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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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食味,我食香,你总不能这么霸道,非让我跟你吃一样口味吧?”

刘谨勋说笑了一句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往嘴里送去。

裴行俭则姿态狂放,一双筷子上下飞舞,吃得胡须上都沾满红油。

等一碟子刮油的土豆落入锅中,压住了沸腾的汤水,刘谨勋这才放下筷子问道。

“自从离开新东林书院,咱们已经很多年没这样一起吃饭了吧?”

裴行俭抓起手边一块浸了冷水的帕子抹了把脸,这才语气揶揄道:“怎么,忆往昔峥嵘岁月?”

刘谨勋笑吟吟道:“那时候你可是书院里的风云人物啊,提出的‘大明帝国五十年发展规划’到现在还是书院中的必读经典。”

“一个半步都未曾落实的规划,哪还有什么读的意义?书院的那些人怕读的是我裴行俭的官职吧。”

裴行俭不屑的撇了撇嘴,话锋一转,笑道:“不过说到这儿,我记得你当年对我提出的规划可是意见很大啊,不止在学院内公开反对,更是在黄梁论坛里把我骂的狗血淋头,就差把‘祸国殃民’四个字盖在我头上了。”

“不愧是你,这么久远的事情,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那可是我呕心沥血写出来的毕业策论,被人骂的一无是处,当然记得住了。”

裴行俭扬了扬眉头:“你刘学长当时可是写了一篇洋洋洒洒上万字的评语,逐一反驳我的论点。现在看来,咱们可都错了。”

“是啊。”

刘谨勋感叹道:“最后帝国的发展走上了一条我们都没预料到的路线,现在回头看去,当真是令人唏嘘感慨。你还记得那篇‘大明序路——论十二条序列对大明帝国历史进程的影响’吗?”

“伱说的是曾经的书院山长,如今的帝国首辅张峰岳写的那篇策论吧?”

裴行俭点了点头:“历历在目,一个字都没忘。”

“那篇策论可是在整个书院,乃至整個儒序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儒序思想,听起来都让人热血沸腾啊。”

“你沸腾了?反正我没有。”

裴行俭冷哼一声:“我只看到了一个行将就木,却依旧不改刚愎自用、独断专行本性的迟暮老人。”

刘谨勋打趣道:“他现在可活的好好的,说不定寿数比你我都要长。”

“活的长有什么用?祸害才遗千年!”

“你这张嘴啊”刘谨勋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是真不明白,首辅大人为什么到现在还能容忍你这个刺头。”

“因为我能帮他做到他手下人做不到事情,所以我现在还能在这里跟你吃火锅。”

裴行俭正色道:“还有一点,那就是我这种人对帝国有益无害。”

“那你这话的意思,我对帝国就是有害无益了?”

刘谨勋笑了笑:“如果没有门阀的支撑,儒序可不会有如今执掌天下的地位。”

“你这架势,是准备再跟我辩一次策论了?都一把年纪了,我可没兴趣再跟你做这些无意义的口舌之争。”

裴行俭摆了摆手,抓起筷子往锅里一捞,夹出一片土豆,看向刘谨勋问道:“你吃软的还是硬的?”

“你先吃,我吃软的。”

裴行俭扯了扯嘴角,自顾自吃了起来。

“听说你收了个关门学生,叫杨白泽?”

裴行俭‘嗯’一声,头也不抬说道:“现在在松江府任职。”

“传言他和李钧的渊源不浅?有过命的交情?”

“交情深还是浅,那是小一辈的事情,我管不着。”

裴行俭搅动蘸碟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面带笑容的刘谨勋,缓缓说道:“不过金陵城的事情,跟杨白泽没有关系。”

“放心,如果我有心迁怒你的学生,就不会在重庆府停留了。”

刘谨勋抬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苦笑道:“我跟你说这些的意思,只是感慨如今的年轻人不简单,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心,反正这次我是在他手里栽了个算得上是伤筋动骨的大跟头啊。”

“有这么严重?”

裴行俭皱了皱眉头,沉默片刻,这才感慨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啊,或许当年的‘天下分武’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我不觉得是错。”

刘谨勋反驳道:“就算有错,也是错在收尾做的不够干净果断。”

裴行俭无意争论,神色凝重,沉声问道:“你真要去给他当马前卒?”

“成王败寇,我输了一步,现在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刘谨勋倒似乎很看得开,语气轻松道。

“早知道会有这么大的风险,为什么还要两头下注?安心做你的门阀之主不好?”裴行俭不解问道。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是当年书院门前雕刻的醒语,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刘谨勋平静道:“现在的帝国大势已经有滚滚奔流的趋势,刘家不想被裹挟而下,就只能逆水行舟,去争一丝主动。”

裴行俭冷声道:“什么主动不主动,别往自己身上套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大义,是你自己贪心不足,想要百尺竿头再进一步罢了!”

“就算你说对,那我这么做难道你能说我就做的不对吗?”

裴行俭蓦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立场不同,看法自然不同。”

裴行俭沉默良久,黯然道:“从你的立场来看,你也没错。”

“飞鸟尽、良弓藏,别人或许不懂,可我却能看得出来,在大儒序的构想里并没有门阀立足的位置。”

刘谨勋笑了笑,“不过我现在想通了,或许这样也不错,至少有可能赚到一份从龙之功。也许在多年之后,金陵还是能有刘家。”

“他也配称为龙?”裴行俭语气不满。

“我说是不是真龙天子,而是人人如龙的龙。”

刘谨勋轻声道:“如果他赢了,那他当之无愧。”

锅中红汤咕咕而鸣,方桌对坐的两人却怔怔出神。

“已经煮软了,该轮到你吃了。”

裴行俭抬手示意。

刘谨勋拿起筷子,一边捞着已经煮到软烂的吃食,一边说道:“其实我这次绕道来重庆府,除了蹭你裴行俭一顿饭之外,还有两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哪两件事?”

“第一件,关于此刻番地的行动,你怎么看?”

“我不过就是个自身难保的重庆府知府而已,我怎么看重要吗?”裴行俭有些意兴阑珊道。

“重要,至少对我很重要。”

刘谨勋的话语中竟带上了一丝请求的意味:“虽然我们之间只有一个曾经的同窗身份,并没有其他的私交。但这一次我不是为了私利而请教你,只是因为这件事可能会关系到帝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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