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七 士子言兵纸上(1 / 2)
并圆城内前任晋州将军的府邸本与刺史府邸隔着一条街相对,宋之问接任晋州将军后却并未在这宅邸中住下,而是在西北角一处地方租下了附有两亩空地的宅院作为府邸,远离了那条并圆城内大小官员抱团群聚而居的街面。
这被城内许多读书人视为清流所行,晋州官场上大小官员沆瀣一气的情形终于得以些许改善,令这些终日愤慨于晋州官员不作为的士子稍感欣慰之余,又被宋之问命州军龟缩入城避战的行径惹怒,这样的军令连躺在病榻上的前任都下得出来,朝廷换了个晋州将军又有何用处?
朝廷每年那许多的钱粮,难道就白养这些当兵的不成?
故而并圆城内谙熟圣贤书上道理的读书人们,一旬日子前便挤在那条因为晋州将军宅邸在此才稍有人气的街面上,原本冷清的街面被这些士子弄得热闹起来,等着那位宋将军出入的时候一拥而上去讨个说法。
连城中挑担子卖针头线脑和碎嘴吃食的货郎都推着小车挑担子来做这些人的生意,宋之问仍是始终不露面,有求见的拜帖一概连门房那关都过不去,出入的也都是些来去匆匆的军士,不过每五天有人往宅邸里灶房送菜蔬炭柴。
苦等一旬日子不止的晋州士子们至今还留下的不过寥寥十余人,连做吃食生意的挑子都嫌客人少,改换了地方,现在这些人大冬天的晾在屋外头挨冻,这些人大多都原本还期待着能一改晋州官场陈腐习气的宋之问宋将军,而今不说如何腹诽愤恨,可失落以外,当初的好感也是不会再有。
晋州士子多是上得马亦可提笔的,寻常士林清谈中多是能言善辩之辈口若悬河,难分伯仲也便一笑置之,尽显士子气量,晋州士林清谈却早早地要备下十几条身材魁梧精通摔角的汉子,若是辩论双方谁也驳不倒谁撸起袖子就要动手的时候才能制住这些士子,晋州民风剽悍也就可管中窥豹。
宋之问缩在自己的宅邸内闭门不出当缩头乌龟和寒冷的天气并不能让这些士子退缩,若非有手持枪矛的军士守在府邸的大门口,这些人已经冲进其内向宋之问去讨要一个说法。
“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宋将军始终不见我们,大概也有自己的苦衷。”士子中有人动摇了,劝慰旁边的同伴道,“不如回去再将那几篇策论好生改改再呈上去....”
“都等了这么些日子,难道还有退缩的道理?”那人反唇相讥道,“要走你先走,我定然是要留下来找那宋之问问个明白,分明坐拥两万晋州州军,并圆城城防守备尚有余力,为何不分兵去援救那两座县城?”
北方那两座县城告破的消息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开始还想对百姓隐瞒消息的并圆城衙门眼看事情在遮掩不下去,只得挑拣了尽可能简洁的辞措带过那两座县城破城后的惨状,并承诺作为晋州州城的并圆城在刺史大人与将军大人的坐镇下依旧安如大山。
然而从那两座县城中逃出来的百姓告诉并圆城人们截然不同的消息,对并圆城的百姓们讲述了那两座县城内的血腥,一时间并圆城人心惶惶,稍有路子的门庭都在寻求逃出并圆城的法子,直至刺史和将军大人都出面安抚,民心才稍安定了。
不过对于并圆城能否守住,并圆城的百姓们仍旧是深信不疑,不说连城内身手最好的偷儿都翻不过去的高耸城墙,城里这许多的人,蛮人加起来还不到咱们一半,两个打一个,怎么着也给人打死了,怎么会守不住?
这些士子想法自然不会如寻常百姓这般,那两座县城的城破已然被他们归咎于宋之问的拥兵自重,两万州军,给那两座县城一座不说添多少人,哪怕分出两个千人队去驰援,何至于开战月余便被蛮人攻陷。
“蛮人迄今为止不过是在城下射射箭而已,若真有攻城的器械和军士,早便大举来攻,何至于挑拣那两座被鸡肋的小县城开刀?归根结底,蛮夷就是蛮夷,皇上今春御驾亲征不过让蛮人夺了一时之势,犹如被饿狼偷袭得手后稍有伤势的猛虎,威势仍在,蛮人便不敢轻举妄动。”
“还是咱们这位晋州将军没有与敌相战于野的胆魄,即便晋州军力一时劣势,朝廷见晋州上下浴血奋战,必也派兵前来驰援,到时合兵一处,将蛮子杀个片甲不留....”
这披貂裘士子说到酣畅淋漓处,引得身畔围聚过来的同袍连连点头称道。宋之问在士林中口碑急转直下,很大程度便是这些求战心切的士子功劳,在这些读书人看来,用晋州州军步卒与蛮人骑军野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的事,就算死的人再多,等朝廷大军一至,纵是天大的败局也给逆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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