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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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丽指向一张尸体特写的照片。
“阿丽莎的脖子这里。”她用双手演示了一个动作,“不是绳子,也不是腰带或其他凶器。有人用手这样掐住了她的脖子,直到她窒息死亡。”
“愤怒,恨意。”JJ不可置信地说,“什么人能跟小孩子有这么深的私人恩怨?”
“有没有可能是大人的原因?”摩根问,“父母带来的敌人,也许是婚外情,然后对方把情绪转嫁到了孩子身上?”
“应该不是。”罗西回答说,“阿丽莎的家庭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父母是普通职员,为人和善,人际关系也不错。”
“那就是与嫌犯自身的过去经历有关。”瑞德说,语气犹疑,“也许是他小时候和类似的女孩发生过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不对吗?这不太讲得通。”
“确实。”艾米丽说,眉头紧蹙,“再就是最坏的选项了。虽然已经无法做*屏蔽的关键字*检测,但考虑到犯人隔了那么多天才杀害阿丽莎,再加上窒息死亡,也许犯人的初衷并不是杀死受害者。”
“窒息游戏在青少年之间很流行,故意使大脑达到缺氧状态以获取快感,全美大约每年就要因此而意外死亡一百人。”博士接道,“当然,我们的受害人显然不属于这类。除此之外,也会有人热衷于通过让别人窒息而获得控制欲、施虐欲所带来的快感,通常是伴随性行为同时发生。”
即使是瑞德,也因为这个话题中所涉及的受害人而不舒服地停顿了一下。
“但这更多发生于成年人之间。”他慢慢说,“儿童本身就处于弱势,没必要以这种方式来……我不知道,我不确定。”
气氛凝滞了片刻。然后霍奇先开口了。
“目击者说阿丽莎和嫌犯在街上时没有发生冲突。”他说,“如果嫌犯不是她认识的人,就是容易让人放下警惕的类型,外表看上去很无害,或者身份上一般不会引起戒心。”他的目光落在白板上,“另一位受害者怎么样?”
“不太顺利。”摩根回应说,“DNA检测和牙齿对比还没出结果,但这么小的年纪,有记录的可能性不高。受害者的面貌无法还原,就不能发出通告指望有人认领。我们把搜索范围扩大到整个州,暂时没有发现各方面都符合条件的失踪儿童。”他的声音有些紧绷,“如果一直没人上报她的失踪就麻烦了。”
“唯一能算是好消息的是,”艾米丽说,“射杀无名氏女孩的*屏蔽的关键字*留在了她的身体里,点38口径。只要找到嫌犯和他的枪,我们就能做弹道测试。”
但也得找得到嫌疑人才行。在画像出来之前,他们尚未有直接有力的线索追查。而根据尸体漂流速度来推测移动距离所得出的结果不确定性太高,只能作为侧面参考,在没有进一步的实质证据之前,那并不足以让人凭此就锁定方向。
“让加西亚调出附近——”霍奇说,他看了一眼卡尔和瑞德,“不,调出密歇根州东北部有前科的儿童性犯罪者档案,瑞德把具体范围发过去。然后让那位目击者指认。”
“寻找阿丽莎最后出现地点附近有没有摄像头。”他继续下达指令,“包括商店内部,也许碰巧有镜头能照到门外。没有就扩大范围到附近三条街道。”
“最后,对外发布接收线索信息的电话号码。”他说,“目击者可能不止一个,希望经过提醒能有其他人回想起来。”
接下来就是等待。
令人失望的是,目击者没有在有前科*屏蔽的关键字*中指认出嫌疑人,无名氏黑人女孩的DNA和牙科记录也没有对比成功。瑞德和卡尔在看录像,但那附近的马路上没有监控,临街商店的监控角度又很不合适,要单纯靠一张素描肖像来辨认嫌犯确实太难了。
就在调查陷入僵局的时候,加西亚打来电话。
“亲爱的,拜托告诉我是好消息。”摩根说。
“我也想我确实想,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因为我没想到有那么多孩子……”她深吸了口气,“是这样的,之前我们为了查找无名氏受害人的身份时对比过州内所有的失踪报案,但是没有结果,对吧?之后我又查了窒息死亡的儿童案例,也没有合适的结果。再之后,”那边听上去像是搅拌棒敲了敲马克杯,“卡尔让我去掉筛选条件试试——这倒是挺新奇的,我们从来都是在想办法缩减范围,但我想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总之,我调出了未侦破的7至15岁儿童的失踪与死亡案件,然后将地点用红点标注出来,已经发给你们了。”
艾米丽将图片投影出来。
“即使我不会做地理侧写,”加西亚说,“也能看出来红点在向哪个方向靠拢。叮咚,底特律。”
“我不是想泼冷水,但客观事实是,”罗西指出,“无论什么类型的案子,在密歇根州,红点都会聚拢到底特律。”
“呃,”加西亚卡住了,“是这样吗?”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博士说,他又问卡尔:“你知道的吧?那为什么还要这样粗略地搜索?”
