?鲜卑人是疯了么!

便如刘虞这等忠厚长者,也不禁怒容满面,对于汉人来说,这是一个绝大的侮辱!只有死人才会左祍!孔子说,微管仲,吾其被发左祍矣!鲜卑人简直是狂得没边了!

“我据理以争,才让鲜卑人收起这猖狂。当我向中部慕容道明身份来意,并出示刘使君的信件之后。他并没有立即答复,而是将我与随从安置在他营地中。后来,我们才发现,已经被软禁了。”

听到这里,众人虽然明知他已经平安返回,但仍不禁捏一把汗。

刘虞眉头皱得更凶:“这么说来,鲜卑人是没有和谈的意思了?”

“中部慕容没有明确表态,在我软禁期间,他知道了我从前在云中游侠时的一些事迹。并将此事,上报了弹汗王鲜卑王庭。请鲜卑王魁头来中部相商。”

“你见到了鲜卑王?”从事和绪插话道。

“见到了。鲜卑王在我被软禁后不久就来到中部营地。不瞒诸位,我在云中游侠时,便与魁头相识。见了面,少不得叙叙旧,我也向他表明来意。并说明刘使君有意在上谷开通胡市,以图双方长久之和平。魁头以及中部诸鲜卑首领还是很感兴趣的。”

刘虞听得心头一动:“这么说,鲜卑人答应讲和了?”

“大体是这样,可我万万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朱广想起那日的危险,仍旧心有余悸。

“怎么?”不止一个声音追问道。

“使君,诸位同僚,大家试想一下。魁头是鲜卑王,如果要见我,中部慕容是否应该将我送到弹汗山?”

“是这样,怎么了?”田畴道。

“中部慕容,本是魁头之父,槐纵的旧部,也是鲜卑王最信任的人之一。可就是这么个人,竟然包藏祸心,企图将魁头引诱至他的部落,逼迫其让出鲜卑王位!”

话到此处,堂上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已经有人猜出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就在我们谈好具体细节,我准备返回幽州的头天晚上。慕容以宴请欢送为名,将我与鲜卑王请至他的营地大帐。”

鲜于辅是武人,头一反应就是:“鲜卑王带了多少人马?”

“数百骑而已,且都另扎一营。”朱广道。“席间,歌舞宴饮不用说。我发现那中部首领频频向魁头与我敬酒,心中生疑。果然,在酒宴行将散去时,慕容露出了本来面目。当场逼迫魁头让位!”

“那时,帐内,只有魁头和他一名部将而已。我心知走脱不得,趁慕容不备,劫持于他。哪知一出帐,上千人等着我们!”

有那胆子小的,此时只想像一下,也骇得面无人色!听朱从事的话,他也没有带护卫进去,如此说来,只他,鲜卑王,和那部将三人而已!竟要面对千人!

“但我劫持了慕容,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就在我们步步向营外走去时,魁头那部将,竟提前被慕容买通,一刀砍到我背上。”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这不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吗?已经是三人对上千,临了,这三人里还有一个是内奸!

刘虞手心已经捏出了汗,慌声道:“那你们如何脱的身?”

“狭路相逢勇者胜,没奈何,拼吧。”朱广苦笑道。“我与鲜卑王且战且走,拼死抵挡。幸好,他的卫队和我的随从见事情有异,杀进营地来。抢了我与魁头,奔回弹汗山王庭。”

听到这里,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刘虞再次细细打量朱广:“你的伤……”

“多谢使君关怀,我在弹汗山养伤数月。魁头也在此期间,召集东西两部的兵马,讨伐慕容。一直追到北海,大破慕容叛军。将其领地划分,财产,牛羊,奴仆,女子,也尽数瓜分。”

“回到弹汗山以后,他告诉我乌丸叛乱之事。我心急,便使人往云中召我旧部义军,魁头又派出两千骑护我回塞。一路兼程,紧赶慢赶,总算来得及时!”

他将这次出使的情形大体道出,众人听完之后,一阵琢磨。想到个中曲折凶险,谁不心惊?

刘虞到底关心着讲和一事,便问道:“魁头对于讲和之事,最终态度是怎样?”

“回使君,鲜卑王已经明确表态,刘使君是他敬重的人,只要我方能如言重开胡市,他保证,不再进犯幽州边境!”朱广正色答道。

其实魁头的原话是,有你朱广在的方,鲜卑人绝不进犯。只是在这种场合,这种话还是不说为妙。

刘虞听罢,心头一块大石总算是落地。一阵欣慰之后,他再次看向朱广:“你这次,立下大功了!”

确实如此,朱广不止完成了使命,更于危难之时,救下了蓟县,击退了贼军,这个功劳,实在不小。

朱广却显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和冷静:“使君,诸位同僚,眼下,我们恐怕还大意不得。今日,我们虽出其不意,击走了叛军。但我相信,很快,他们就会卷土重来。使君,恐怕得征召更多的军队。”

听他这话,原来已经放下心的同僚们又悬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刘虞。

可刘使君,却沉默了。

从事魏攸见状,进言道:“使君,虽然无权调动军队。便我们也应该尽快向朝廷禀报此事,请朝廷发强兵来弹压叛乱。此外,为了救急,我建议使君动手便宜行事的权力。”

朱广一直不清楚刘虞“便宜行事”的权力到底是什么,因此等着下文。

一阵之后,刘虞摇了摇头:“各郡的太守,只对本郡和朝廷负责。我没有权力命令他们来救广阳,只能向朝廷求救。”

本来,刺史负责监察一州之内六百石以上的官吏,尤其关注两千石级别的太守。如果,刺史认为这些官员不称职,或许枉法犯罪,就可以向朝廷禀报。东汉以前,刺史禀报之后,交给三公处理,三公派人查证属实,便将这些官员免职处分。

但是,光武帝再造汉室以后,不设三公。所以,刺史一旦上报,朝廷立即就会黜落地方官。

刘虞的特权就是,如果遇到事情紧急,就可以代表朝廷,直接将不合格的官员罢免,请朝廷重新任命。

因为汉代地方政治生态,是中央派员和地方大族共同治理郡县,所以也不用担心因为罢免了行政长官,而引起混乱和无序。

刘虞有这项特权,其实就可以请附近的涿郡,或者上谷太守,发兵来援。这些人惧怕被免,应该都会派兵。但现在看来,刘使君显然不想这样做。

见他如此态度,朱广虽然欣赏他不滥用权力,但也不免认为他太过于刻板。事情总要分个轻重缓急,有时候,必须得要变通。

自古以来,那些先贤哲人们一直教导人民说,男女授受不亲。可也有“嫂溺叔援”的权宜。难不成眼看广阳蓟县不保,也不愿意动用手中的特权吗?

尽管心中并不认同,可朱广并没有说出来。刘虞是个仁者,也是个固执的老头,他认定的事,不会改变的。否则,历史上,他就不会被公孙瓒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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