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雪祭 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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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从父母也偶尔噗嗤的笑出声来的样子,大概问题是出在我的身上吧。

……

去往茅轮之乡会场的路上,我和纱并肩而行,父母和几个熟人走在道路前面,静则和穗子凑到了一起。两个人似乎早就约好要一起去会场,所以在吃完早餐过后,穗子就跑到家里面来了。她家和我家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按照乡里每家每户都隔着几十公尺甚至是几百公尺距离的情况,我们两家算得上是邻居了。

穗子扎着马尾,戴着一个白色的棉帽,身上穿着有些臃肿毛衣,脖子上还围着一条淡蓝色的围巾。穿着上中规中矩,脸型也只是清秀可爱,算不上非常漂亮,只是笑起来双颊有着浅浅的酒窝,看起来有些像瓷娃娃。

她是个颇为温柔的女孩,说得好听些是大和抚子,说得不好听些则是没有个性。比起纱这种外表洋娃娃,她更像是内在洋娃娃,没什么自我主见,对静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是属于的那种可以任人拿捏的温驯类型。

也或许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性格,所以才能和静成为那样的关系吧。一个有着强烈的需求,而另一个则予求予给,形成了很好的互补。只是这样性格的女孩也正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她对所有人都抱有平等的温柔与容纳,一旦被有心人所利用,最后一定会被刺得伤痕累累。

穗子和静手挽着手,两人的脸几乎都要挨到了一块,时不时贴着彼此的耳畔说些悄悄话,然后一起笑出声来。不过一会儿穗子又变得愁眉苦脸,静用伸手抚摸她的侧脸,似乎在说着安慰的话。

我观察了一会就别过头,又低声叹息起来,希望静不会成为那个“有心人”吧。

身旁的纱穿着漂亮的裘皮外套,上面的毛发显得光泽柔顺,且柔软紧密,大体色泽呈浅蓝色,但到了毛尖的部位却又泛着幽邃的紫色,显得格外绮丽。也不知道是某种未知动物的皮毛,还是六识小姐通过咒力制造的人工裘皮。

穿着这样一身裘皮的纱虽然年纪还小,但在这身裘衣以及红色长发的衬托下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路上时不时就有人盯着纱看,看了一会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和旁边的熟人交谈:“原来是六识家的孩子,难怪了。”

从这一点来看,六识小姐还真是声名在外,咒力方面我不了解,但以咒力制造器具方面,我觉得六识小姐应该是町里当之无愧的第一,甚至有可能是如今世界的第一也说不定。

“折,是和田他们。”

走着走着,纱忽然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衣角,她皱着眉头,脸上的微笑变淡消失。我顺着她的目光往前方看去,看到的是四个走在一起的孩子,三个男孩一个女孩,其中一个抱着双手正朝着我们这边看的男孩就是和田刚。他与我的目光对上,有些心虚似的搓了搓双手,别过头去。

看到这四个孩子,我顿时苦笑了起来,发现自己还真没资格去说静。这四个孩子都是在几个月前和我玩在一起、也是在发生横山理人那件事情后选择与我不再来往的那批孩子。这四个孩子分别是和田刚、井上彻、井上玲子、山下直树,其中井上彻和井上玲子是双胞胎兄妹。

我记得所有曾经聚在身边的孩子的名字,不仅是因为记忆好的关系,更主要的是我对他们怀有着一种愧疚感。这种愧疚感是加害者对于被加害者的愧疚与自我谴责,哪怕被加害者懵懂无知,也丝毫无法减弱这种愧疚,恰恰相反,更加剧了这种道德上的煎熬感。

从某种程度来说,如果他们知道我对他们的利用,并对我抱以厌憎或是恨意,在我面前咒骂不休或是龇牙咧嘴,那我反倒能获得解脱。

所以我必须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用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受害者还没获得补偿,自己这个加害者也还没被人宽恕。这些不应当随着时间流逝而忘却,这是属于我的偏执。

四个孩子似乎早就发现了我和纱,他们时不时就会转头看过来,彼此之间似乎在交谈着些什么。

“折,我们走快点吧。”

纱又扯了扯我的衣角,她看起来对四个人非常嫌恶。这是没理由。

“纱讨厌他们?”