“因为意外时有发生,但我不相信巧合。”卡尔说,凑到电脑前点来点去,“而且霍奇不是也说不要排除两个受害者之间的联系。”
“所以?”停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罗西问已经专注到屏幕里去的年轻人。他又看向瑞德,“是他的思维太诡异还是我的智商不够?”
“所以两个受害人一起出现一定不是巧合。卡尔认为她们属于同一个案子。”博士说,然后指望什么似的看向霍奇。这绝对不是智商的原因。
“……但作案方式的差异有可能是意外造成。”霍奇接了下去,他试着想卡尔看待问题的角度与常人最大的不同之处是什么,一个模糊的念头隐约浮现,“两个女孩中有一个可能并不在犯人的计划中,然后临时出了什么意外,他才以完全不同的方式杀害了另一个女孩。”那个念头逐渐清晰了。物种,人类,差异,冲突。“重点是,究竟哪一个孩子才是犯人原本计划中的目标?”
肤色所代表的含义是两个受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如果能确定哪一个女孩是真正的目标,就能更容易地推测出犯人的动机……与人种——当然,这只是思路之一。霍奇知道卡尔会更在意两种不同族群之间的矛盾,于是他的思考方向就会往这边偏移。
“我不愿意往这方面想,可在这里种族因素很难让人忽视。”摩根同样如此,他主动提及这个话题,“既然嫌犯是白人,是不是黑人女孩是真正目标的几率更大?”
“也许……明明贾维斯做着那么简单怎么到我这就那么难。”卡尔自顾嘀咕一句,他放弃地离开了键盘,“加西亚,你能帮我把白人和黑人区分开吗?”
一部分红点很快变成蓝色。卡尔觉得这不是他的技术问题,FBI的内部系统简陋到连神盾局的一半都赶不上。他看了一会儿屏幕。美国的儿童失踪案找回率(包括找回尸体)较高,所以悬案相对而言不是很多。
“情况是这样的,”他说,“正常*屏蔽的关键字*案的程序是,我们有了尸体,然后用尸体的死亡方式、凶手的作案手法作为筛选条件来确认是否为连环案件。但这个案子,已知阿丽莎存活了超过十天,这在以48小时为紧急救援界限的儿童犯罪案当中并不常见。于是我假设犯人的本意是控制与囚禁,阿丽莎的死亡是意外。”
“所以如果这是连环案件,尸体就是第一次出现,我们不可能根据窒息或者抛尸入河这种特征搜索到同类案件,因为其他受害人应该还没死。”瑞德迅速地反应过来说。
“是的。”卡尔说,“而儿童案件的特殊之处在于,它的数量相对来说较少,未结案的就更少了,我就想也许我们可以试试亲自一个个筛选……在有新的线索之前。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他看着画面中密歇根州内的那些标记。
“范围还是限定在靠近底特律的东北部。”他说。他的话音刚落,标记就清空了大半。“先从信息更多的受害者开始。加西亚,这些未找到的女孩中,有和阿丽莎外表特征相似的吗?就最基础的,眼睛,头发。”
“让我看看……是的。”她说。红色标记又减少了。
“年龄以阿丽莎为基准上下浮动不超过三岁。”瑞德提出,“时间先缩减到两年内。”
这回红点已经少到不足二十个了。
“直接把照片全放在屏幕上。”卡尔说。加西亚照做,她几乎屏住呼吸,没有说话。
瑞德只用了几秒钟来观察分析。
“第三、第七、第九和第十四个女孩。”他指出来,“她们都是棕栗色的卷发,而且不论发型还是年龄看起来都差不多。时间呢?”
