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第77章
铁袖山庄那头皱了眉头:“可是方庄主过世多时,恐怕也验不出什么毒来了。再者,没凭没据,开棺验尸也是对死者大不敬。”
江伟英点头:“魏大侠言之有理。”
铁袖山庄又道:“江掌门是以九铃道人为无辜来推想此事,依我看,倒是舍易求难,把事情越绕越复杂了。若按原先的推断,九铃道人潜入七杀庄,在书房偷袭方庄主,以九铃道人的武艺,加上方庄主没有防备,一击得手这事也是可能。之后方管事听到铃音动静赶来,看到九铃道人行凶逃窜时的道袍一角,有人证,有刃痕物证。而九铃道人的不在场证明,其实也是相当勉强,谁又能铁口直断入了玲珑阵就定不能半途出山?”
付言在一旁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江伟英。铁袖山庄又道:“不能那神算门喊冤便真当冤了,凡事得讲真凭实据,勿胡猜妄断。九铃道人死于玲珑阵,那是中了阵中暗器,我们大家伙儿也是看到的,虽有人说心口那箭刺得深,有蹊跷,但眼下并未逮着什么凶手,也没任何线索,只是猜想推断,实不能说就是有人加害于九铃道人。再者,神算门推断七杀庄杀害了九铃道人,可众所周知,九铃道人武艺高超,付大侠和方大侠还有当日`他们在阵中的另两名弟子,又哪里是九铃道人的对手?九铃道人怎可能无声无息就被刺身亡?这倒与方庄主之死颇有些相似,难道九铃道人那时也被下了药?”
罗衣门的也道:“言之有理,这一环扣一环,看上去有些还当真是凑巧了。可若是没证据,还真是不好乱猜,不然我们自己先短了自己的气,怕是正中那神算门的下怀。他们喊冤,要的就是这个。若是我们自己都稳不住心思,如何有理向他们讨要说法?”
付言再点点头,很想附合几句加强效果,但他忍住了。
江伟英这时候看了看萧其,萧其点了点头,附他耳边小声道:“该是可以了,方才冉非泽在窗外比了个手式。”
江伟英点头,转向大家:“诸位说的都有理,我本也想不到下`药中毒这一手,先前所有线索均指向九铃道人,我也是依着那些线索推断,但确实这其中疑点重重,诸们也都是知道的,不然,大家也不会辛苦验那刃痕,也不会辛苦跑那玲珑阵一趟。但事情发生的越多,凶手的破绽就露得越多,下`药之事,我是直到昨日夜里才知晓了。”
“如何知晓?”众人面面相觑,赶紧问。只有付言的脸色变了,他的心往下一沉。
这时萧其已经走了出去,领进来两个人——方平和丁子。
“是从我这知晓的。”方平道。而丁子进了屋便扑通一声跪下,大气都不敢出。
方平出现和他说的话让付言脸色一变,他低了头,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手,疼痛让他迅速换上了冷静,他抬头,静静看着方平。
其他人见到方平出现都很惊讶,明明说的是神算门将他砍成重伤,如今却是没事人一般的出现了。
方平向江伟英低首行礼:“多谢江掌门救命之恩。”
“方大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日月方庄的罗华忍不住抢着问了。
方平看了一眼付言,看不到他脸上有什么表情,方平的心里冰冷。他看了一圈众人,将江伟英带着苏小培等来七杀庄拜访,而苏小培帮助他回忆起案发之时的细节的事说了。“我这才想起,原来那个时候,我并无听到铃声,也无看到衣角,这些,全是我自己想像的,我以为……”他闭了闭眼,很是羞愧:“说来难以启齿,但确实是我冤了九铃道长,是我惹了后边这一连串的祸事。”
铁袖山庄的魏杉大叫:“记错了?这等事还会记错?你看没看见,听没听到,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这才过了多久的事,哪能转眼就记错了?”
方平抿紧嘴,旁人的这种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他都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护,事实上,他觉得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是他犯下的错误,别人说几句他便杜撰出记忆来,他能怪谁?他要是说某某人跟他说了某某话而他就编了慌,这些说出来都丢人。
“总之,一切是我的错。”方平咬牙,接着道:“苏姑娘让我知晓了这其中源由,我昨夜便想着去寻她,想借由她的帮助,推断辩识出杀害庄主的凶手。没想到,半路遭到了伏击。那个时候,幸亏江掌门派了人前来相救,我得以保全一命。”
“那苏姑娘倒是个奇人。”罗华曾在玲珑山里见识过苏小培的神针奇数,对她的方法很是好奇。“她告诉你什么源由?”
