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王爷原是画师(2 / 2)
柴雨图缓缓回过头,一滴鼻血落在上唇边缘,神情麻木,早已闻不见彼端的袅袅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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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炆裹挟着怒气走到外院,没好气地问彭时:“宫里情况如何?为什么整整一夜都没有一封新的传报?”
彭时卸去戎装,藏蓝衣袍上沾满了晨露,他捧上一朵缺了一片花瓣的琥珀工艺花,恭敬地说:“如果臣所料不错,藩王中的某个人控制了御林军,意图逼宫,趁皇上最虚弱的时候迫使皇上禅位给他。更不妙的是,他们的人已经清洗了宫禁,剪除了咱们的耳目。万不得已时,只能来硬的了,臣需要调动东宫禁卫军的全权。”
彭时手里的琥珀花就是禁卫军兵符,不过最关键的一瓣花还在朱允炆的手上。
朱允炆眉头一拧,盯着彭时,一字一顿地问:“谁?藩王中的某个人?本宫有二十五位叔叔,你指的是谁?”
彭时迟疑一下,垂首道:“皇上两年前就属意您为继承人,现在有一人,意图行大逆之举,甚至可能成为一个弑父的儿子,试问他手里没有兵怎能办到?”
手里有兵的藩王,一下子就缩小了范围。如果连朱允炆的同辈堂弟,靖江王朱赞仪也算上的话,也不过仅仅三人,其余藩王手中骑兵没有过千的,都构不成威胁。朱允炆面色一沉,牙缝中蹦出两个名字:“朱棣,朱权。”
彭时点点头。
朱允炆从随身玉匣中取出彭时索要的琥珀花瓣,将要递给他时,手指忽而一缩,问道:“四叔朱棣不在京城?那朱权呢?”
彭时不带感情的黑眸盯住花瓣,平铺直叙地汇报着:“宁王朱权现就在京城,御林军虽然有一半都属燕王麾下,但另一半曾经归晋王掌管,晋王死后,他们就是无主的野犬,任何人都可能成为他们的新主人。臣听闻,湖州平叛一役中,宁王亲手割下了假晋王的头颅。”
朱允炆又问:“朱权在京城没有府邸,他住在何处?”
“孟府,”彭时答道,“宁王受保定侯盛情邀约,在孟府住了有一段日子了。”
朱允炆面色一沉,不知想到了什么,失神地将琥珀花瓣丢在彭时手中,走出了他们谈话的这一丛半人高的紫叶荆棘。待他走远之后,彭时握着完整的兵符,唇角一翘,牵动了舌尖上的伤口。
“呵,原来你真正的主子是燕王,有个成语叫‘朝秦暮楚’,用在你身上再贴切不过,大表哥你觉得呢?”
彭时攥紧了兵符,猛然回头,看见了带给他伤口的那个人。纤细的影立在墙尾一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不知听了多久,但是显然,聪明的她已经摸到了他最深的秘密。
彭时和何当归沉默对视了片刻,然后缓缓卷起长袖,将他手臂上装备的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暗器机括展示给她看。袖箭的钢头发着幽幽蓝光,一望便知是剧毒,这些都是在燕王的地下兵器作坊里特制的暗器,可以跟皇帝的东厂兵器司相媲美。
“别逼我杀你,”彭时冷冷道,“如果你站在我预备通过的路中央,我将不得不这么做。”
何当归歪歪头,神情一派天真地露齿笑道:“那你就不该把孟家也牵扯进来,就算孟家十一虎是最锋利的宝剑,它的剑柄也只会握在皇帝和皇帝指定的正统继承人手中。大表哥你擅自给它找了新主人,可曾问过它的意见?”
彭时往何当归身后瞥了一眼,只留下一句“走着瞧”,便拂袖而去。何当归回过头,看是谁这么不识趣,打断了他们的重要谈话。
不识趣的人是柴雨图,她在假山后站着,等侍婢蔷薇回去取更换的衣裳,突然发现何当归孤身一人往外院走,就偷偷地踩上去,撞见了何当归与彭时在荆棘丛后谈话的一幕。彭时明明瞧见了她,连招呼不打一个就走,柴雨图双肩抖了抖,歇斯底里地笑道:“你真得意呀,我是不是该恭喜你,仅凭一幅画就除掉了眼中钉。”
何当归打量衣着狼狈的柴雨图,平静地告诉她:“昨天见面之前,我从来没把你当成眼中钉,你错就错在不该拿那幅画当筹码,你可知道作那张画的‘画师’是谁?”
“是谁?”柴雨图皱眉。
她拿给何当归的,是一张从黑市上买的一张春宫,共有四图,第一图是美人出浴,第二是公子偷窥,以此类推,串成一个连续的故事。她还让人拿着张美人的小像,叫工笔画师将人物的脸全改成张美人的眉眼。
而朱允炆挖出来的那幅画,只有第一图,美人出浴,脸蛋却变成了她柴雨图。纵然如此,也不是什么禁画,画里又没出现男人,为什么朱允炆会气得脸都青了?柴雨图完全一头雾水。
“是燕王,”何当归用谈论天气的轻松口吻说道,“我的父王燕王朱棣,就是大明的春宫名画家,号半边风月。他是写实画家,每一幅作品都是比照着真的美人、真人真事画成,以活色生香入笔,从无例外,并以此闻名京师。柴表姐你说,长孙殿下看见那幅画后该不该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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