“集中在六个月内。”加西亚喃喃说,“上帝啊,我猜这已经能说明点什么了。不敢相信我居然差点就错过了。”
“对应的具体所在地点分别是?”卡尔最后问道。
屏幕画面切换回地图。其中四个红点在底特律周边的不同城镇闪烁,加上阿丽莎,这五人的连线基本可以看成……以底特律为圆心画出的一段圆弧。
没人觉得这是巧合。他们总算摸到一点头绪,但这背后的意义却完全无法让人放松。
“是连环案件。”卡尔总结说,“阿丽莎才是主要目标。”
加西亚快速地调出了前4起案件的档案。它们此前一直被按照独立失踪案处理,也没有发现明显的指向性,调查中并不涉及底特律或者黑人。
“所以这单纯是白人案件,与种族问题无关?”摩根想了想,不确定地说。
“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对。”卡尔说,“犯人很谨慎刻意地选择不同的作案地点,好像在这一点上不受他的私人欲望影响。如果他是高智商的冷静型*屏蔽的关键字*……”
“重点在于,五个案发地点毕竟还是在底特律市之外,而一个白人如果有能力离开底特律就不会想要再回去。”瑞德说,“考虑到这里的社会环境因素,也许嫌犯是外市人,但故意如此为了栽赃到底特律头上?”
“又或者目击者在说谎?嫌犯描述是假的?”艾米丽问。
“不太像,如果那小子说谎我应该能察觉。”罗西琢磨了一会儿,“还记得我们之前对凶手的侧写出现过难以解读的地方吗?我考虑过团体作案,现在看来,如果目击者所看见的白人嫌犯,他只是个中间人呢?如果他为别人做事呢?”
“也不是不可能。”瑞德说,很快理清思路:“这么说我们现在是有了两个完全相反的调查方向。一,深入调查五个女孩的一切信息,以常规白人连环案件来处理。二,直奔底特律。”
“从发现之前的4个女孩有可能还活着那一刻起,这个案子的紧急程度就已经上升到最高。”摩根指出,“不论是不是意外,杀戮一旦开始,凶手极有可能从*屏蔽的关键字*犯转变成*屏蔽的关键字*犯,刺激之下冷却期会很短。换句话说,我们随时都能发现下一具尸体。”
“两个方向都要耗费大量时间与精力。”艾米丽说,语气慎重,“而我们没有时间试错。每拖延一刻钟,就可能多一个孩子遇害。所以我们怎么做?”
霍奇沉默地凝神思索。他看上去冷静,严肃,而且平常,平常地不泄露私人情绪。
在短暂的几秒钟里,卡尔忽然很想知道霍奇究竟做过多少次这种选择。他想知道他有没有错到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长年累月,日复一日,他想知道他是如何承受。压抑与克制只能够遗忘一时。卡尔心知如此,正如他清楚地知道、却时常假装不知道,自己心底有多少潜藏极深、隐而未发的愧疚无力愤怒与恨意。它们没有出口,不伤害别人,只是悄然停留在那里,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给你一记迎头痛击。
*屏蔽的关键字*有什么能消解这些东西。但他看着霍奇认真的侧脸,知道自己愿意尽最大可能地为他做很多事。也许多到超乎想象。
“你需要我单独去底特律吗?”卡尔低声对他说,“拆开Bau小组会降低效率,而我们现在缺少时间。至于我这边,也许我可以适当地借用一点私人关系……反正我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个人出任务,已经应对过足够多的局面了。”
霍奇转过脸直直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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