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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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以后,王凌收心了,埋头潜水、重操旧业,研究起他的历史。为此,他专程去了一趟京城,跟老师畅谈了好几天,准备跟老师合作研究一下南宋、南明史,对比分析一下中国历史的经济、金融,从另一个角度审视一下中国历史。他从京城带回来不少资料,又在上海及周边城市收集了不少县志、野史:“南方是中国经济的主阵地,研究中国经济,其实就是研究南方经济,上海有独特的优势。”他发动了许多同事、学生收集资料,跟爷爷、奶奶、外婆、强子叔请教民国时期的中国经济状况,也跟学界的老一辈历史学者、经济学者请教相关史料跟观点,准备下大力气,潜心做一段时间学问:“现在的社会太物质了,枯燥乏味、难以创造现实经济价值的历史成了冷得不能再冷的专业,没几个人关心、过问。大家伙只是想听听你讲得鲜活、有趣的故事,娱乐、娱乐。历史都娱乐化了,真是不晓得说什么好。”

向阳放出来那天,沐生专门从国外坐飞机赶回上海,跟王凌相跟上飞到西安。当劳教所的大铁门缓缓打开,向阳从里面拎个挎包走出来,两人比向阳还激动。王凌把挎包接过来一把扔上了垃圾堆,沐生把向阳直接拉上车。车是王凌托李晓问朋友借的,王凌开着车,径直去了个西安最高档的澡堂子(如今叫洗浴中心)。三人洗了个通透,去馆子里美美吃了一顿,回了住的酒店。沐生说:“向阳,跟我出国吧,我找人把你办出去。”王凌说:“跟我去上海吧,婆姨正打理着个公司,干甚都成。你想回镇北也行,大舅回来开了好几家公司,想干甚干甚。”向阳平静地说:“你俩就别瞎操心了,我想在西安呆一段时间。好好看看、想想,往后究竟做甚,慢慢看吧。”两人只好任由向阳留在西安,打道回府,各奔前程。

没过多长时间,在王凌的咒骂跟期盼中,沐生和戴维回来了,王凌专程开车去机场接他俩:“这俩坏怂货真的是带着一双小娃娃回来的,上飞机前就说好了班次、时间,还挺准时的。”两人大摇大摆,领着两娃娃从里面出来,王凌赶紧上前去推行李车,一脸无语地把两大两小、大呼小叫的四个人带到停车场。

沐生上了车说:“可以啊,开上自个儿的车了。”王凌说:“开了新公司,为方便就买了两辆上海本地的大众车,我俩一人一辆开着。爷爷奶奶年龄大了,出门也有个车用。”王凌接上沐生一家子一回到家,就盘问咋回事,两男人神秘的说:“这两男娃娃都是我俩亲生的,你看象不象。做过亲子鉴定了,货真价实我俩的种。”王凌彻底凌乱了:“太疯狂了,真的是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蒙蔽了你的双眼。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下定决心下海经商之后,李晓很用心,如饥似渴地从老上海商人跟新生代同龄人身上汲取从未曾见识过的新知识、新想法,不断更新换代自个儿的知识储备库跟意识观念,许多过去认为理所当然的想法已经渐渐遗弃在记忆深处,新的理念在不断刷新她的三观。她慢慢适应商场的游戏规则,日渐成熟、老辣,目光如此,行为亦如此。麻木也好,觉醒也罢,形势不由人,她已经在潜移默化中,蜕变成为一名睿智机敏的商人,一名身家不菲的女强人,自信满满地忙活着永远也干不完的生活。有这么多引路人指点迷津,她的进步是神速的。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有钱爱显摆。李晓的吃穿开始讲究起来,巴黎新款的时装上了身,名贵的包包拎在手,耀眼的首饰见天换,刚出的新车也眼馋。购物如今成了她最大的爱好,只要有空闲,就要去逛一逛,全当舒缓舒缓紧绷的神经,找找轻松自在的感觉。家里的老人跟男人不反对不支持不鼓励,从来不发表意见,由着她见天拎着大包、小包回家。“凌子,你咋回事吗,咋不在意人家的美丽呢。不动人吗,不妙曼吗。不懂欣赏美女的傻小子,就不是好后生。你难道不晓得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吗,就晓得成天从早到晚写写写、画画画。那些赚不了多少钱的文章,那些没卖过一文钱只能挂墙上吃灰的画儿,有我重要吗。你就是个不懂生活、没情趣男人,当初咋看上的。一拉起生活的话题,你就成了没嘴的闷葫芦,只晓得当个笑眯眯的听众,就不晓得幽默风趣些吗。”她一质问他的不用心、不经意,他就振振有词地说:“亲得不能再亲的老婆大人,你就饶了小的吧。您老人家天色丽质,穿甚都好看,戴甚都耀眼,爱打扮、好显摆的女人是男人的最爱,我又不是不懂,那些东西只是看着好看,能懂的啥,能有个甚有建设性的好意见。如今你人一天比一天栓整,事干得一天比一天漂亮,我躺在被窝都要偷着笑,有甚不满意的。命好一眼瞅中你这个好婆姨,如今活在猪脊骨上了,知足常乐不对吗。”

