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无法决定的命运(1 / 2)
楼玉琴不是不知道自身的价值,她明白即便是沦落为风尘女子,她楼玉琴也有资本去过她想要的生活。凭借着从小苦练的琴艺,依仗着所谓楼府小姐的身份,她未必不能潇洒走完自己的一生。
以前的楼府对楼玉琴来说是一个牢笼,有一个明明对自己毫不关心,却一直想将自己嫁出去好回报其养育之恩的父亲。有一个即便对自己慈爱有加,却依旧会在不经意间叹息自己不是男儿身的母亲。有一群表面是姐妹,暗地里却很不得你死我活的族胞,还有那个总是无比威严,一年也不一定见得上一次面的爷爷。
曾近的她,就和话本里的那些小姐一般,做梦都在渴望着离开楼府,离开那个她连生死都无法抉择的地狱。
可楼玉琴发现她错了,即便父亲并不在乎她这个女儿,可他为其挑选的夫君却称得上如意郎君。母亲虽一直遗憾她是个女儿身,可在楼府倒台的一刻,母亲却怀抱着她念叨:“幸亏我生的是女儿,幸亏我生的是女儿。”直到这时,被紧紧抱着的楼玉琴才明白,母亲一直心心念念的男儿生并不是为了自身在楼府的地位,她希望自己生的是个儿子,只是因为儿子长大后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所以在当楼府的男丁都遭受灾难的时候,她才会如此的庆幸自己当初生的是个女儿。还有那位可能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的吏部尚书楼钟邰,即便二人平日里几乎没有交集,可当前者倒台的时候,楼玉琴才明白,无论怎样,对方都是她曾经不知不觉中依靠的那座大山。就连平时一直看她不顺眼的楼玉镶,当二人在教坊重逢的时候,日夜相处之下,她才明白原来那个曾经看起来处处刁难她的族中姊妹,其实是个面冷心善的好人儿。
所以,这样的她,这样曾经冷落了亲人好意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钦慕所谓的自在与潇洒?
曾经的楼府是个地狱,可这个地狱却是由她最亲近的人组成。亦或者,曾经年少无知的她,同样也是这地狱的一角。
她楼玉琴,其实,也只是个罪人而已啊。
认为自己同样身为罪人的楼玉琴,并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职责眼前怒火中烧的韩奇韫。没错,眼前的男人可耻可恨,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都称不上一个男人。一个只能对着弱小发泄的人,无论怎么想,楼玉琴或许都无法将其归为男人。但这样其实也不错不是吗?一个肮脏的不能称之为男人的人,欺负一个可耻的辜负他人善意的贱人,不正好是门当户对吗?
既然从一开始她就打算利用这个男人,达成其解救自己姐妹的目的,那么竭尽所能的安慰这个同样堕入企图的男人,就当是她最后的赎罪了吧。解救楼玉镶,赎辜负亲情之罪,安慰韩奇韫,赎不怀好意之罪。其实很公道不是吗?
楼玉琴明白她不能死地里得罪韩奇韫,对方毕竟是朝廷命官,即便对方不愿帮助她们,可若想为难她们却有的是办法。她同样不是不知道有其他人也试图解救她们,可她等不了。若连刑部左侍郎的儿子,吏部的郎中都无法救她们,一个外地来的公子又如何能够助她们脱离苦海。况且,她实在太贵了,楼玉琴知道,悬澜坊是不会放任其轻易的赎身的,即便此刻放心的让她和韩奇韫独处,也是因为坊中自信有能力从刑部左侍郎家中得到足够多的好处。一个外地来的公子,在悬澜坊看来,是没有如此高的价值的。即便林公子真的腰缠万贯,其若是不能在京师之中谋得身份,悬澜坊也是不会放入的。可真要等到林公子科举高中之时,她楼玉琴或许因为坊中大力培养的关系能抗到那个时候,可楼玉镶是万万没有那个机会的。再者,不知多少年前的世交,人有怎会舍得花这般大的价钱。
楼玉镶看不出来,但楼玉琴却知道,她们唯一的希望,从来就只有一条。
可是,为什么啊?本来都要放弃挣扎的楼玉琴,看着推门而入的楼玉镶,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为什么,要一次次冒着得罪一个朝廷命官的风险,来救我这种罪人啊!玉镶啊玉镶啊,光明磊落的你,为了我这种贱人,不值得啊!
好不容易冲入厢房内的楼玉镶,看着又要扑在楼玉琴身上的韩奇韫,顿时怒不可遏,不过记着薇薇姐的教诲,她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指着韩奇韫冷冷的道:“是你自己滚出去,还是我叫人?”
不敢真在悬澜坊闹事的韩奇韫,面对楼玉镶却是没有什么办法,即便又气又怒,却也只能狠狠的瞪其一眼后灰溜溜的离开。
等亲眼见着韩奇韫离开,楼玉镶转头便想数落楼玉琴,可她还开口,一个娇弱的身影便扑入了她的怀中,等她低头瞧去的时候,这个曾经一意孤行的才女,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厢房之外,看着韩奇韫灰溜溜的离开,唐留忍不住暗呸了一口:“哼,真是个窝囊废!”骂完,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连慎:“现在人走了,你满意了吗?”
“为什么?”连慎问道。
“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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