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最后的遗产（1 / 2）

只隔了一次呼吸的时间，火舌化作细长的丝，将艾虎紧紧缠绕。它们就像活过来了，动作迅捷，分工明确。一些破碎的思维片段从火之丝中传递出来，轻柔地在耳边呢喃，忽而又转为尖利，拼命要刺入他脑海。

艾虎的衣服着火了。浸泡过抗燃染料的军用斜纹布也抵挡不住这热量。刹那间，他好像穿了一件火与烟编织的长袍。在渐渐明亮的晨曦中，沙弗拉丝的祷告声越来越响。火焰也随之拔高，几乎要舔到苍穹。幽蓝的焰尾乘着强劲风势，蜿蜒上升，又在空中爆裂。无数闪光的余烬飞散，恍若千千流萤。在这火焰之舞的中央，唯有艾虎纹丝不动。

浩如烟海的思绪传入他的心，包裹着他，试图占据他整个人。无数灵魂形态的虚灵在他面前跳舞。他们高声歌唱，挥舞着章鱼触手一般的指头。无数银色光点在他们体内游弋，美得让人惊叹。艾虎冷静地收束自己的情绪，像个旁观者一样等待着这样的灌输。学习不是坏事，多一些知识不是坏事，他暗自琢磨，我需要虚灵的文化积累，否则就算拥有魔枢亲王的等级，也永远是个门外汉。

难以想象，虚灵通过灵魂传递意念的过程竟然如此美丽。火焰就是他们的形体，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会散落无数燃烧的碎屑。就像盛夏夜里河边的烟火，在飘荡中形成各种各样的文字和图案。他看见了虚灵一族的起源，看见了他们蒙昧的野蛮时代，看见他们偶然获得了心灵相通的奥秘，看见他们最终抛弃身躯，进化为纯能量体，看见他们建立辉煌的星际文明。

在舞蹈中，沙弗拉丝的身躯开始冒烟。她身上的衣服着火了，烧成灰烬。她的皮肤也开始卷曲发黑，但她始终保持微笑，连歌唱的调门都不曾颤抖半分。她望着艾虎，露出微笑，身躯渐渐被幽蓝火焰吞噬。不、更像是与火焰融为一体。

啪！好似夜空中有雷霆一闪。脚下的地面摇晃起来，到处都开始塌陷。坠入云海。最后艾虎发现自己脚下空空，竟然是漂浮在半空，四周除了茫茫云海，只有幽蓝的火焰。沙弗拉丝已经消失——又无处不在。她的声音依然在耳边萦绕，想要潜入他心里。

你是最完美的灵魂容器，把你的身体交给我。

最后时刻，沙弗拉丝终于说出了本来目的。艾虎在心底报以冷笑：果然想鸠占鹊巢？没那么容易！大爷吞掉了沙哈尔，吞掉了……许多许多的虚灵，还怕你一个不成？

但沙弗拉丝真的不太一样。等级压制对她毫无用处，和艾虎灵魂接触之后，她先是惊讶，然后变成狂喜。“你！”她疯狂地尖叫，“你竟然是马哈杜尔院士制造的？他真的成功了？真的完成了传说中独一无二的终极最强身躯？”

灵魂和灵魂的碰撞，短兵相接，没有任何花巧可言。沙弗拉丝的灵魂确实非常强大，但艾虎是主场，能源源不断地调动属于这具身躯的力量。就像是飓风洋面上的一叶孤舟，他被沙弗拉丝的灵魂力量反复抓住、揉捏，但就是不沉不破，奋力抗争。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灵魂的撞击有如闪电霹雳。沙弗拉丝的魂体渐渐疲惫，化为一阵浓烟裹住艾虎，烟雾组成她惶恐的脸。“为什么你还不死？”她恶狠狠地叫着，反而加大了缠绕的力量。看起来艾虎似乎要被她勒成一根棍子了，几乎不能保持人的形状。

“因为我有信念。”艾虎回答。

“信念？”

“我相信自己一定能赢。我来到这个世界，认识了很多朋友。南风村的孙月和陈小二，以及另外一个……唔，一时想不起名字了。到天水关，又认识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等这次出完任务，我就要回芙蓉城跟她结婚了。她在等着我胜利回去，我怎么可能死在这里？等我结束这场战乱，我要和她一起开家饭馆，每天都给自己做蒜烧黄鳝！还要配辛辣的胡椒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