我的心情有些沉重,有些事情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和他人倾诉,自然会有着铅块般的重量。

“恩,他们背叛了折,很肮脏,我不想看到他们。”

纱的理由很单纯,却叫我心中忽然一沉,仿佛挨了重重一击。不仅是因为罪恶感,更重要的是我察觉到纱已经深深的受到了六识小姐的影响,形成了一种精神上的洁癖。虽然现在看起来并不严重,但是以后呢?

她将自己所讨厌视为肮脏,每当这种肮脏多上一种,她眼中的色彩就会少上一种。直到最后,或许她眼中的色彩就会只剩下自己,那个时候她就会回到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个“壳”中。只是这一次,这一层“壳”将再也无法被外力所击碎,因为它不再是由六识小姐的浸染而形成,而是由纱自己的主观意愿以及对他人的绝望而形成。

这样的心灵之“壳”,无从破坏。

“因为……因为折是我最憧憬的人,如果有一天我变得讨厌折了,那么我一定会坏掉的吧,会变得讨厌起所有人,会变得只能相信、只能喜欢自己,我不要变成这种样子。”

我又回想起几天前纱所说的话,或许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如果我真的做出令她感到失望的事情,她那因我而敞开的心房就会再次封闭。因为对于她来说,第一个亲近她的我就相当于连通世界的门,而一旦我这扇门被她所厌弃,她就彻底的被关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纱,自己也一定知道这点,所以她才会对我说出这番话。

“纱,这不是他们的错。”

虽然知道只是徒劳无功,但我依旧尝试为他们辩解。

“恩,我知道哦,他们都是很普通的孩子。”

纱点了点头,她抿着的唇露出了轻浅的笑容,很不可思议的笑容,有种灵性的美感:“折和我,都是特殊的,而他们都是普通的。所以他们没有错,错的只是我和折而已。但是我所不能接受的是他们明明选择靠近折,却又轻易的选择退却,这样轻浮的举止如果就代表着普通与正确,那么我宁愿永远的错下去——在折看来这是可以原谅的,但在我看来却是最过分的事情,因为他们背叛了折,也背叛了自己内心。他们,会永远带着悔恨活下去。”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张开又合上,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最终只能保持沉默。

之后,在和父母以及静说了一声“我和纱先走了”后,纱就拉着我的手小跑起来,在穿过四个孩子身旁时,他们停下脚步来看着我和纱,都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没关系的,你们没有做错事。”

擦肩而过时,我朝他们歉意的笑了笑,就和纱一起朝着会场跑去。

……

往年的雪祭举办场所都位于茅轮之乡接近水车之乡的一片空旷田野,今年也不例外。在那一片临着水道与利根川支流的田野上,一堵高达五公尺、厚有接近六十公分的冰墙竖立了起来,将雪祭的活动场地给圈了起来。维持七日的雪祭开幕第一天的活动是大型建筑类冰雕建造,由咒力使用者通过比赛的方式来建造活动场所——冰城。

每个团体,每个人都负责一小片区域,每个人的成果经过协调与组合,最后形成一座风格各异、瑰丽宏伟的雪原冰城。在之后的各种比赛也同样是为冰城建造添砖加瓦,合神栖六十六町全部人的力量完成这一座冰城。

穿过这一夜间竖立起的冰墙,展现在眼前的是平整空阔的大地,在那最中央的地方有着一座冰块建成的宫殿,两层高,呈四四方方的形状,顶是重檐歇山顶,两层八个檐都高高翘起,呈飞檐状,顶端处有兽首。在下方有近三公尺高的冰雕大门,四面以围栏环绕,立柱、雕花、瓦片都清晰分明。

整座宫殿通体由冰块构成,浑然一体,看起来就像一整块巨大的冰块直接雕琢而成,看不到任何切口。更难能可贵的是冰质通透纯粹,每一个部位都晶莹剔透,一眼就能从外面看到宫殿内部的景象,足可见透明度之高。

……

PS:会场是茅轮之乡和水车之乡之间,前面写成黄金之乡了,修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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