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乾坤间的君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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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行家,只略听长辈提到一点,”孟瑄说,“据他话里的意思,我猜想着可能两个空间里初时将人生出来,都是一模一样的人,可他们的际遇彼此有小的差别。譬如在一个关键的抉择时刻,乾空间的瑄与坤空间的瑄一个思考偏差,二人选的路南辕北辙了,从此走的路和遇着的人都不同了,连带两个瑄也会受到环境影响,渐渐变得不同。”

这么听下来,何当归愈发相信了他的话,没错,世间万物都能算计,唯一不可算计、无从琢磨的只有人心。就算生出来是一样的人,放在一样的空间里,那他们也未必走相同的路,久而久之,就显出两个人的分别来了。那这么说——她抬头看向他:“莫非你是另一个空间的孟瑄?”

孟瑄点头承认了,并补充说:“在下是另一空间三年之后的孟瑄,难得姑娘你是个知心人,我将自己的遭遇对你全部道出又何妨。话说在那一边的‘车轱辘’上,我蒙圣上恩旨擢升为昭信将军,却因为当众推拒了圣上的赐婚而得罪权贵。他们在暗中做了手脚,打算在行军途中将我谋害,也斩去圣上的一条臂膀,两下其便。”

“那个圣上是……”何当归嗫嚅地问,“现在的皇长孙朱允炆吗?”

孟瑄呆愣一瞬,才恍而笑道:“看来你说曾见过这个时空里三年后的孟瑄,也并非妄言,这个天机一定是他透露给你的吧。没错,我就是在另一时空的建文二年,遭遇了一生中最大的败兵坎坷,被部下出卖,最终九死一生里被高士搭救。他以**力破碎虚空,就像……在两个车轱辘之间架起了一道桥梁,将我送至这个地方,也就是你们身处的这一方乾空间。”

何当归猜他口中的“高士”和“长辈”都是一人,而且就是他四叔孟兮。不过现在她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我的孟瑄呢?这里本来住着的那一个?上个月来时,他还好好呆在这儿呢。”

“救我的高人说,两个时空的同一个人不能相遇,否则就会融合在一起。”孟瑄的双手掌心对叠,做出了个搓揉动作,很形象地为她解释,“否则就像是两个黏糊糊的面团儿,黏在一处拔不开了……”

何当归听到此处,腾身而起,一把揪紧他的领口,恶狠狠地问道:“是你黏走了我的孟瑄?你把他吃了、吸收了、还是吞噬了?!”就像这里的朱权融合了他前世的魂魄碎片那样,“真正的孟瑄”被这个“外来的孟瑄”给谋害了?!

孟瑄连忙分辩清白:“姑娘息怒,听我把话说完呀。我怎可能自己害自己?一则我混混沌沌,不知年月地漂游到此处,也无力选择自己降落在什么地方,偏偏就落到了清园的地面儿上,一上来就跟‘我自己’打了个照面,我也无可奈何。二则当时,我见了‘我自己’,想起四叔的话,立刻转身就跑。”

何当归心道,果然是孟兮从中做乔。

“可那一位看上去小我三岁的‘自己’,一撞见了我就扑上来抱我,并说‘等你很久了,你一定就是四叔口中的一线生机了!盼携带携带吧,我也是孟瑄,中了情蛊的那一个!你来得好慢,就等你了!’——说着这些疯癫不羁的怪话,他扑倒了我,我一开始还惊慌挣扎,等到后来,只觉得自己像掉入了老君的炼丹炉里,烈火焚身,没有可避逃之地。本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没想到醒后一切如常,于是我就依着四叔临别时的吩咐,安心在此间住下了。所以,真实的情况是,不是我‘吃’他,而是他逼我‘吃’了他。”

“那先前的孟瑄就没了?”何当归不可置信地低声喃喃,又坐近一些,抬手抚摸孟瑄的胸口,“还是说,他藏到了这里面,安静地睡着了?”

孟瑄但觉胸口痒痒,不自在地避开一些,偏开脸说:“我也不知缘故,不过这个乾空间的孟瑄‘一生’经历过的事,我都是有大概印象的,譬如几岁断奶、几岁习武、几岁逃学,还有那年在扬州罗府跟你下棋的事,我大概都能想起来。从两岁到十二岁之间的事,几乎都能历数出来,我也不知,这算不算两个时空里的孟瑄已合二为一了。”

“两岁到十二岁?”何当归睁大眼问,“可还有十三到十六岁之间的部分呢?这三年的记忆又在哪里?”

此时她坐得极近,长发随夜风打在他的脸上,痒意弄得他一直挠脸,腼腆地笑道:“姑娘如此关心这三年的记忆,怕是你与瑄的那个定情盟约,就发生在这三年内吧。只是我确实想不起来,也不知详情,于此事上也无能为力了。不过假如你肯做我的妾,还肯把身子借我瞧一回,我就留你住在清园里等候,说不准他哪天又回来了,是不是?”

他心知肚明,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不过哄一哄小丫头也无妨,横竖货已入门,概不退换,留她在清园里住也是对她负责,等她长大后明白了女子在这世间的卑微地位,她一定会感激今日里他的照拂与特殊安排。

何当归心中茫然无措了。现在,她大约弄清楚了一件事——从某种意义上讲,孟瑄已经彻底消失了,就像一颗从此在她的夜空中陨落的彗星。都没跟她打过一声招呼,说明一句原因,他就匆匆走了。

她不知这一切缘何发生,又能否挽回。心神一阵散乱,上回在白沙山庄中突发的那种小腹绞痛,再一次光顾了她……那疼痛来的没有预兆,却疼得愈来愈剧烈,像是要把她的身体从小腹处一折为二,将她的身体撕裂成两半,到最后就连呼吸都是艰难的。她发出阵阵低呜,像受伤的小动物般蜷成一个小球。

忍痛能力向来非常自傲的她,这一次也盯不住那一波又一波的绞痛侵袭。人会被活活痛死吗?多少的痛能够杀死一个人?她是不是就要死在这儿了?

一双强健的臂膀,将她抱了起来,搁在怀中,动作极尽轻柔……

热热的体温,跟耳边强而有力的心跳,虽然没办法缓和疼痛,却也让她稍微安心了些。可是,为什么他的手在解她襟口的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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