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1 / 2)
幽州,北平郡,上田隘。
这个上田隘,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小关口,因为距离北面的长城太过于遥远,所以在防御的重要性上,就不如北边的关口重要。
不过,这个上田隘,却是能控扼在由辽西进入燕国的南线道路。
“前方是何人?”
驻守上田隘的守将,正是北平郡督护张拱。
此时的张拱,正立于关口望楼上,伸长了脖子望着远处逼近的大股的骑兵。
“督护,小人前去查探了,那是辽西段部的人马!”一名斥候说道。
“不可能啊,我到现在都没有接到,任何关于段部要来的消息啊。”
张拱话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一听到是段部鲜卑的人马,张拱也就不再惊慌了。
在过去的几年里,段部鲜卑的人马一直以来都是幽州的重要附庸军,由此来往幽州和辽西的次数,恐怕张拱自己都数不过来。
不过,素来行事谨慎的张拱,还是觉得小心对待。
他向那名小校命令道。
“你,带着我的令符,让这些段部的兵马,统统停在前面的丰河以东,不准前来扣关。”
前方的丰河,是一大片开阔地,可以安置大批的士兵和马匹驻扎。
那名得令的小校立刻双手接过令符,快步出城前往段部兵马的方向而去。
“这些段部蛮子,这一次再入中原,不知道又是要打谁。”
张拱手扶着城墙,望着远方黑压压的段部兵马,不禁有些感慨的想到。
“去打胡虏石勒吗,似乎应该是这样,毕竟大半个冀州都被石勒占据着,只不过,这些段部蛮子,也不比那些并州胡好多少,只怕打跑了石勒,冀州人也要遭一遍劫掠了。”
张拱清楚的记得,每一次段部通过关口之前,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寒酸样,而每一次出关,都是随军携带着大量的粮食、财货和牲畜,甚至于令张拱这种北平郡世居的豪强都羡慕。
“父亲,我看这一次,这些段部蛮子,应该不是去攻打并州胡。”在一旁侍立的张弢,向自己的父亲说道。
“哦?我儿为何如此说?”张拱语气和善的说道。
张拱这一支北平郡张氏,并不是那种经书传家的世家豪门,而是世代从军演武的将门。
虽然世代有功勋,但是自从大晋立国后,朝野风气就非常轻视他们这种兵家将门。
甚至于,就连司马皇族还因为司马懿领兵而被嘲笑为“将种”。
张拱知道自己能做到一郡督护已经是极限,故而对于自己的长子张弢给予厚望。
张弢也不负他的厚望,不仅骑射刀枪精熟,还熟读经史典籍,只要寻个机会,要是能走个荐举授官,那也就能把他们北平张氏往清贵士族上蹭一蹭了。
“父亲,我听说,此前王公命令诸军共击段部,就是因为段部与石勒媾和,乃至于王督护都不能约束他们。”
“如今才过了多久,段部怎么可能这么快翻脸呢,我可是听说,段部的强酋段末波可是与石勒结为父子,我猜,这一次段部引兵前来,并不是为了进攻石勒。”
张拱听到儿子的这一番分析,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儿,那你说,此番段部兵马前来,是要进攻谁呢?”
听到这个问题,张弢自信的笑了道。
“父亲,此事不难。如今能让王公不爽的人,放眼整个河北,也只有两个人。”
“嗯,你觉得是那两个人?”张拱问道。
“一个是占据常山、中山两地的刘演,其受刘并州之命,任冀州刺史,仅此一条就是犯了王公的忌讳,前年之时,刘并州不过是想迁移些流民,就遭到了王公派兵袭杀,如今刘演占据两郡领冀州,恐怕更是被王公恨之入骨。”
张拱又是点了点头,当年并州刺史刘琨派人搜寻北地流民,打算充实被胡虏杀掠一空的并州,却被幽州都督王浚视为侵犯于己,派遣手下率领乌桓和鲜卑人袭杀了刘琨的手下,掠走了流民。
这一件事,可以说是王浚与刘琨彻底交恶的开始。
等到不久之前,王浚与段部鲜卑交恶,势力大损之后,并州刺史刘琨立刻以侄子刘演领冀州刺史,率拓跋兵出井陉关,意图恢复冀州。
“不过,这一次,恐怕还有更大目标,要取代刘演了。”张弢却又出言,否定了自己的刚刚说过的话。
“因为,如今的青州刘预,更是远比刘演更要遭王公忌恨啦。”
“不错,刘预据地不过两州,拥兵不过数万,就敢僭越称帝,的确是比刘演更遭王公愤恨了。”张拱却是说道。
“呵呵,父亲,我看王公真正忌恨的原因,应该不仅如此。”张弢说道。
“哦?还有什么,说说看?”张拱好奇道。
“父亲,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吗,如今的幽州地境內,到处都在传‘代汉者、当涂高’等谶言吗?”张弢说道。
“这句谶言,都传了上百年了吧,要是真的准,到了这么久,也应该不准了。”张拱却是有些不太在意。
“不,父亲,此事的关键,并不在谶言是否能应验,而在与谶言之后,究竟是何人主使,又是有何意图!”张弢说道。
“你的意思是?”张拱听后,微微一愣,对于那些流言,他当然也是早已经有所耳闻。
虽然,每个人口中传说的奇闻都不一样,但是最终却都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所有的事情,都在说明,如今的幽州都督王浚是多么的与众不同,是多么的符合天命谶言。
总之,这背后的隐意,张拱每次都是想一想之后,就不敢再深究了。
一番交谈后,张拱很快就认同了儿子的说法。
如今这些段部兵马,多半是要入中原,去进攻那位在青州称帝的刘预的。
张拱不禁想到,那个青州的刘预,似乎是个屡次击败胡虏的猛将啊,只是不知道,这些更加善战的鲜卑夷,能否获胜呢?
过了不久之后。
原本出关去往段部军中,手持督护张拱令符的那名小校,此时却满脸慌张的回来了。
“督护,小人奉命去往段部,但是他们不肯奉命,一定要在今日入关。”小校说道。
“嗯?!”张拱听后就是一愣,因为如果要是入中原攻打石勒也好,还是刘预也罢,都不是一两日能抵达的,为何非要今日入关呢?
“难道,你没有告诉他们,没有大都督的符令,任何兵马,都不准通行吗?”张拱有些惊讶的问道。
“启禀督护,小人都是说了的。不过,那鲜卑单于段疾陆眷,却是不肯听从,说是有非常紧要的军务,一定要小人来禀告督护。”小校说道。
“紧急军务,什么紧急军务?”张拱却是有些犯难了,如今的上田隘,虽然是一个仅仅只有百十人把守的关口,但却是由南侧入幽燕的一道关卡,要是真的贻误了军机,张拱也怕是有些不敢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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