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chapter0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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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孟弗渊将她手腕攥得很牢,毫无松手的意思。

那目光也是,像是必须看着她稳当落地才行。

陈清雾只好就这样被他牵着攀下梯子。

踩地一瞬,孟弗渊轻将她往旁边一带,“小心。”

她垂眸看见满地的玻璃碎屑,稍稍避让。

腕上一轻,是孟弗渊松了手。

陈清雾没有说话,径自转身去工具区拿了扫帚和撮箕过来打扫。

“我来。”孟弗渊伸手,“你去帮忙找一找钱老师要的东西。”

陈清雾一顿,将打扫工具递给了他。

白天整天在外面,来不及翻找。

钱老师留下的所有东西都归作了一堆,费了些功夫,才找到那只蓝釉盘。

拿上盘子,陈清雾回到外间。

玻璃碴已经扫进了一只黑色垃圾袋中,孟弗渊单腿蹲在地上,白色衬衫的衣袖挽了起来,手里拿着一卷他大抵是在工具架上找到的黄色警示胶带,正细致地粘黏地上或许残留的玻璃纤维。

小时候有一回去孟家,祁然非要跟她疯闹,两人打翻了桌上的一只白瓷盘,不敢声张,哼哧哼哧偷偷收拾,她手指却遭碎片划了道小小的口子。

下楼来餐厅喝水的孟弗渊正好看到,沉着脸训了孟祁然两句,随即叫他们一边去,别添乱。

他扫除了碎片,找了一卷透明胶带,也像这般,仔仔细细将地面黏了一遍。

最后,伸手去轻按了一掌,确定一点碎渣都没残余,方才作罢。

眼下,孟弗渊也是这样,切断黏过玻璃纤维的胶带丢进垃圾袋,将垃圾袋打结。

“有没有记号笔”孟弗渊问。

陈清雾去工作台那儿拿了只油性记号笔过来。

孟弗渊接过,又切下一段警示胶带贴在袋子上,拔下记号笔笔帽,在胶带表面写下小心玻璃。

这提醒显然是给收拾垃圾的环卫工人的。

陈清雾常会叹服他的细心和公德心。

“垃圾丢哪儿”孟弗渊问。

“哦门口就好,早上我统一丢出去。”

孟弗渊拎住垃圾袋去往门口,陈清雾将打扫工具归位。

她此刻无比感谢孟弗渊过来了,这些无聊琐事分摊了她的注意力,使她不必立即去处理那些汹涌痛苦的情绪。

片刻,孟弗渊走了过来,环视一圈之后,朝着洗手池走去。

陈清雾拿上沾了灰的盘子,也走了过去。

孟弗渊拧开水龙头,手递到流水下方时,侧头看了一眼。

陈清雾乖乖站在自己侧后方,像是在排队一样。

他洗完手,往旁边让了让。

陈清雾走上前去,洗手的同时冲洗那只蓝釉盘。

孟弗渊就站在一旁,没有走开,他手掌稍稍撑住了岩板的台沿,低头看着陈清雾,静默地审视片刻,平声问“跟祁然吵架了”

“我们基本不吵架。”陈清雾仿佛回神,这样轻声答道。

又是这句话。

“那怎么摔了祁然送的礼物。”玻璃风铃,精致华丽的彩绘样式,和那些展架上的玻璃杯一样风格,除了祁然送的,不作他想。

“不想要了。”陈清雾声调更轻。

她微微垂眸,好似专心致志地清洗着那只盘子,隔了水流的声音有种闷沉感。

分明没哭,但总觉得那情绪比哭过更加潮湿。

孟弗渊有束手无策之感,他毫无立场与身份多作过问安慰。

尤其,他猜想,两个人是不是闹分手了。

年轻人的爱情总是这样,分分合合。

片刻,他斟酌着说道“我的立场绝对中立,清雾。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陈清雾动作一顿,随即关了水龙头,抓着盘子轻抖,沥了沥上面的水。

她将盘子放在一旁,抽取厨房纸巾,一边轻声开口“渊哥哥,你记不记得,我九岁那年暑假”

“记得。”孟弗渊看着她,镜片后的目光极深。

当然记得。

那一年夏天,两家在山里度假。

那个下午,在房间里看书的孟弗渊,被父母要求带她和弟弟孟祁然去森林公园玩。

陈清雾抓到了一只蝴蝶,离开时又将它放生。

前往停车场的路上,她屡屡回头张望,分外不舍。

上车前她最后一次回头,问他渊哥哥,蝴蝶的世界里是不是没有冬天。

他尤其记得,那个黄昏薄如蝉翼,而陈清雾的语气分外忧伤。

她是个早慧的孩子,又因为小时候泡在药罐子里长大,对痛苦感知得早,心性格外敏感。

这样的小孩容易不开心。

陈妈妈廖书曼私底下也说,年轻的时候犯文艺病,给女儿起的名字太“薄”了,或许也间接影响了命格。

清愁的雾,不是太好的意象。

那时候清雾可能只是害怕,那些漂亮的蝴蝶在夏天结束以后就会消失。

但这句即兴的有感而发,后来却越来越像是变成了一句谶言,尤其是在那天之后不久,又发生了一件事。

当时陈清雾身体弱,父母不让她乱跑,去森林公园已是格外的恩准了。

而孟祁然却闲不住,到山里没两天,已将周遭的地方探了个遍。

那天中午天气闷热,清雾在房间里待不住,偷偷叫祁然带她出去玩。

祁然骑车,载她下山。

山下校舍有个篮球场,附近的小孩正在打篮球,祁然自然闲不住,加入他们的队伍。

清雾就坐在一旁观赛,虽然自己无法参与,但看见祁然进球,她也觉得与有荣焉。

一场球打完,大家热得出了一身汗,有个小孩说附近有条小溪可以玩水,非常凉快。

溯溪要爬山,清雾肯定是没法跟去的。

祁然就让她在小卖

部里等着,他去玩一会儿就来接他。

这样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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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实心眼,没人比得过陈清雾,她从来没想过,祁然玩得不亦乐乎,早就将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后来,是小卖部的老板眼见天黑了,而清雾一直坐在门口台阶上,多留意问了一句,是不是在等家长来接。

她这才报了孟弗渊的电话号码她隐约预感这事不能告诉给家长,否则祁然会挨骂。

孟弗渊接到电话之后,骑车下山去接她。

她坐在他的后座,抓紧了他白色t恤的后摆,闷闷地问“渊哥哥,祁然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孟弗渊没说谎,“嗯。”

“哦。”

回到山上的别墅时,恰好两家父母出门,要下山去找尚未归家的清雾。

事情没瞒住,孟父孟成庸呵斥祁然“妹妹要是丢了你今天就摊上大事了孟祁然你把人带出去就得对她负责”

九岁的男孩,哪里可能驯服听训,他烦得要死,顶道“她又不是我亲妹妹,我也只比她大一周,凭什么什么都要我负责又不是我让她生的病”

孟成庸气得要动手,陈遂良赶紧拦住,一径劝说,口头教育就行,打人万万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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