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上上之人听壁角(1 / 2)
戚继光顿时石化,双臂伸在半空中,不知该落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就这么尴尬又突兀地举着手,任由如初在他怀里哭了个痛快淋漓,眼泪全擦在他衣襟上。
小一一为什么那么伤心?难道他真的错怪她了?或者他们是过分了些,总是冷对她的热情,刚才还那样不讲道理,让她哭成这样……
他力图找出如初反常的原因,可大脑却一片空白,所有的想法都断续着,连不起来。在如初扑到他怀里的那一刻,他就好像给雷击中了般,全身上下没有感觉,都木了。直到如初哭完收工,他的心脏才突然从几乎静止到狂跳不息,以致于他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心就会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是怎么了?他不是没被女子抱过,在家乡的时候,凝若……他也心跳过,但绝没有这么强烈。
可是不对,小一一是男的啊,就算她身体残缺,就算她的言行举止像个女子,但毕竟还是男人啊。他怎么可以对一个男人有感觉?他不是沾染上某些达官贵人的坏习气,有了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了吧?
不,不行!他戚继光堂堂男儿,怎么可以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以后要离小一一远一点,以防再受到她那些有意无意的影响。
身体上的感觉来得如此突然和凶猛,吓得戚继光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整个后背都抵上了墙,却还感觉和如初的距离不够远,似乎空气中都传递着她的气息,让他浑身发烫。还有,她温软的身子倚在他胸膛上的感觉也还清晰的存在。这些本能让他很想再度拥抱她,但却只能逼自己僵硬着身体,手指死死抠住砖缝,一动也不敢动。
而此时,一边的如初抽答着抹干净脸,回头正见到戚继光的表情,简直气到不行,甚至觉得有点受侮辱。他什么意思?这么退避不及的模样,好像她是洪水猛兽,随便倚着他哭了一场却像是强暴了他似的。
心里恼怒,就干脆瞪他,要以眼神杀死这有眼不识金香玉的小子,可她不知道才哭过的眼睛格外明亮清澈,害得某些心跳如擂的人不敢多看,只能别过头去。
结果……她更气,而且把火全撒那位爱伤的抢劫犯身上。
“你,回去写悔过书,保证以后再不做这种事!”
她一指李成粱,刚才被她突然痛哭吓坏了的后者愣了一下神,然后摇摇头,“不行!”
哎呀这小子疯了是怎么的?为什么就绕不过弯来了,还非要成长为职业劫匪不可吗?如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但她现在没心情苦口婆心地劝,所以还是身体做出了反应,跳起来就要飞踹,张居正和赵三红连忙挡在李成粱身前。
而戚继光离她最近,下意识地出手,拦腰抱住跃在半空的她,想把她往后拖,但手臂一揽上她的腰就意识到了什么,又慌忙把她扔在地上。她没留神,直接摔倒,武修教习的颜面全丢光了。
“小光,我和你势不两立!”她弹簧一样跳起来吼。
本来总是沉着冷静、一脸温暖笑容的戚同学神色惊恐、双手连摇、语无伦次地讨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我不能……对不住。”
一边解释一边后退,脸色还很为难,对比起步步逼近的如初,感觉就像女色魔要玷污纯洁的小狼,淫笑着说,“你叫啊,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有用。”
小狼:“求求你放过我吧!”
天哪,停!这是什么场面?如初闭上眼睛。淡定,淡定!不气,不气!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会原谅的,好好跟李成粱讲,他一定会悔改的。
“黑人,你那样做是不对的。”她尽量表现得和蔼可亲,因为刚大哭过,笑起来极不自然,像狼外婆一样,“我知道你精力旺盛,无处发泄,可抢劫不是挥洒汗水的方法,而且还害人害己。依我看,你去挠墙怎么样?或者去做义工。将来你要做镇守北界的名将,怎么能在少年时代做出这等龌龊事?那会影响你一生的纪录,成为你抹不去的悔恨过去。这样好了,你不用写悔过书,只和我保证你再不做这种事就行。我充分相信你。”
李成粱一脸深受感动的样子,令如初很为自己的怀柔手腕感到满意,但片刻后她却听到了让她再度暴跳的回话,“不行。”
只两个字,却打击得如初眼前发黑。这小子是不是被什么邪物附体了呀,怎么说怎么说不通。
“我答应的事就一定做到,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违背许下的承诺。”李成粱还算有良心,给了如初一个解释,“但这件事我确实做不到,所以不能点头。”
这是什么话?他以后还要抢劫吗?他为什么这样做?
“好啦,小一一,让黑人冷静一下再说好不好?”赵三红走过来,一脸歉意地望着如初,还有点肯求的意思,“他犯起轴劲来,八头牛也拉不回的,不如让他冷静冷静。”
他那不是犯轴劲,是犯混好不好?如初暗骂,但在看看赵三红温润诚恳的眼睛时,忽然觉得他说得有理。现在逼得那么紧,也说不出子丑寅卯来,不如大家都给对方一点空间,才能有自我检讨的机会。
于是,她点点头,强迫自己无视某人“冷静一百天也还是这话!”的叫嚣,放戚继光等四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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