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会挽雕弓如满月(四)(2 / 2)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得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好个“偷”,好个“借”!贬词褒用,想象新颖,灵动飘逸……以花喻人,见姿见态,见色见韵,确实可见写诗人空灵飘逸的品性。只是,云珠可没诗中的海棠那般孤高自清……或许清高超拔,可那也是精神上的,不与俗人同流,正是她的矜贵之处。
弘历拿着云珠写的诗念了又念,完了笑眯眯地收了起来,不顾众人的侧目,占为己有不说,还将自己写的诗塞给了云珠。
嗔了他一眼,看了眼手中的诗:“咏迎春:探得春来春复迎,花于春亦特多情,谓他不必争时刻,会见栏前红雨并。”果然可见风流帝王的本性,连首咏花诗都能写成这样,云珠有点汗了,该怎么评?
弘历的诗才不高,他爱写诗,如果你把他的诗当成记录心情的日记的话估计会好受一点,要说云珠大婚后有什么让她难受的话,这品赏弘历的诗算是其中一样,当然了,他爱在古画上盖章的行为也很伤眼,不过古董对云珠来讲不值得关注,到了末世,这些东西还不如一包面巾纸。
云珠觉得弘历与弘时纠结于父亲的爱不同,他十几年在祖父、父母跟前小心谨慎,优秀的表现针对谋划的是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顽劣的一面就转到了其他地方,这种爱在古画中间戳章的行为算是其中一种,有一次云珠碰见这种行为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希望后代收藏名人字画的文人雅士时时忘不了你,想你想得咬牙切齿?!”他当时大窘,之后再想盖章不免有些尴尬犹豫起来,虽然云珠这方面再没说过他半句,把他的行为当作孩子的恶作剧包容着。
“四嫂写的诗确实风流别致,不过四哥写的嘛——”
“如何?”弘历双眉一挑。他也知道自己写诗不行,不过恶心恶心别人还是可以的,哈哈,看着别人说着违心的赞语他就高兴。
“……也很别致。”弘昼艰难地将话说完,同情的目光睃向云珠。做为皇子公主,哪个不是读了一肚子诗书的?不会做也会吟啊,品诗就更不在话下了。弘历做的诗是好是坏一目了然,和惠几个面面相视,果然是四哥一贯的水准,违心地说几句“切题”“诗意深刻”等话。
“哈哈!”弘历大笑,果然只有云珠不予置评。
众人暗里撇了撇嘴,自得成这样?!傅恒一头黑线地站在一边沉默不言,相处久了,他对弘历的恶趣味大约也能猜出一些。
“四哥将嫂子的诗拿走了,我还没看呢。”端柔说道,“四嫂,你再写一张。”
“就是,四嫂的字写得也好看。”
云珠在几人的哄闹下只得又补写了一回,待众人品赏完后与弘历的放到了一处,眼角瞥见他眼底掩不住的满意兴奋,不由有些无奈,感觉自己在哄小孩一样。
“四嫂,我的也给你保管。”福惠拿着自己的画跑了过来,递给云珠。云珠一看,画的是幅海棠,正与云珠的诗相合,“虽然技巧上稚嫩了些,不过福惠的画很有灵气呢。”云珠就着画,将光影透视的原理评了几句,提笔在画下写道:雍正六年二月二十二,福惠花宴上作。
弘昼也赞了几句,又去看和惠的画,技巧也不能跟画坛大家相比,不过景色和人物都描绘出来了。
“已经画得不错了,以后嫁人了,有空就画,和着信一起寄过来我们看,也见识见识外面的景色。”和惠点了点头,知道云珠在提点她,寄给怡亲王福晋看。
弘历听了,望了云珠一眼,心中决定以后有机会定要带云珠游览天下名胜,让她不用拘在这京城里。
“福晋,午膳摆在哪里?”郭嬷嬷过来请示,云珠向来有用午膳的习惯。
“就在这里吧。”云珠让侍墨将众人的作品找了个檀木盒子装到一起,收了起来。对众人道:“只准备了几个菜,大家陪我用一点吧。”
“四嫂这里的菜做得好吃,我可恨不得能顿顿在这里吃呢。”弘昼不正经地笑觑了福惠一眼,有皇阿玛的关照可以天天来蹭饭,羡慕死这小子了。
“谁让五哥不是女儿家呢。”和惠端柔捂嘴笑,她们也没少过来蹭午膳,反正四哥也是在养心殿帮着皇阿玛处理政务,不用午膳的。
弘历虽然没用着午膳,可他出门,云珠总会让小厨房备上点心热汤让吴书来带着供他们肚子饿时用。偶尔也会亲自下厨让人送去乾清宫给雍正和他食用。
……
郁闷的,除了弘昼还有傅恒,姐姐进了宫,他吃美食的机会也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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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过后,云珠出宫回了几趟家里。
族里关于出海一事筹办得差不多,知道六哥傅新及七哥傅玉都打算出海见识一番后,她带了不少药材回家,又私底下给了傅新傅玉两个荷包,里面各装了十来颗玉兰果,让他生病受伤时食用。
几次下来,见两位哥哥准备得确实妥当,不但泅水技术又有长进,还搜集学习了不少海上生存知识,才略放了心,真在海上出了什么事她也难以安心——毕竟这蝴蝶的翅膀是她给扇的。
这次出海的船队很壮观,除了富察家,还有皇帝私底下派的人及海宁商人陈弘毅(弘时),本来还有一些消息灵通的王公贵族想将家里无所事事的子弟塞进来,被马齐和李荣保推到了皇帝那里,也不知皇帝怎么说的,反正最后也没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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