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失陷洛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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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国都洛阳……我重又闭上眼,当初一心离开他的掌握,只求一死,没有想到只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却又自己送上门去了。若被江原知道,不知他会露出怎样一副讥讽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我不是没想过逃离,再一转念,却又只想听天由命。事到如今,做什么都对我没有分别,到哪里、遇见谁,又有什么可在乎?我苦笑一下,翻了个身。

车厢里有个声音试探地问道:“凌九哥好像不喜欢去洛阳?”

我打个呵欠,随口道:“也不是,其实很想去看看,只是不想遇到一些人。”

那人格格笑道:“我还以为凌九哥什么也不在乎,原来也有怕见的人。”

我懒懒道:“谈不上怕,只是有些尴尬罢了。”猛然睁眼,“小鱼!你怎么跟来的!”

小鱼急忙摆手:“小声点……”

我见她穿着一身男装,打扮成帮众模样,显然是混上车来的,严肃道:“你这样,屈涛知道么?”

小鱼抿嘴笑道:“就是七哥给我出的主意,他教我趁你睡觉时上你的车,免得被人赶下去。”

我板起脸:“你这丫头胡闹,以为我们去洛阳玩的么?”

小鱼不高兴道:“哪个要去玩了?你们两个平日的饮食起居还不都靠我?七哥说你身子不好,我跟着还可以时时照料。”

我瞧她神色闪烁,心想屈涛粗心大意怎么会想到这些,多半是这姑娘自己找些理由说服了屈涛。于是故意道:“这个倒不用你,帮里也有女眷,她们也能照料我们的。”

小鱼急道:“她们都是别人的妻子,怎么好比我……”突然脸色飞红,小声嗫嚅道,“反正现在已经走了这么远,凌九哥总不能赶我回去罢。” 说着偷偷看我一眼,垂下头去。

我心里一动,想起几个皇妹小时候犯了错怕被教训,也总是用这种眼神看我,不由怜爱之心大起。抬手摸了摸她头顶,笑道:“好了,不会赶你回去的,明天我就求大哥留下你。”

小鱼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我:“真的?”

我微笑道:“下次可别这样了,很危险。”

她用力点头,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喜悦。

抵达洛阳是十几天以后,为了不引人注目,九个当家每人各领十几人分批进城,所以轮到我领人进城时,已是第九天了。公孙叔达早就找好落脚地点,我只需要带领帮中弟兄前去与他会合。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我立刻感到一种与建康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比起建康轻灵飘逸的风格,这里的建筑显得庄重朴实,颜色也以黑青为主,街上行人大都足蹬皮靴、带刀带剑,偶尔有几个文人打扮的书生路过,眉宇间也带了不少激扬的神气。因为入秋,街道两旁栽种的杨树已经开始泛黄,不时有落叶随风坠落,却丝毫不显得萧条寥落。

看着看着,我开始不由自主地微笑,不知为何,这座城市所显露出来的豪迈风情,令我觉得有些高兴,有些欢喜,甚至还伴有一点点的亲切。

又穿过几条街,两边各色店铺多了起来,行客商贾穿梭不绝,叫卖声充斥耳鼓,我不由惊叹,虽然早听说洛阳繁华不逊于建康,却没想到繁华至斯。

小鱼也是第一次来到洛阳,一直好奇地东张西望,街上叫卖的各色商品令她目不暇接。看了一阵,她突然向我笑道:“凌九哥,我从没看到你这么开心过!” 我微微一怔,她已经嘟起嘴,“原来你骗我!”

我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鱼两手在脸上做个下拉的动作:“喏,你平时都是这样,就连笑起来眼睛里也透出这个意思。可是今天一进城,我就发现你不一样啦。”她又将脸一捧,做个灿烂的笑脸,“从刚才你就一直在笑,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怕见人,倒好像很希望见到那个人。凌九哥,那人是谁?男的还是女的?”

我瞧着她天真烂漫又自以为是的模样,忍住笑,伸指在她额上一弹:“小丫头,不要胡说。”

小鱼看我一眼,脸蛋变得红红的,立刻安静了许多。

我见她一路上若有所思,再看到新奇的事物却不那么热心了,忙问道:“刚才弹的那一下很疼么?”小鱼摇摇头,脸却更红了,我心里很奇怪。

这时车子和马匹驶进了一个小小的胡同,帮里打前哨的兄弟来到我车外禀报:“九当家,咱们到了。”

我向小鱼嘱咐道:“你呆在车里别出来,等我叫你。”

胡同尽头是一扇乌漆木门,勉强能容一辆马车通过,我站在门前敲了六长三短九下,立刻有人开门道:“九当家快请进。” 又向我身后道,“兄弟们辛苦了,把车子马匹驶进来吧!”

