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强抢民女 禽兽弗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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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朴一咬牙,霍得迈开腿,就径直冲门口而去,刘一山和其余诸人也不敢多嘴,只能紧紧跟随而后。

神甲营的营地挨着山涧清泉,春雨如油,润草萧疏,郁花盈野,薄雾间,隐约深处一座高楼殿宇的轮廓,那是一座四百年的宝刹,神华庙。凡有晨辉显山映水,域间佛光极照,垂沐佛门清修圣地,想来纵使杀神转身,魔胎降世也要在这佛法无边的圣地收敛凶戾,蛰伏魔性吧,本地乡绅为了神甲营有营盘可使,划出这块蹊径萦纡的宝地出来,端地一番苦心孤诣,足以愧感天地。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神华庙里的和尚们如丧考妣,日夜守护金身佛像惶恐不可终日,这几日大伙秃头上顶一对黑眼圈,尤似罗汉了。

王朴带着人马疾蹄而来,路边却有不少买卖人,神甲营从当地人手中买了不少土产,居然付给银钱,这等奇异怪诞的传言瞬间席卷百里以上,以至于很多农户,存了大不了挨官兵一刀砍死,也要赚些银子以供家用的心思,真有不少不怕死的狠人来此贩卖。

“这几天,难民都回来了吗,一下子冒出来这么老多。”王朴吃惊不已,苦笑道,自收复蓟州以来,至今才发现这座空城原来人气颇不稀弱,倒是他误会了。

进了营地,王朴直皱眉头,为何营中岗哨卖相拉跨,失掉了从前骄兵悍卒的神气。

“召集众将,中军帐议事。”王朴愈发感到不妙,寒着脸下令道。

秀才陈燕才七年前幸得功名,为神华庙下溪口村第一号体面人,城内官员慕名拜庙,上香祈福,文人间讲究多,花样繁,学问仅识字的陈老太爷拙之,就请陈燕才出面接待,与官面人物相熟的好处,从此县衙胥吏和当地里长,这类当地百姓目中虎狼一般的凶恶人物见到陈秀才都只敢毕恭毕敬,乖巧懂事似狸,村里人看在眼里,无不心生敬畏。按明朝的税制,秀才可减免四十亩田赋,一些族人就将田产挂靠于他的名下,隔年只需缴纳五成租子,远少于官府的七成田赋。区区一个秀才在城里并无稀罕,然而乡下就是一方尊长,所谓功名,实乃名利双收也。

佛曰,人生无常,一切皆无我,人生无常,苦,空,无我。就这么几天,陈燕才就把几年来最不能悟的佛法,尽悟了。

“下注啦,都看好赔数,别他娘反悔,庄家十点翻倍,老子叫牌,陈秀才,你的银子平手输。”骑兵队把总梁三钱撸起袖子,麻利的把赌桌上银子卷了去。

陈燕才顿时天旋地转,身子摇摇晃晃欲扑,幸亏桌子够沉,吃劲力,把他撑住了。只见他面色颇为不妥,仿佛是凶神附体,一脸狰狞,气急败坏道:“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这扑克牌究竟何人所创,存心害吾啊。”

“陈秀才,要不你就歇了,嘶,我们住你的,又吃了你家的不少米面,再把你的钱都赢了去,实在过意不去。”火铳队书记纪陪鸣为官的日子较短,良心未泯,温言劝道。

“纪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人活一世,就图个痛快,赌品既人品,畏畏缩缩,不三不四,怎么成大事,这一辈子就要活得有滋有味才不枉此生,赌局输赢五五开,这把输了,下一把没准就能赢回来。不赢回来,那就真输了,白花花的银子就此送人,才是亏大发了,陈秀才。”梁三钱似乎是劝赌的老手,毁人不倦。

“哼,废话连篇,尔辈安敢轻吾赌技,本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喜娘,你去老太爷家赊点银钱来,就说这里有急用。”陈燕才稍有踌躇,到底不甘受人轻看,决心全力一搏,绝地翻盘。

“老爷,要不就歇了吧,太太回来非哭闹不可,自家的银子输光倒不怕,借了钱那是要吃利钱,外头多少人因吃不起利钱,败家落魄的。”喜娘一脸忧色的劝道。

“你,你。”陈燕才听了此言,本欲斥责,却不知为何心念一转,眼前浮现村里那些破家沦为奴籍的庄稼汉凄惨形状,悚然间顿生退意。近些年,朝廷苛税无度,害民无以为生,只能卖田卖房,卖儿卖女,甚至于插草自卖,整个村子一多半都成了城内大户人家的奴丁,良人卖身乞活者众,连带着卖身契的价钱骤跌。他是有功名的秀才,即便欠了银子,也不至于被逼债至无奈卖身为奴,城里的地痞一般都很能看人下菜,不敢对读书人行那骇人绝户事。但娘子回来得知家里欠债无力偿还,必要哭闹上吊一场,家丑传了出去,如何使得,名声坏了,以后还怎么跟城里的官老爷们淡笑鸿儒,这点道理他还是有数的。

“你家这喜娘不错,用做赌注也成。”梁三钱打量这个丰腴的小娘皮,早已是垂涎三尺,只盼陈秀才入瓮。

“这,这个,不妥。”陈燕才面露为难之色,他到底还是体面人,赌钱输了银子可以说名士风流,风评不减,但是房内人作赌注这却不同,世人无不视之为败家,禽兽弗如也。

“那你老再想想。”梁三钱吃定陈秀才了,他也不着急,只要赌局仍旧开着,迟早引他忍耐不住,乖乖献上喜娘。一旁的喜娘面色灰败,她偷眼瞧向梁三钱,那青面恶煞果然不安好心,这可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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