李晓拿男人也没甚好办法:“真要敞开胸怀谈心,还真说不过王老师,那就是个常有理。何况两口子也没甚道理可讲,家从来就不是个讲道理的地方。谁讲谁没理,谁讲谁吃亏。”

李晓恨得牙痒痒,就使劲掏乱,折腾他,一会儿叫他端茶倒水,一会儿叫他捶腿揉背,一会儿叫他洗脚拖地,一会儿叫他铺床叠被:“反正我不爽,他也别想好活。他痛快了,我就满不痛快。”

其实小两口的日子过得虽说紧张了些,心里还是蛮惬意,还有些小得意。不用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闹心,不用为柴米油盐操心,不用为家长里短烦心,两口子的小日子过得一直顺风顺水,没什么波折。

小娃娃见风就长,见天调皮捣蛋起来。有太爷、太奶照应着,无锡老家过来沾亲带故的保姆带着,两口子没甚不放心的。两人也晓得亲子需要陪伴,娃娃需要教照,大撒把是万万不能的。娃娃懂事了,当爹的说多玩会儿,每个人的童年只有一次,要有个快乐的童年。当娘的说多学习,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刻意管教了一段时间,两口子发现:“这就是个油盐不进、百毒不侵的娃娃,咋教照都没甚用项。”眼瞅着管教无方,两人也歇了心思,任由娃娃咋合适咋来。亲子关系是见天的亲热、密切,也见天的放肆、任性。西式教育流毒深啊,由此可见一斑。

几年下来,李晓的生意经已经手法熟练门道清,管理有方思路明。生意买卖做得风生水起,上了轨道,大部分的业务开始自行运转,妥妥一职场精英白富美,她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家庭和美的幸福女人。如今见到沐生,她就打起了海外贸易的主意,陪着沐生一家子回了一趟镇北,谈妥了合作细节:“几方都有人看着,这生意买卖肯定错不了。”

眼瞅着沐生一家子大摇大摆进了家门,震惊、震撼之余,一大家子人感叹不己,老人们私下里七嘴八舌、嘀嘀咕咕个没完没了。小强子说:“拍案惊奇的志怪故事也没有这么叫人诧异的。真的是时代变了,科技的力量正在悄然改变着这个世界。无数闻所未闻的事儿正在慢慢融入普通人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咱是不是也该多出去走走,多出去看看,重照认知这个变化快得叫人眼花缭乱的世界了。”

老强子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感慨地说:“怪事儿年年有,今年到咱家,国外就是好,甚事都能成。我活到这年岁了,还能瞅见这西洋景,真是有意思。”乔老太太正色说:“你们就别大惊小怪了。信子说张国荣跟唐鹤德的故事人家香港人人尽皆知,人家香港人也没说什么吗,还引为美谈,祝福他们能够白头偕老。我们那会儿这种事儿可多了,走西口的人中间这事儿肯定少不了,大家伙儿心知肚明就行,没人把这些事情当回事儿,也没人说这些个事儿。如今作风问题啥的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搞得人心慌慌,引以为耻,引以为乐,当笑话来讲,真是咸得蛋疼、闲得发慌,没事儿干,抱疙瘩黑炭去哭咽河里头往白了洗去。”

