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Take.49 沉眠（1 / 2）

“……莱格拉斯。”她低声呢喃着。

女精灵骤然跌落在地上，手中的长剑脱落出来咕噜咕噜滚到了一边。

鲜血狰狞蔓延在她后背，一片可怕的猩红粘稠血液染红了她身下斜斜铺展开的草叶。

莱格拉斯只看见对方永远清澈明亮的灰绿眼睛里仿佛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灰膜，逐渐失去光泽，他心如擂鼓般狂跳起来，惊讶震怒如同海浪潮水汹涌扑来——“弗丝缇娜！”他高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手下却小心翼翼地抱起女精灵，像是对待一个易碎品。

她紧合着双眼，斜斜地歪着脑袋靠在他手弯上，呼吸与胸膛起伏微弱得几乎快要看不见，他试图吟唱咒语止住对方背脊后喷薄而出的鲜血，却无法成功，只能任由对方血液汨汨流出染红了他的半身。翕动唇瓣，惶然地低声呼唤她的名字，连续不断又颤抖着维持声线的平稳——仿佛认为这样就能让陷入昏迷的对方清醒过来似的，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还是没有任何可以捕捉到的反应。

精灵张惶地抬起头四下环顾，在视野范围内看到解决了剩余敌人的阿拉贡的那一刹那，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求救道：“弗丝缇娜……她、她受伤过重！会不会醒不过来！”

与此同时，被阿拉贡搀扶着的波罗米尔踉跄着走过来，动作笨拙地单膝跪地稍稍扶起女精灵的头，然后微微低下头，垂了眼帘，悲伤道：“你说得对，那句谢谢的确早了些。”

但是现在，你却听不到了。

……真是讽刺。

莱格拉斯稍稍后退了一步，他向来充满希望与明澈的目光此刻满溢了令人绝望到窒息的黑暗，阿拉贡从未见过对方如此颓丧的模样，仿佛失去了全部生活的意义与希望，只看得到漆黑的前路。他的背影轮廓一旁，没有了从始至终站在他身边的纤细身影，突然显得有些单薄无力。

此刻刚刚止息了激烈战斗的树林中，空气却满溢着令人窒息的低沉气氛。

谁都没有想到，在失去了甘道夫不到两天的时间里，他们再次要失去另一个同伴么？

波罗米尔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狠狠一拳砸到地上，地面闷闷地震动了一下，随即又回归平静。弗丝缇娜依旧紧闭着双眼，她甚至蹙紧了眉尖，看起来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莱格拉斯不由自主咬紧下唇，从波罗米尔手中接过对方。

“梅里和皮聘被半兽人带走了，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他抬起头，望向阿拉贡的目光居然平静到可怕。

因为在感觉自己可能会失去恋人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想起曾经在离开幽暗密林前，弗丝缇娜和他所说的那些话。

“再看一眼这里吧。”

他仿佛看见了被阳光细碎跳跃着落下的巨大王座上，有个优雅高挑的人影偏头而坐。

觉察到了目光轻柔的注视，那人微微转过头来，手杖随着动作挪动，浅金色长发如月光流水倾泻而下，温柔的碧蓝细长眼睛冲他微微眯起——“莱格拉斯。”

他颤抖着耸动肩膀，低下头，单手捂脸无力啜泣起来，“父亲。”

……他大概理解了，父亲当年失去挚爱母亲时的心情。

那种仿佛心脏被一寸寸揉碎，咽喉被无法抗拒的巨手扼住的窒息，在脑海中砰然爆炸开来；而自己的世界，在那个人闭上双眼的同时，轰然坍塌消失，一切只剩空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