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辩论舞曲(十一)(4011)(2 / 2)
“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这是我亲眼见到的故事”
“接下来,我会用A来代替霸凌者的真名,用B来代替被霸凌者的真名”
“B是我初中班级的一个朋友,虽然她是个转学生,但和班里同学相处的挺不错,怎么说呢,那时的我感觉她有点讨好型人格”
“她长得并不好看,大饼脸,矮个子,水桶腰,但很喜欢帮助别人,比如借一支笔啊,带份早餐啊,这些她都会做”
“久而久之,大家就把这件事当成了理所应当”
“然后,A出场了”
“她是个不良少女,就是那种将制服穿着松松垮垮的,喜欢大声说话,并且身旁一直会有一个小集体”
“那小集体人还是挺多的,男性占大多数,毕竟不良少女长相还是挺好看的,尤其是她喜欢把短裙撂到大腿根部,自然得到了许多人的喜爱”
“之后某一天,具体是什么时间我也记不清了,只知道那天刚好是黄昏,我忘记将那天的作业带回去,于是便匆忙回去取”
“当我走进教室时,我就看到了B拿着美工刀在手臂上划着”
“怎么说呢,当时的我挺震惊的,于是就问她怎么回事,她不说话,拿着包把我撞开后,就一个人跑走了”
“在后面的日子,我愈发开始留意起B”
“我越来越发现她与A的不正常,比如说,A总是会使唤她去干嘛干嘛,并且回来后又会偷偷对她说些什么话,之后便会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我听不清她们说了些什么,但我很快就发现了A对B的第一次霸凌”
“那是在一节心理课上,老师让同学来描绘班上一个同学的特征,然后让大家来猜”
“A上去了”
“她描绘的很生动,大饼脸上全是麻子,鼻梁塌的要死,大腿粗的跟河马一样,每次一吸气就能看见那俩个鼻孔的鼻毛”
“毫无疑问,所有人都猜出那到底是谁,真的是太简单了”
“然后,全班爆发出哄堂大笑”
“也有几个人没笑,B是一个,我是一个”
“老师没阻止,她只是在一旁玩着手机,时不时还露出恋爱中的表情”
“明明都快三十岁了”
“第二次的霸凌,是在班级群里”
“那天是在夜里,我刚刚好洗完澡,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打开手机”
“映入眼帘的,是那满屏的消息记录”
“我很困惑,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翻上去一条一条的查看”
“原来是B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因为她是被老师任命的劳动委员,所以在明天的大扫除上,她就@了所有人,告诉大家明天要带抹布和扫帚”
“紧接着在她下面的第二条消息,就是A的消息”
“A没说什么,只是发了张表情包,是B的”
“那大张着嘴巴,双眼眯起的样子真的很丑”
“下面还用红色颜色的字配上了‘你说啥?’”
“B没有在发过消息,而接下来的话语,全是对B的嘲讽”
“老师也没出来阻止”
“第三次的霸凌,也是我见过最后一次的霸凌”
“这次的霸凌更加清晰,更加直观”
“因为前几次的事情,A给她取了绰号,她的绰号叫‘乳猪’,我想,应该是根据身材取得,毕竟那时候她的确很胖,胸部也是十分的大”
“班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叫B‘乳猪’,B也只是憨笑着点头示意着”
“老师在班级上说过几次,但没有人听,大家依旧是我行我素的”
“我依然在旁观,我没有叫过他的绰号,也没有帮助她站起来反击”
“我更像是个隐形的家伙,只是默默记录这一切”
“很快,文艺晚会到了,我们班被选上了,要去排练一场节目”
“B因为听话,所以被班主任选上了”
“那段时间,我久违看到了B的笑脸,我观察了一下,发现她真的很喜欢歌舞剧。每天,她都会带着同学彩排,定点,修改方案。”
“那时作为演员的我都有些受不了,但她依然那副精力满满的模样”
“等到我们大家累的精疲力尽,一同回到教室时”
“发现她的书包,被悬挂在了电风扇上面,书籍什么的全被撕的粉碎,甚至她一直挂在书包上的娃娃,也被A踩在脚下”
“B回头看着我们,那双眼睛里是渴求的视线,但大家都没有在意,或者说在意到了但没有人去理会”
“所有人从她身边走过,像是歌舞剧最后散场的帷幕一样”
“零零散散的”
“最后只有我与她对视着,这下,我再也做不成隐形人了”
“她那目光直视着我,虽然我的内心依旧毫无波动,但我还是踩着椅子,将书包递给了她”
“她接过后,没有说话,没有道谢,甚至我连她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只听到有些悲恸的心脏在不断跳动着”
“从第二天起,她就没有再来上过学”
“班里依旧是那样,嘈杂的嘈杂,玩闹的玩闹,好像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除了消失的B”
“没有在意她去哪了,大家只是少了个可以取笑的对象,所以,她们开始物色新的目标”
“很不幸,这次”
“我被选上了”
“我记得我在前两年看到这样的一段话”
『即使加害者们长大,学会了‘政治正确’,开始担心自己的孩子受欺负,也跟着社会逐流意见一起痛斥‘校园暴力’』
『但是当他们回忆起自己少年时的所作所为,字里行间还是会带着些许炫耀感。因为他们的潜意识中并不认为这是加害,而是一项成就』
『——所谓校园暴力,归根到底是群体内的权力秩序』
『除非有一天遭到一模一样的境遇』
“我不知道B对旁观者,对我,是什么样的态度”
“但我想,她一定很恨我们”
“的确,我们没有拯救她的义务,但是那个明显带有侮辱性的绰号,却被所有人叫过。”
“无论是否有心都一样”
“就像是凌迟般,每叫一句,就有一把刀在她的心口割下”
“我想她对我们的恨意,一定十分浓郁吧”
“我的论点描述完了,谢谢大家”
稚川对着那边鞠了一躬,缓缓坐下。
这下,全场是真的鸦雀无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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