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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回到春华堂, 天都黑了。

徐潜一路风尘,要先沐浴。

阿渔就抱着女儿去后院等了。

水房备水的时候,徐潜叫来吴随问话。

阿渔身边的宝蝉都能打听到很多消息, 吴随打探出来的更多, 将容华长公主与徐演之间的恩怨清清楚楚地讲了一遍。

讲完了,浴桶也准备好了。

徐潜一个人进了浴室。

他先往身上浇了一桶水, 搓洗干净再淋一桶,然后才坐进浴桶中。

热水舒舒服服地围绕着他,徐潜却眉头紧锁。

如果长兄只是算计了容华长公主再被容华长公主所害,就算长兄的手段卑鄙下作, 他都是母亲的骨肉, 母亲断然不会轻易说出后悔生出长兄的话。除非,长兄还做了别的什么错事, 一件更伤母亲的错事, 以至于连他的死都不能让母亲忘记他的错。

“吴随。”徐潜看向浴室门口。

吴随马上走了进来,站在屏风后。

“府里可还出过别的事。”徐潜沉声问。

吴随目光一闪。他答应过宝蝶为那件事保密, 宝蝶是怕五爷赶走她, 可以吴随对自家爷的了解, 五爷绝不会那么做, 更何况, 宝蝶被劫的事很不正常。

吴随绕过屏风, 走到浴桶旁边, 弯腰在徐潜耳后说出了这件事:“……五爷, 这事我仔细想过,太蹊跷了, 首先京城乃天子脚下,多少年都没出过拐卖良家女子的事, 而且那日的两个贼人逃逸时身形矫健,绝对是练家子。我仔细盘问过京城这边道上的人,人家都说要劫持女子也会去穷乡僻壤,绝不会在天子脚下做这个。”

不知为何,徐潜想到了自己的长兄。

能动用两个武功高强之人去劫持宝蝶的,普通人做不到,而且,如果真是长兄,母亲的怒火便能理解了。

“夫人……”

吴随马上道:“夫人很好,您不在府里的时候,夫人很少出门,就算去老太君那边,身边也都跟着丫鬟乳母……”

说到一半,吴随突然想到一事,只是,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说。”徐潜盯着他道。

吴随来不及多想,低声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去年您带兵去北越,老太君让夫人去侯府养胎,夫人出发之前,特意叮嘱我留意春华堂的大小丫鬟,不许她们单独离开春华堂,便是去他院行走,也要结伴而行。”

当时吴随只是以为夫人担心丫鬟们与院子里的小厮不清不楚,可现在再与宝蝶出事联系到一起,夫人莫非早就看出了什么?

“对了,以前夫人身边跟着的都是宝蝉,唯独回侯府养胎那几个月,夫人带了宝蝶。”

吴随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徐潜也攥紧了手。

越不放心的人才会带到身边,难道,阿渔早就看出长兄对宝蝶有非分之想了,所以她不放心在她离开的时候留下宝蝶,可宝蝶自己回家探亲,阿渔却想不到要派人陪宝蝶回去,因为她相信离开国公府后,宝蝶的危险就没了?

只有这一个解释,才能将阿渔所为、母亲所恨串联到一起。

那,阿渔又是何时知道长兄的为人的,这么大的事,她为何不告诉他?

如果不是容华长公主杀死了长兄,如果长兄还活着,将来长兄真的糟蹋了宝蝶……

徐潜眯了下眼睛。

不对,长兄并未觊觎宝蝶,如果长兄想要宝蝶,他不会吩咐那两个手下在车上欺.辱宝蝶。

那长兄为何要对付宝蝶?

宝蝶容貌姿色只是中等,宝蝶家里没有任何背景,宝蝶唯一的不同,是她是阿渔身边的大丫鬟。

所以,长兄真正的目标,是阿渔?

母亲的话重新响在耳边:“我活了一辈子,最后悔的便是生了你大哥那个孽障,往后休要在我面前提他!”

主子欺凌丫鬟是常事,但一个男人觊觎自己的弟妹……

徐潜终于明白母亲为何那么说了。

母亲知道长兄对不起他,所以不要他为长兄的死伤怀。

只有阿渔蒙在鼓里,还以为长兄要的是宝蝶。

“人都死了,此事不必再提。”

沉默许久,徐潜吩咐吴随道。

吴随低头:“是。”

徐潜继续在桶中坐着,直到水凉了,他才换上干净的衣袍,去后院见妻女。

阿渔正在对女儿讲道理:“那是爹爹啊,爹爹最喜欢阮阮了,阮阮怎么能不想爹爹?”

十个月大的阮阮趴在娘亲怀里,小手指好奇地摸着娘亲脖子上的一颗小黑痣,想把它抓下来,才没有听娘亲在讲什么。

徐潜挑帘走了进来。

阿渔朝他无奈一笑。

阮阮看到这个陌生的男人又来了,一把抱住娘亲的脖子,紧张地看着徐潜。

阿渔小声提醒徐潜:“你拿什么东西逗逗她。”

徐潜没看她。

女儿还在,他与小妻子的帐晚上再算。

现在,徐潜专心哄女儿。

他伸出手。

阮阮好奇地看过去。

徐潜展开拳头,露出掌心一只桃木雕刻的小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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