我原以为这么多车马进去一定会挤成一团,没想到门里门外是两个天地,前院的房屋分为东西两排,中间有一条不亚于外面的街道的甬路直通后院,从这里看去,后院的面积十分可观,住上百人不成问题。要不是亲眼见到,很难相信这小门里面会是这么一派光景,我不由暗赞公孙叔达有办法。

我被人引到东面正厅,只见厅中已坐满了人,公孙叔达见了我第一个迎上来,朗声笑道:“九弟,可把你盼来了!”

我抱拳笑道:“小弟来迟了几日,没给大哥帮上忙,想不到大哥短短几天之内就能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小弟见了真是惊叹不已。”

公孙叔达哈哈笑道:“这全仗殷掌柜仗义相助,大哥才及时买到满意的宅院。来来来,我给你引荐。”说着将我拉到一个须眉灰白的老者面前,“九弟,这位是殷实,恒通酒楼的掌柜,以后我们的生意要全赖他照应。”又向殷实道,“这位就是在下向你说起的凌悦,本帮九当家。”

那叫殷实的人虽然五十多岁,却全然没有一个长者应有的气度,傲气冲天且不说,长得獐头鼠目,眼中凶光闪闪,一望之下实非善类,令我看得十分不顺眼,只向他略拱了拱手。

殷实似乎也觉得我不顺眼,只瞪着眼对我挑了挑眉,向公孙叔达道:“公孙帮主,不是老身说话难听,你们这九当家长得也忒短命了些。”这话明摆着不把海门帮放在眼里,一屋子的人立刻对他怒目而视,就连公孙叔达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我冷笑道:“凌悦的确是帮中最没用的一个,殷掌柜这么盼着在下短命,莫非想及早入我帮中,顶了在下的位子?无妨无妨,正好你叫殷实,不如现在加入我帮做个十当家,待兄弟去了再将你扶正如何?”

殷实拍案大怒:“你!”向公孙叔达道,“公孙帮主,这就是你们帮中的规矩?”

公孙叔达慢慢道:“殷掌柜别跟年轻人一般见识,回头小弟一定重重罚他。”向我喝道,“说话不知轻重,还不向殷掌柜赔礼?”

我弯起嘴角向殷实拱了拱手:“殷掌柜见谅,在下年轻没有见识,这里跟你赔个不是,以后一定向殷掌柜多多学习说话的规矩。”

公孙叔达不等殷实答话,微微点头:“这还差不多,不过不能就此算了,就算殷掌柜宽宏大量饶了你,我也不饶。现在滚回去反省,晚上到我房里领罚!”

我低头道:“是,小弟告退。”殷实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我转过身准备离开,只见徐厚和梁丑都含笑看我,屈涛指了指身后,我眨了下眼表示会意。

果然殷实走后,公孙叔达又差人将我叫了回去,语气里倒没有责备的意思,只委婉道:“九弟,虽然殷实出言不逊在先,但咱们日后免不了与他打交道,你实在不大应该当面得罪他。”

我正色道:“小弟认为此人不可信,大哥还是不要与他合作最好。”

公孙叔达脸上带了一层忧虑:“我也知道此人不可深交,可是目前咱们尚未立稳脚跟,还是要靠他开路。我看这人心胸有些狭窄,怕会记仇,明天我再陪九弟亲自登门赔罪。”

屈涛高声反对:“我不同意!明明是那老儿欺人太甚,九弟不过回敬一句,那也是替咱们海门帮争面子!大哥再去道歉岂不是助长别人威风?”

徐厚却道:“大哥虑得也有道理,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梁丑也反对:“我倒觉得不必多此一举,方才大哥已经让九弟道了歉,还承诺要重重责罚九弟,已经给足了那老头面子。”

他们这几人一开口,其余几位当家也纷纷说了自己的意见,公孙叔达仔细听着,最后道:“九弟,你自己说呢?”

今天做的事情太多,我已经明显感觉到精力不支,使劲撑了撑眼皮回道:“咱们来这里是要谋生计的,那就一定要找一个靠得住的合作者,大哥不妨派人打听一下殷实的对头是谁,小弟很乐意陪大哥前去拜访。”

公孙叔达眼中一亮:“九弟的意思——”

我笑道:“如果那人可靠,大哥已有了一个可以与殷实翻脸的正当借口,如果那人是殷实一流的人物,咱们就看两边实力而定,那时再向殷实赔罪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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