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裂心（1 / 1）

“你想知道什么？”慕容冰的面色维持着平静，她自然听出了欧阳晓的怀疑，虽然明知道这样的怀疑很正常，但内心深处依然无法接受被这样的怀疑。

欧阳晓在慕容冰的问话说出之后，就从她话语中感觉到了防备与如冰封般的内心，但是他不得不把话继续问下去“如果在下有什么话说的不对，还望见谅，在下来只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晓的话令慕容冰久久沉默，回忆里的娘亲，父亲，爷爷，甚至还有逃出来时与哥哥一路看见的慕容家的亲人那仿若还有余温的尸体，大火焚烧殆尽的慕容家，她劫后余生找到的哥哥已经冰冷的尸体，那埋葬着所有亲人的无名墓碑，每一下都是自己亲手挖出来的。

如果不是师傅，也许自己终没有残存在这人世间，想到这里，慕容冰极淡的笑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脆弱，用一种近似于耳语的声音轻声说道：“那一年，没有发生什么事，不过就是慕容家一夜之间全部死绝而已。”说到死绝的时候，慕容冰的声音明显高了一点，而后又声带嘲讽的说道“不知道我这样说表哥你是不是满意了呢？”

欧阳晓知道此刻自己不管问什么都有一些残忍，可是他有自己要保护的家人，对他而言，慕容冰也许真的是他的表妹，但是，他需要保护的只是这小小的红叶山庄，还有庄上的所有人，他必须确定慕容冰的出现没有恶意，所以他狠下心肠继续问道：“当年慕容家出事的时候，家父曾经派人在慕容家方圆百里寻找幸存的慕容族人，为什么当时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时隔多年的今天，你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归还血佩？或者我想知道你真的没有别的意图？”

慕容冰此刻却只是微微仰头，闭着眼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用重归于平静的声音道：“欧阳公···”慕容冰的话才起头，就听见房门之外响起一阵声音，两人不得不停下话语转头看去，原来竟是欧阳曦与安暖去而复返，同行的居然还有欧阳明睿。

欧阳晓见自己父亲过来了，连忙过去搀扶，而欧阳明睿的脸色十分灰白，带着一种颓败，不过是一夜而已，竟好像一下老了好几岁，由欧阳晓扶着尽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紧抓着慕容冰，那是一双苍老细瘦的手，手指上的关节分明，彷佛只有一层皮连接着每一根手指，此时这双手还颤抖的厉害。

“欧阳先生，还请先放手。”慕容冰的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倍的冷淡，令安暖都带着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欧阳明睿听见她的话显得非常激动，更加用力的抓着她的手，不停的说道：“你不肯认我，不肯认我，是不是明慧生我的气，是不是怪我没有去救她，是不是因为我去晚了。”一边说一边不停的流泪，不等慕容冰回答，他又喃喃的说道：“都怪我，都怪我。”

慕容冰看着此刻神情恍惚的男人，他与回忆中的娘亲有八分相似，只是八分相似，慕容冰就无法狠心甩开那双手，透过这张脸，总让人会有无限回忆，她不想伤害这样一个人，但是···

她微微叹了口气，转头对着欧阳晓说道：“欧阳公子，我还有话要说，不如我们一起去老庄主处说吧。”欧阳晓看了看慕容冰，习惯性的低头沉思，似乎在思考慕容冰要在大家面前说什么，隐在衣袖之下的手不停摩挲，最后抬头说道：“那咱们这就去吧。”

出门之前，慕容冰却抱出一个木盒，很普通的木盒，雕琢着精巧的花纹，方方正正，几人见慕容冰仔细的包在怀中，都非常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只有安暖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慕容冰，慕容冰只是淡淡的对着安暖笑了一下，并没有打算解释什么。

欧阳洵的住所不算太远，一路上安暖不止一次看着自己的师姐，十分不解她要做什么，而欧阳明睿自始至终都抓着慕容冰的手，似乎担心一放手她就不见了一样，欧阳曦与欧阳晓走在最后，欧阳曦对着慕容冰被欧阳明睿抓着的那只手，气鼓鼓的不说话，几人里面，唯有欧阳晓与慕容冰的脸上没有表情十分平静。

转眼就到了清和居的门口，而门口依然只守着昨晚的老仆，见到几人的到来立即迎了上来，欧阳晓迎了上去问道：“爷爷起来了吗？”老仆似乎有点疑惑的看着众人，回道：“起来了，亦雷大师早间过来看老太爷了。”说完就准备进去通报，欧阳晓拦下了老仆的脚步，说道：“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了。”

老仆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转身去给几人准备茶水了，几人于是往里间走去，似乎没料到有人会来，欧阳洵与亦雷正在争论一些什么事，声音不是很大，隐隐约约只听见亦雷劝欧阳洵当放下时应放下，欧阳洵则有点倔强的不肯回应。

此刻两人听见开门声，刚停止了争论，就见慕容冰等几人已经踏步进来，两人同时怔楞了一下，欧阳洵依然半躺在床头，亦雷大师则坐在床边一张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欧阳洵的手腕上，看来几人进来之前，亦雷正在为欧阳洵诊脉，只是不知道两人在争论什么。

就在众人都发愣的时候，欧阳洵最先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怎么都过来了？”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看向慕容冰，慕容冰走到桌前，将手中的木盒放在了桌上，然后深深的凝视了一眼木盒，双手在木盒上来回轻抚，似乎想要记住上面的每一个纹路。

一片静默中，慕容冰开口道：“13年前，慕容家上下几百口被灭天教灭口，祖父中毒身亡，父母葬身火海，亲人不是葬身火海，就是逃出火海然后被埋伏在路上的杀手猎杀而死。”说到这里，慕容冰的声音顿了一顿，众人都被慕容冰的话语震惊，慕容冰却用一种特别温柔的声音继续开口道：“那夜之后，世上再也没有慕容家了，因为我亲手收殓了所有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