刘月看母亲越说越激动,赶紧接过话头说:“就是闲得没事干,尽嚼舌根子。大家都听说过四大铁吧,同过窗、扛过枪、做过牢、下过乡。还有些版本有什么分过脏、嫖过娼啥的,都没甚意思,都没这个版本意境好。同过窗、扛过枪、做过牢、下过乡的,都是些什么人,男人,青壮好男人。为甚严打的时候提这事儿,那种事情在这些人中间发生的肯定不少。此风不可长,此行不可为,不禁不行了。抓几个娃样子,杀鸡儆猴给谁看,就是给这些人看的。咱人在哪儿,自由世界。咱人的户口在哪儿,说实话,绿卡绿油油的惹人馋,妥妥的国际友人,管不着。公家管天管地,还能管到这事儿上,落到咱头上。认识的亲戚六人还能说到咱耳朵里,想找抽呢吧,家里人就别为点儿小事纠结了。好好接待好这国际友人一家子,有空去他家去串串,好好转转才是正事儿。”

小强子说:“月月说得好,咱就都别纠结了。时代变了,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一切向前看。”虎子哥说:“就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这事儿我最有发言权,我专门查了相关条例,外国友人来华活动属外交事务,咱不管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我估计也没人敢没事儿找事儿,给自个儿惹麻烦。有多大怨、多大仇去抹黑别人,明显损人不利己吗。要搁在以前,这可能真是个事儿。如今政策好,风气正,没人敢胡告状。再说,咱人就回来几天,来去如风,咋调查,咋取证。这阵风刮过去,有人背地里嘀咕几句,也没什么,不要放在心上。谁人不是是非人,谁人背后不说是非。听到什么,遇上什么不要慌。遇事儿要淡定,多跟家里人商量,不要着急忙慌乱了分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啥大不了的。给几个小的打打预防针,省得遇事儿胡来。”

小年轻们只顾着逗弄两人洋娃娃,哪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几个大姐姐抢着抱着打扮得洋气十足的娃娃去大街上显摆,哪个熟人见了都要过来抱抱,逗逗粉嫩可爱不认生的两个娃娃,问是谁家的娃娃。小姐姐们巴不得人家来问,傲骄地说:“不告诉你,他就是我娃娃。”她们几个领着娃娃爱不释手,整天聚在一起引着娃娃玩耍,引着娃娃吃喝,逗娃娃说中国话、镇北话,给两娃娃讲故事,恨不得晚上睡觉都领回家。

“大海子还是那么叫人神往。海天之间,水鸟翻飞。纵马驰骋,草原、沙漠美得叫人心醉。水美、草美、人更美。镇北的婆姨同样神奇得很,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镇北的女子水灵、高挑,自有一番热辣、火热的美。不然母亲也不会叫父亲一见钟情,死缠烂打抱得美人归,至今和美如初。镇北的婆姨驯夫的手段由此可见一斑,这么多年妻唱夫随,就没咋见过两人打架、吵闹。外婆跟两外公这样,父母的爱情故事也是如此。没有暖不热的身子,也没有打不动的铁疙瘩。暖不热,那就多抱抱。打不动,那就多打几下。”王凌抱着娃娃,望着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人,心里感慨不已,边走边不由自主悄声跟婆姨说起这事儿。李晓说:“咱们这一大家人子人真好,你也是个好男人。”王凌笑盈盈地说:“说了半天,浪费了这么多脑细胞,就等你这句话呢。”李晓揶揄地说:“就会寻开心,傻子就是快乐多。”

沐生一家子四个男人吃美、玩美了,乐不思归,一点去意也没有。可王凌还要赶回上海教学生、写东西、干生活,不能多呆。一大家子人约好等“国庆”的时候去找沐生过一段海外生活,长住些时日。沐生说:“家里有了两个小娃娃,就把传承下来的农场老屋修缮一新,又扩展了些。自家庄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们几个年岁小的做好准备,这次一定要带着老人们一齐去。谁能去就都去,长住一段时间,过过地主生活。地主家现在有余粮了,乘着老人们身子康健,能跑、能逛,多出去走走、看看,也不枉生在这个时代,辜负了大好年华。”

再次在海边洒酒、上贡,拜祭了去世的外公,骑马撒欢乐够了,一大家子人回到各自的现实生活中,继续过普通人自得其乐的惬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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