“那你知道真凶是谁了?”“伏击你的是神算门?”“然后呢?”其他人各自追问。
这时江伟英道:“苏姑娘说,方大侠想的那些事是有人引导暗示的结果。那个人能下这样的暗示,必是方大侠亲近和信任的人。如今事情即将败露,他便会对方大侠下手。大家皆知,若是在自己家里动手,那内贼这像太明显,所以,在外头由仇家下手是最好的掩饰。而为了不出差错,夜深人静的暗街上动手是再好不过。苏姑娘昨日离开庄子里就设了一个套,她说躺下好好想事情,脑子能动得更快些。若是那对方大侠行暗示的人听到这些话,便会游说方大侠这是苏姑娘暗示夜里去寻她相议事情最好之意。”
“所以我夜里便带着两位随伺弟子出了门。”方平说这话时看着付言。
付言叹气:“苏姑娘那话听起来便是这意思,方叔与我皆是一般想,如今方叔夜里在外遭害,便觉得是我诱骗你出门的吗?”方平没说话,事实上他听到付言这般说,他心里更凉了。
江伟英不接付言的话头,却是道:“那些伏击的黑衣人,刻意穿上了神算门的道袍,也说了些话,露了衣裳让方大侠等皆认为他们是神算门的。我派去的弟子一路盯着方大侠的行踪,发现方大侠有些不对劲,黑衣人来袭之时,他的反应有些慢,应敌动作也不灵活。于是将人救回后仔细问了,我们皆是怀疑他被人下毒,这毒不致死,却能让人行动迟缓,反应不及,这般若是被人杀害,就算有人目击,也说不得什么来。”江伟英顿了顿,接着道:“如此推断,我们便忽然想通了凶手是如何杀害的方庄主。准备好兵刃,下毒,动手。之后,对目击者暗示,制造有利的口供。”
付言点点头,忽道:“如此说来,方叔的嫌疑倒是不小。师父与你亲近,你对他下毒是轻而易举之事,你是最早发现他尸体的,又是你说听到铃音看到衣角的,依你的证言,我们才敢向神算门讨要说法。如今,你又蒙骗江掌门,你意欲何为?难道是为了庄主之位?”
“你放屁。”方平气得手抖。“你派人乔装在半路伏击于我,我大难不死,你以为我伤重,便让丁子施毒加害于我,这些,丁子可都是承认了。冉大侠也在你屋里搜出毒药,与你交给丁子毒害我的一般无二。”
“丁子是你的随伺家仆,又不是我的。你让他说什么,他可不就说什么了。”付言完全不打算承认一字半句。“冉非泽去我屋里搜出毒药?”他冷笑,“莫说究竟是不是从我屋里找到的,就说他私闯本庄意图不轨,便可将他治罪。冉非泽这人心术不正,江湖中名声奇差,你找的这个帮手不怎么好啊。”
方平愣了一愣,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心狠无赖至此,他怒极反笑,笑得流下泪来:“付言啊付言,你当这庄子里的忠仆都死绝了吗?”
