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次想吻他(1 / 2)
这和糜知秋设想的任何答案都不一样。
他想象过夏炘然沉默地点头,欲盖弥彰地反问,或者笑着看自己。这几个月来糜知秋练习熟练的不仅是盲目乐观,还有依照记忆来临摹夏炘然,让每次文字对话都仿佛生出语调和表情。
他唯独没想到夏炘然落了一个吻在手上。
就像他没有想到自己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糜知秋是个沉溺于拉长战线或者站在高处去等待对方伸手的人,他的初衷是又一次试探,话到嘴边却跟着本能变成了邀请。
但故事的走向已经来不及让他反悔了,害羞的人打起直球威力太大。
糜知秋试着不露出表情,被夏炘然用手指拽着的指尖却像烧起来一般。他是夏天里的一根牛奶冰棒,一点坚硬的假象融化成了最柔软的白。
刚才糜知秋手里蓄积的一点西瓜汁被夏天蒸发,只留下了黏糊糊的甜。他盯着滑进掌心的一点水迹,想要伸伸手指,不让掌纹黏腻在一起,但耳边的蝉鸣太甚,一时间思考不过来这只有两个选项的题目。
另一个耐心的等待者怀疑自己面前的人可能是和美杜莎对上了视线,于是轻轻敲了敲糜知秋石化的指关节,然后低下头亲了一下他的指尖。
夏炘然柔软的唇诉说了十指连心的奥秘,被温柔以待的明明是食指,无名指却好像不小心碰触到了他的嘴角,牵扯着糜知秋的心脏簌地紧了起来。
糜知秋看到夏炘然新长出来的头发和之前染的巧克力色一起融成了夜,眼眸即使低垂下来,依旧能看到下睫毛耷拉着。他想要不回答,看看这个人会肆意成什么样,又好像被慌张击中了,本能地说不可以。
夏炘然轻轻松开手,站起来向糜知秋靠近了一步,像一个和小孩子耐心询问的大人,微微弯下腰亲了一下他的发鬓,然后拨弄开有些挡眼睛的刘海,又问了他一次,“我能不能吻你。”
这声音靠得太近了,仿佛毛茸茸地降落在了脸上,糜知秋本以为是有只手捏住了自己的心脏,这时候才发现那只手是在捧着心脏。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像乐谱的结尾,莽莽撞撞全被过渡,只剩下了那舒缓的音阶,平稳的规律的。
他听见自己说不可以。
糜知秋本以为这场暗恋所有的光束都照耀在夏炘然的身上。糜知秋没有上帝视角,他只知道日复一日跳上窗台去了解对方的是自己,先说出名字的是自己,制造第一个偶然的是自己,主动去触碰的是自己,焦躁而害怕分离的是自己。
全是自己,我我我。
他自顾不暇,只能想着拥有旗鼓相当的那一点骄傲,于是他把手机收进了抽屉一个下午,缩回了伸向衣领的手,将所有了解都说成了看面相。
于是他在那星河灿烂的冬夜拒绝了夏炘然。
那些似是而非的不明白终于迎来了新的夏天,糜知秋看到夏炘然听完自己说的话突然笑了,那声音和他每次想象的如出一辙,柔软得像新生叶片的脉络,但糜知秋也感觉到他突然收起了那温顺的表象,露出充满进攻欲的姿态。
夏炘然望进他的眼睛,声音轻轻地又问了一次,“我能不能吻你。”
糜知秋伸手挡住了他的靠近,让手心接住了那个吻。
人在太过害羞的时候,反而会生出点倔强的孤勇,他就像有点恼了,又好像示弱就输了,闷闷地说不可以。
在认识他之前,糜知秋从来不知道喜欢和犹豫有那么多层次,人要这样和自己的感情背道而驰,勾心斗角。他不是不服气,他只是个谨慎的小动物,希望自己拥有的是春光灿烂里一株只向自己盛开的花,于是四处打量,担心自己不配拥有这样的美好,这只是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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