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关键之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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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你暂时是用不着捐躯了。”

山魈一条手肘搭在重甲的肩头,面带嘻笑道:“早知道打不起来,刚才我也该说几句场面话了,不用像现在这样脸上无光啊。”

“我说的不是场面话,是实话。”

重甲神情冷峻,眼神定定看着那名面无表情的精瘦汉子,目光落在对方脖颈侧面刺着的‘琅琊’二字。

是儒序印信.

重甲也是近期才在姬路城宣慰司衙门看到过这个东西,自己百户告诉他,但凡身上带有这种印记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高门豪族豢养的死士,遇见了最好躲远点。

山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里低声说道:“我听说这些人都是儒序门阀在自己基本盘里筛选出来的天才,从小就开始针对性的进行培养,都是听着四书五经长大,脑子早已经被洗成了白痴,比佛序的护法神还要忠心,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

重甲瓮声瓮气,对于这种靠特殊手段培育出来鹰犬,他有一种出于本能的排斥。

奇怪的是,他有一种预感,总觉得自己以后会跟这种人交手。

“对了,你们姬路城是怎么打算的?”

危机已经解除,松懈下来的山魈用手肘捅了捅重甲,压着嗓音询问。

“什么怎么打算?”

“都到如今这一步了,你还跟我打什么马虎眼?”

山魈翻了个白眼:“我是问你们百户打算在倭区锦衣卫裁撤之后怎么办?卸甲归田,还是给这些官老爷们卖命?”

重甲抽回凝视对方背影的目光,侧头看向山魈:“听你的意思,你们已经决定了?”

山魈叹了口气:“正是因为还没有决定,所以我才会跟你打听啊,看看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们都不选,千户让怎么办,我们姬路城就怎么办。”

山魈怔住:“可让我们各城户所自己选择,就是千户他老人家的意思啊?”

“千户为我们打算,我们也要为千户打算。这是我们百户虬龙的原话。”

重甲放下这句话,带着姬路城的锦衣卫转身离开这间偏院,留下身后脸色阴影不定的山魈。

此刻在房内,谢必安看向杨白泽,轻声道:“杨同知伱今天这么做,可不像你平时的为人啊。”

“那谢哥你觉得我应该怎样为人?”

在大明帝国的官职品级之中,杨白泽的宣慰司同知要比谢必安的总旗高出不少。而且儒序的文官也要比锦衣卫这种日暮西山的武官要显贵太多,因此他根本没必要称呼谢必安一声‘哥’。

但此刻杨白泽脸上表情十分诚恳,并不是故意自降身份,想要拉近和谢必安的关系,而是真心诚意的尊敬对方。

谢必安并没有顺势摆出姿态,指点这位少年官员该如何韬光养晦,他也没这个资格,只是叹了口气:“你这么做会很危险。”

“危险的事情,我做的太多了。准确的说,从我进入倭区的第一天开始,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危险。”

杨白泽轻笑道:“在我刚刚上任之时,前任宣慰使留下的人就想把我架空,是钧哥帮我站稳的脚跟。在新政开始推行之后,鸿鹄想要杀我,这座城里的百姓也有很多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但我现在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那些人可不能和王长亭这种门阀子弟相提并论。”

“可我的命只有一条,死在谁的手上结果都是一样。”

杨白泽平静道:“在我赴任犬山城之前,我的老师曾经问过怕不怕死。我明白老师的意思,如果我回答怕,那他老人家就会把我留在身边。以我对老师的了解,虽然他心中会很失望,但依旧会给我一份在别人眼中已经算是十分光明的前程。”

谢必安问道:“你不怕,所以你来了倭区?想要靠自己险中求富?”

“谢哥你猜错了,我当时给老师的答案是怕!我很怕死,因为我在绵州县的时候,已经算是死过一次了。”

杨白泽稚气未脱的清秀面容上露出坦荡的笑容:“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来倭区。”

“为什么?”

“百舸争流,逆水行舟。做官比做人难,做人比成仙难,成仙尚且是逆天而行,更何况是在儒序里做官?如果我因为怕死,就选择在机会面前退缩,那我迟早会死的更惨。”

“我怕死,所以我更要去争。王长亭让我走万里路,去看他们这些门阀有多高不可攀,可他不知道我早就看过了。如今的儒序门阀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承载门阀的地基已经千疮百孔,只等风起,便会轰然倒塌。”

“我今天当众和王长亭摊牌,看起来确实就像是头脑不清醒的一时激愤,可不是所有事情都该用老成持重来衡量。”

杨白泽目光炯炯,朗声道:“如果我今天不清楚表明我的立场和态度,反而趁机和王长亭继续谈价,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好处和利益,又怎么对得起锦衣卫同袍在大阪城流的血?”

谢必安沉默片刻,这才缓缓道:“你不这么做,我也不会怪你。”

“不怪罪,不代表不心寒。”

杨白泽眨了眨眼,问道:“如果我今天不这么做,而王长亭依旧想要直接动手杀了我,那门外的这些锦衣卫还会出现吗?

“会,保护你是百户专门吩咐过的事情。”

谢必安话锋一转:“但从今往后,大家就此扯平。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无论百户之后会如何怪罪我,我都不会再让犬山城锦衣卫介入你们儒序的斗争。”

杨白泽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颇为自得笑道:“所以我做了一個很正确的选择。”

谢必安歉意道:“这不是阎君大人的意思,是我的意思。他拿你当朋友,但我要做这个小人。”

“真小人可比伪君子要好太多了。”

杨白泽不以为意笑道:“而且真要说小人,我这个年纪岂不是才是真正的小人?”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恶了顶头上司,这座官衙是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不知道犬山城百户所能不能给我们这群人腾个房间办公?”

杨白泽抬手指向门外,只见门外人影晃动,一个接着一个走入,拱手抱拳,躬身行礼。

这些人谢必安都认识,正是犬山城内负责新政推行的五区都事,以及各下级衙署的主要官吏。

王长亭,既然你这么喜欢玩官场游戏,那我就让你尝尝一个人唱独角戏的滋味。

宣慰司衙门,公堂之内。

“大人,那群锦衣卫已经护送着杨白泽离开了府衙,看样子是打算躲进百户所之中。”

“本官还以为他当真是初生牛犊不虎,丝毫不惧生死呢。”

面带怒意的王长亭冷哼一声,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

可报信的心服依旧杵在原地,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王长亭见状蹙眉问道:“走的不止是他?”

“是。”

“这座宣慰司衙门还剩多少人?”

那名亲信束手低头,根本不敢回答。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只剩下一个空壳了啊。”

王长亭负手转身,抬眼看向悬挂在大堂主位后的巨大壁画,一轮红日在青海浪牙之上浮沉,循环播放,昼夜不息。

“这些人都烙印了他的儒序印信?”王长亭突然幽幽问道。

“杨白泽只是一个序八。”

亲信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王长亭明显愣了一下,嘴角慢慢勾起一丝自嘲笑意。

是啊,他杨白泽不过是一个序八,哪来的能力烙印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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