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种因得果(1 / 2)
襄王虽然就藩襄阳不久,但是他最得梁帝宠爱,从汴京出来的时候,赏赐极为丰富。加上襄阳是商人云集的城市,那些大商人送来王府巴结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谢妈妈特意辟了琅嬛雅苑,用来收藏这些东西,襄王府的下人们都叫这地方做“宝库”。周景渊听羽墨雪砚说起过,也跟着这么叫。
周景渊出身高贵,在汴京皇城里长大,什么珍奇没有见过?所以对这些东西也不大上心,这次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要来。
雪砚请来掌柜宝库钥匙的谢妈妈,谢妈妈还有些纳闷,怎么殿下有这闲工夫了?遂边开门边问:“殿下可是想要什么东西?”
周景渊笑笑道:“这些好东西都收在这里暗无天日的,我今天就心血来潮,想来看看。如果有合适的,想选件礼物送人。”
谢妈妈连忙道:“殿下是要送谁?头前送铁贡头人那些礼品,因为知他爱些黄白之物,就专选的那些东西。清雅的字画,玉器什么的都没有动。”说罢将周景渊引进琅嬛雅苑的东厢房,这里头分门别类,收罗了不少珍品。
周景渊随意瞄了瞄,接口道:“送一个朋友。妈妈不用这里陪我,回头我选好了,自会叫雪砚锁好,交钥匙给你。”
谢妈妈一联想,便心中有数。只是那小丫头已经鱼跃龙门,不再是当初那个三教九流之辈,自己见到,都要卑躬屈膝,尊称一声小姐。谢妈妈虽然心头有些不乐意,不过此事已经关系到国体,不是她内宅妇人能管得了的,只得依襄王所言,先退下了。
雪砚本来还想揣测这宝库该是怎样一番珠光宝气的情形,如今一看,除了东西比较多陈设杂乱一些外,并没有特别扎眼的地方。他和羽墨在周景渊面前自有惯了,见现下只有自己主仆二人,忍不住笑道:“都是那些下人们臆测,我看这地方跟殿下的书房差不多,偏被叫做什么宝库……”
周景渊打开一幅卷轴,见上头龙飞凤舞好一篇草书,行云流水间一股豪迈之气扑面而来,细看底下落款印章,竟然是唐代张旭的真迹,不由得赞叹一声,对雪砚道:“亏你跟我那么久,你以为那些光灿灿虚有其表的东西才叫宝物?古人常说千金易得,一字难求。光我手上这幅字,尘世中能与之媲美的就屈指可数了。”
雪砚看了半天也认不出上头一个字,只得挠头道:“殿下说好,那自然是好的,只是拿这样东西送给袁……是陈小姐,合适吗?”
周景渊摇头道:“且再看看。”这一看,就看了一个时辰不止。襄王府宝库收藏的东西虽多,但是能合周景渊心意的却少。若论价值,清瑜送的地图几近无价。若论情谊,那也是人家呕心沥血亲自绘制的。周景渊只觉得,无论送什么,也还不上清瑜这份礼。可惜时间紧迫,他只得勉为其难选了,带着雪砚离开。
雪砚捧着手里的小盒子,心里却在嘀咕,论个头,论价值,宝库内就属这样东西最不起眼了,王爷怎么偏偏选中这个小东西?
周景渊浑没注意疑惑的雪砚,道:“你叫人去准备马车,我要去驿馆一趟。”
雪砚连忙答应,将周景渊送回正房,这才去了。
周景渊命贴身使女为他换衣,道:“上次我们偷溜出去看灯会时,我穿的便服还在吧?你们找出来,给我换上。”
那几个使女脸色仓皇,站着不敢动。其中一个跪下颤声道:“殿下……谢妈妈吩咐,如果再让殿下白龙鱼服,身犯险境。奴婢几个不问因由都要被……仗毙!”
周景渊摆摆手,意兴阑珊道:“我只是想穿件普通衣裳去见见朋友,一路上护卫排场都不少,你们怕什么,还不去?”
那几个使女这才连忙将那便服取了,为周景渊换上。时隔数月,周景渊望着镜子里那个自己,心中暗叹道:“元夕萍聚友,我如今一如当初而来……”
襄阳城门熙来攘往的人群里,一个满脸胡须,发髻散歪,衣着脏兮兮的道士夹在其中,他风尘仆仆面有菜色,周围的路人都躲得远远的。
那守门的兵丁接过这道士的度牒一看,却是正经的道门子弟,因玉泉庵刚博了个好名声,襄阳城上下对出家人都很有好感,这兵丁好心道:“这位师傅,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旅途不顺?襄阳城东城西都有大道观,你不妨去投奔挂靠……”
清远心中苦笑,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早没有仙风道骨,如果换做别人,似他一般几个月来风餐露宿,足迹踏遍梁陈边境几百里方圆,不仅遇到众多凶禽猛兽,还要遭遇战场乱局,可能命早就没了。清远谢过那兵丁提醒,进入襄阳城。
清远盯着城门口的布告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看了几遍,心中的疑虑这才打消。他到了成都才知道清瑜失散的事情,不顾陈洪恺的挽留,强自一人踏上寻找清瑜的路。这几个月以来,目睹了梁陈战事的惨烈与恐怖,清远内心的焦虑一日胜过一日,他只有不断安慰自己,这位天命之女,一定不会就这样平白无故没了。当他偶然在襄阳附近听到清瑜的消息,连忙星夜兼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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