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四 镇三山 (十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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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坡双臂环抱胸前,背靠着根梁柱等待着静室内的动静消停,静室隔音极好不假,可武夫远超常人的五感还是让他听到了里头传出的所有动静,还有那清水冲洗多少次都消减不了多少的血腥。

多少次他都按捺不住要推门而入,到头来却又强着自己重新镇定下来。

他所图甚大,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自乱阵脚。

“江师爷久等。”赤膊上身的武二郎拿了瓢水冲去手上血污,见江北坡还在屋外,神色淡漠。

“这已经是第十一队伍和镖局镖师,当真要与伍和镖局走到不死不休的境地?”

“难道江师爷以为现在我们还有什么斡旋余地?”武二郎面露讥讽之色,语中带刺,“早在伍和镖局的人拿洒家哥哥做威胁的时候便没了!”

如果有机会,伍和镖局的人能捅他两刀绝不会只捅一刀,这些人必然是已经恨他恨得深入骨髓,可他丝毫不惧,甚至还有些兴奋有些期待,要是那伍和镖局的总镖头胆识再大些,干脆举全镖局之力倾巢而出,与他拼个鱼死网破,那该多好。

不过既然那条老狗龟缩不出....那杀得宿州境内伍和镖局押镖队伍尽绝后,他便要北上晋州,去那并圆城内走一遭。

这些都是他心底埋得极深的念头,纵是在小垚山上亲近如江北坡这般也未曾提起过。

觉察到事情走向已经逐渐脱离自身掌握的江北坡还想最后再尝试一次:“小垚山上的这些弟兄...”

“小垚山上都是洒家兄弟洒家可以为他们死,他们为什么不能为洒家死?”

至此,江北坡已知多说无益。

那个曾经拳打大虫的汉子,那个曾经待哥哥极好的汉子,那个曾为替哥哥报仇奋不顾身的汉子,那个曾在浑浑噩噩间在他的面摊自上吃了一碗又一碗清水面的汉子,那个醺醉时曾拍着他肩膀许诺凡江北坡所求他必当全力报偿的汉子。

都已经死了,只剩下个被愤恨冲昏头脑的汉子还在原地,不再是他愿意共谋大事的人。

大尧西北曾有国名末,胜兵万余户,西与尧接,国姓为江。

他也曾想过做个游侠儿,仗剑周游四方,心有不平则鸣。

凡出乎口而为声,其皆有弗平者。

当初在栖山县与那钱姓汉子把酒言欢时,他是真心实意请这位出手阔绰的好心人到他家乡去走走看看,对他而言江南的秀丽风光纵然很好,可故乡的风吹草地见牛羊,更好。

可他姓江啊。

大尧开国初年南征北伐,末国虽说偏暗西北一隅,加之物产贫瘠又并非地处要冲,这才得以在周遭小国接连陷落的情形下得以独善其身。那位江北坡该唤一声阿爷的末代君主其实并不失为明主,在位十余载,纵是境外硝烟四起,境内也始终是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情形。

这位末代的君主并未意识到,但凡开国之君,多是志在开疆拓土的雄主,大尧太祖也概莫能外。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末国纵是没什么物产,可对大尧太祖而言,多打下些土地来留给后世子孙,总归是件好事。

于是末国便亡了。

那位江北坡该叫声阿爷的末代君主以三尺白绫自缢殉国,而末的宗室子弟数百人却都离散到大尧十六州内蛰伏。

江州、宿州、青州、徽州、晋州....大尧十六州内,如小垚山这般的山头,多有江氏子弟的身影出没。

这些国仇家恨本不是江北坡愿意挑起的,可他的阿爹只用了一句话,便让游历江湖数载还家后的他沉默不语。

他姓江啊。

江北坡阿爹还没有自负到希冀凭籍数百江氏宗室子弟在大尧十六州内笼络起的乌合之众就能与大尧官军抗衡,宿州州军这般糜烂不堪的毕竟只是少数,如晋州这等百战之地,江氏宗室子弟即便耗费再多人力财力也极难聚起成气候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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