付言不答反问:“方叔,你为何如此?我为了你,还连夜去信各大派求助,如今你却是这般。”
方平再次哈哈大笑:“为了我?付言,我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也想问一句,你为何会如此?这庄中虽有不少受你控制听命于你的,可是大多弟子仆众却是好的,你的那些手下有谁对庄主有二心的,我全问出来了。你道人人向着你吗?这些个来此相助的门派,魏掌门、丁掌门,还有各位江湖朋友,”方平抱拳冲着众人施了个礼,“他们是为了助你而来的吗?是为了我方平而来的吗?你想得太美了。他们是为了庄主而来,是为了七杀庄而来。庄主遇害,七杀庄受欺,他们定会拔刀相助,却不是看在你付言的面子上。你不过是一个江湖小辈,没有庄主这些年拉拔你,你能有今天?你道你生来便是七杀庄大公子,人人敬你吗?呸!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任凭你如何厚颜抵赖,今日这事是绝不能善罢干休。”
付言在袖中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沉声道:“方叔这话说得对,今日这事绝不能善罢干休。方叔在庄里数十年,庄子里上上下下谁不听方叔一言,方叔说得对,我不过是小辈,他们是听方叔的,还是听我的?方叔如今舌灿莲花,我却是无话可说了。”
方平气得抖手指向付言:“你,你这个畜生……”后边却不知还能说什么好,气得脑袋直晕。
这时江伟英清咳两声,道:“我方才是否没说清,那几个冒充神算门的黑衣人未死,只是拼斗中受了伤,我们给他们点了穴服了药,不仔细把脉细究,确是不易察觉。我道要将他们尸首送去神算门对质,有心人若是心虚想阻止此事,该是会派人动手抢尸。算算时候,这会运尸马车早出了葫芦镇,该是已经动手了吧。”
付言脸色终于变了,他紧`咬牙关,却仍控制不住面上抽了一抽。萧其的脸也有些抽,师父是不是被冉非泽带坏了?这说话的口气怎地与他那般颇教人牙痒痒的呀。幸好十八不在,不然定会对师父失望了。
付言没再说话,方平却是道:“你可以嘴硬不认,可人证是有的,你用的毒我们也已找到,其他证据也定会有的,你是断不能抵赖过去。”
说到这个萧其想起来问了:“冉非泽在何处?”那家伙先前在窗外偷偷向他示意事情办妥,如今却是不见了。
方平道:“暂未寻到凶器,苏姑娘来了,他陪苏姑娘去夫人那了。”
这下付言是再忍不住,腾地站了起来:“方平,你莫欺人太甚。此事与他们孤儿寡母又有何干系?”
“有无干系,查过便知。”
付言咬牙切齿:“那妖女妖言惑众,居心不良。”
“我倒是觉得,苏姑娘确是有两手的。”一直不做声的罗华插嘴道:“她虽然打扮说话皆是古怪,可所说的话确是有几分道理,法子奇巧,也是有神效。这个,我亲眼所见,愿意做保。”
付言黑着脸,迸出一句:“莫欺妇儒。”说完,便要向外冲去。
铁袖山庄魏杉猛地跃起,拦在他的面前:“事已至今,付大侠还是稍安勿躁。方大侠有句话说得对,我铁袖山庄的人来此可不是为了付大侠或方大侠,而是为了已故的方庄主和这七杀庄。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有证据的便摆出来说话,有疑点的便好好查,我等江湖友人来此就是要断个公道的。”
其他人纷纷附合,要求付言坐下,不得妄动。付言恨恨,身上冷汗已出,没料想他们竟会把怀疑也放在了方李氏身上。
苏小培此时确实是在方李氏的居院屋里,她与她面对面的坐着。方李氏垂着头不说话,而苏小培毫不放松,一直盯着她看。她们俩这般僵持已有好一会,方李氏先前还忿忿撒泼,但冉非泽他们是方平手下人带来的,言道方叔有令,严查全庄,任何人不得例外。
方李氏眼见自家院中的护卫等全被押开,心知大事不妙,但付言先前早有交代,于是她低首垂眼,咬牙不语。但绕是如此,她也心慌得厉害,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妖女坐在对面一直盯着她看,方李氏觉得背上冷嗖嗖的。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苏小培这样说,看到方李氏嘴角动了动,咽了咽口水。她知道她害怕了,这很好。
“是你给庄主下的毒?”
方李氏的眉毛和额头都动了动,苏小培看着,继续问:“放在茶水里?”方李氏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惊恐和惊讶相当明显。
苏小培平静地道:“我说过,我知道你做过什么。”
方李氏摇头,但眼中的恐惧更甚。
“你什么都瞒不过我。”苏小培的语气坚定,很有威慑力。击溃她的心理防线,才能问出一切。眼前这个女人,不难分析。
冉非泽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凶器。娄立冬懒洋洋靠在窗框边道:“我说了这里也没有,不信你能比我更会找东西。”他先前受冉非泽托付来盯一盯七杀庄的动静,这庄里他悄悄来过数次了,没什么大发现。没想到昨日冉非泽突然留暗号找他,问他要装死的药。计划一说,他相当兴奋:“名门正派也玩这下三滥的把戏,江湖大一统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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