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72 酒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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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乡间小路上响着嘚嘚的马蹄声,辘辘的车轮声。

几匹骡马,几辆大车,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商队。

他们正在向海边的方向缓缓前行。

打头的大车上,赶车的大爷坐在车辕上,嘴里哼着小曲儿,手中鞭子时不时的轻轻拂过骡子的后背,让脚步渐慢的骡子重新加快脚步。

骡子脖子上挂着铜铃铛,每走一步就能听到叮叮当当的铃音。

大车上拉的是甘蔗渣以及少量糖蜜。

糖蜜就是糖浆出糖之后剩下的无法再结晶的部分,其中含有大量杂质和部分无法分离的糖分,在后世这种东西一般会作为饲料或者发酵原料。

不过在这个年代,还是有人会吃它……虽然它黑,但毕竟它是一种难得的甜食。

这也是为什么大车上的糖蜜数量较少的原因——这玩意意外的还挺抢手的,毕竟以便宜的价格就能买到的甜食,大概也就只有糖蜜了。

至于甘蔗渣这种东西,即便在这个时代也没什么太大的价值,倒是量大管饱。

蒙元南下给地方造成的动荡一时半会难以消减,不过地方上在经历过了最初的动荡之后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尤其是距离海边比较近的这些小村庄。

虽然蒙军数量庞大,但在蜀山要塞下吃了个恶亏,尤其是大量枪骑兵折损在要塞前,即便是对蒙元这种横跨中亚的巨型帝国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而在蒙军实力大损的情况下,原本历史上对地方的严酷统治也就没有了前提条件,所以对于南方各省份来说,套在他们脖子上的套索反倒是松快了不少。

蒙元在宏观上的实力削弱,体现在民间就是各方面的管制被放松了。

至于原因……归根结底还是人不够了。

原本数十万的蒙军如猛虎下山般扑向各省,一路摧枯拉朽无人可挡。在这种情况下地方根本不感生出半点反抗之情,给后来的蒙元统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然而当蒙军战无不胜的神话破灭后,许多人自然也就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小心思……造反什么的当然是不敢的,不过打一些歪脑筋的胆量可就重新回来了,至少这跑跑商什么的胆子还是有的。

而对于蒙元来说,由于士兵减少所造成的统治力减弱其实还是可以消除的,毕竟以蒙军目前的动员能力的话,要解决统治力不足的问题其实很简单。

不过问题不是能不能,而是愿不愿意。

蒙元高层在蜀山要塞碰了个头破血流之后并没有选择退下来安心消化已占领的大片土地,而是将扩张的目光投到了日本身上。

日本战略消耗了蒙元太多的注意力,所以对于南方的大型城市还能说得上是统治,但城外的大小山村,差不多就是自治状态了。

而这也是为什么会有这种以村落、氏族为基础的小商队出现的原因。

商队里的大车缓缓前行,这缓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比正常人步行稍微慢那么一点的速度。

赶车其实挺无聊的,除了头车需要控制方向和速度之外,其他骡车跟着走就好了,根本不用赶车人多操心。

一名唇上刚刚冒出胡须的青年终于坐不住了,跳下车来走到头车旁边,跟车上的人搭话:

“叔,还有多远啊?怎么还没到?”青年问道。

“快了,快了。”头车的老头笑眯眯的答道。

自从海边开了那家奇奇怪怪的厂子,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生活就渐渐好了起来。

福州是蔗糖的重要产地,甘蔗种植已经像桑蚕养殖一样形成了大资本控制的种植园区,而蔗糖的压榨工坊更是遍地开花。

在这种背景下,榨糖剩下的甘蔗渣则大量被用于饲料甚至沤肥,形成了事实上的浪费。

毕竟甘蔗渣能量密度低,蛋白质含量少,用这东西喂猪除了能给猪点甜头尝尝之外可以说是既不易长膘也不长肉,鸡肋得很。

但就这种完全不值钱的玩意居然还有人收,而且收购量还大得惊人……这可就让人不得不好奇了。

走在骡车旁边的青年自然也有这样的疑问:“叔,你说那些人为什么会收这些喂猪的玩意?”

“管那么多呢?给钱就行。”老车夫对这个问题似乎完全不感兴趣。

“也是……”青年叹了口气,而这天也是聊不下去了,自己减慢了脚步,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骡车上。

车队继续前进,不多时就来到了距离海边不远的一处工厂。

在这里,类似他们这种小商队还有好几个,对于这种情况他们已经有所预料,直接来到排尾慢慢等待。

好在队伍减小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轮到了他们。

负责收购的老管家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而几个账房坐成一排在噼里啪啦的打算盘……

一个家丁模样的汉子走过来,随意的打开甘蔗渣的袋子,伸手向里面掏了掏,拿出一段甘蔗渣看了看成色。

“嗯,还行,挺干的……过去吧。”家丁摆了摆手,示意车队前进。

领头的老汉松了口气,带人进去过秤。

前几天就有那心思活络的家伙先用甘蔗渣泡水,再卖给这些人的。结果当场让人抓住,然后乱棍打了出去……

那家人被打了之后不服闹到了衙门,结果又被衙役打了一顿。

由此可见这家人在官府那边还是挺有能量的,所以至那以后再没人敢用甘蔗渣泡水这种下三滥的办法了。

到了过称的地方,负责收购的家丁又测了一下——就是拿一段甘蔗渣称了称重量,然后再吸饱了水擦干后再称一次,以此来计算甘蔗渣的含水量。

虽然这种手法比较粗略,但在没有任何现代化仪器的现在至少也是个参考标准。

至于糖蜜就没这么麻烦了,熟悉流程的老师傅直接看看稀稠就能判断浓度了。

两样按收购价给了钱之后,就都运到了后院。

糖蜜直接装桶,而甘蔗渣简单清洗后就被送入了烘干炉将原料烘干。

经过初步烘干后的原料再经过简单的粉碎,最后装袋上船。

类似这样的收购点其实还有好几处,基本上覆盖了整个福州沿岸。

这些收购点与秦府是合作关系,秦府出技术和钱,而这些人就出头露面……算是秦府在大陆上伸出的触角。

这些合作伙伴原本就是跟秦府的关系比较密切,在蒙元过境的时候虽然中断了联系,但随着蒙军大败,不少常联系的关系户又再次活跃了起来。

由这些当地望族出面建收购点要远比秦府自己亲自去效率高,并且安全上也有保障。

而耗费这么多精力收购的甘蔗渣,最终通过海运就都流入了热兰遮港附近的酒精工厂。

利用甘蔗渣生产酒精有多重技术路线,而秦府选用的是二战时期德国发明的处理方法,既用盐酸将甘蔗渣水解后得到纤维素,再加水稀释后加热,使纤维素水解得到了糖。

这种糖溶液经过简单的过滤后会接种菌株,最后被送进大型反应釜中进行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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